第十二章
蘇苒當然不是因為辛苦才放棄學武的，她隻是覺得靠近慕雲笙危險係數太大，之前她還不是太確定，但就在剛才她已經仔細確認過了。
當然任何事都不能是百分之百，可她覺得這事至少也有個八九層，那就夠了。
算了吧，她心想，總歸也練不成武林高手，與這比起來，還是先遠離慕雲笙要緊。
與蘇苒罷話後，慕雲笙便向家裏走去。一開始他便是這樣打算的，先讓這丫頭吃些苦頭，知難而退，這樣最好，不傷人也不會得罪人，畢竟他要準備明年的秋闈，若是要教那丫頭功夫，怎麽也要占用他的一些時間，況且時日久了，也免不了多接觸，若真像阿娘的那樣，到時候隻會更麻煩。
慕雲笙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覺得甚為滿意。
那丫頭也就是一陣子胡鬧，難為他還有些當了真。不管怎麽，自己已經答應的事總要算數的，所以今日他問蘇苒的話也是認真的。
他想，剛剛見那丫頭吞吞吐吐的樣子，大約也是覺得自己沒有堅持住有些不好意思，剛看見自己時還嚇得要往回跑，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又忍住了。
以前在一處時，也沒見雲舒苒這樣盯著人看過，剛剛她盯著自己時，那眼睛像是要看到饒靈魂深處似的，讓人很不喜歡。
他想起，剛剛蘇苒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害羞，也不像是害怕，在他看起來更像是心虛，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覺。還有最後盯住自己眼神裏的那種審視和陌生。
從頭發、脖子、胸前一直到衣擺處，她似乎看的很仔細，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慕雲笙一直覺得蘇苒與別的女孩子比起來，似乎更討喜一些。她不刁蠻，平日裏很是活潑，也很愛動，的時候經常爬果樹，自己摘果子吃，很大膽，所以也吃過虧，像上次好像就是因為爬樹，才摔到的頭。
雲舒苒的心性是有些男孩子氣的，所以慕雲笙並不討厭她。可是剛剛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像是那個有點莽撞的丫頭了。她好像是在尋找什麽，從自己身上能找到什麽？慕雲笙想，好想隻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這與她有什麽關係？
想到這裏，慕雲笙又想起了上一次見到雲舒苒的時候。那時候她的眼神就有了些異樣，那次好像是因為……
慕雲笙想到這裏，停下了腳步，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相信，難道，是那丫頭發現了什麽？
他馬上又否定了這一想法，不可能，這些年都沒有什麽問題，怎麽會讓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給打破了？
慕雲笙回到家，像往常一樣，吃罷兩飯，又讀了會書，待到色完全黑了之後，才簡單洗漱完上床睡覺。
風水輪流轉，今開始輪到慕雲笙睡不著覺了。他睜著兩眼，看向床上方的帳幔，腦子開始思考起來。
他在想，以那丫頭如今反常的表現，定是發現了什麽，至於發現了什麽，想必隻有那丫頭自己知道。他雖不能直接去問蘇苒，可是自己身上的秘密，他是最清楚的，如果蘇苒真的發現了什麽，也隻有這一個。
那麽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什麽？
毫無疑問，殺人滅口，通常是最好的選擇，簡單直接，一了百了，無後顧之憂。
但那是對別人，對於蘇苒，顯然他不能這麽做。
首先對於雲大夫他不能以怨報德，這是他唯一孫女，也是他唯一的血脈傳常其次，蘇苒早晚會回定國侯府，那麽，若真要殺人滅口，候府定會追查到底，事情隻會越鬧越大。
那麽再退一步，就是威脅。這種辦法不好掌握，效率也不高，若是換成別人成功率可能會大些，還是那句話，蘇苒的背後有定國公府，這樣做，隻會讓自己再次陷入被動的局麵。
慕雲笙和蘇苒有一個同樣的愛好，就是喜歡躺著想事情，這樣的習慣有一個好處就是，想不出來結果的時候，便可直接睡覺。
慕雲笙想了很久，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那麽，最後隻剩下一個辦法，就是，除非那個丫頭自願為自己保密。
子時已過，他覺得自己有些困倦，心想，就先這樣吧，總要先確定了事情，才能做打算，可能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
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這日，蘇苒吃罷午飯正在院子裏消食，拿著一本醫書在院子裏來回的走，什麽《女訓》、《女戒》，她是看不下去的，畢竟三觀不同，不過這中醫博大精深，外公收藏的又是些孤本，很難傳世的那種，蘇苒越看越覺得有趣。
蘇苒是一個很容易靜下心來的人，這樣的人，一旦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便很容易入神。所以，當有人從門外走進來時，蘇苒跟本沒發現。
慕雲笙進來後，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很久，蘇苒都沒有看見他。他也不吱聲，就坐在那裏看著蘇苒一手拿著書，另一隻手放在腹部反複揉搓，人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的走。
他此時正坐著的石桌上放了一杯茉莉花茶，應該是蘇苒放在那裏打算放涼之後再喝的。
“哎呀，媽呀！”
“你什麽時候來的。”
蘇苒正想起要去喝茶時，看見石桌旁‘憑空’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是真的往後跳了一下。
慕雲笙看見她的動作後笑了笑，他感覺就是真的很想笑。眼前的女孩子，烏溜溜的黑眼睛正瞪著他，裏麵水光瑩瑩，像一汪清泉。她的上身稍微往後傾斜，把手裏僅有的一本書護在胸前，看向他一臉的戒備。慕雲笙覺得有一點滑稽。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是你自己看的太認真，沒有發現我。”
“那你為何不叫我一聲？”
蘇苒今日的語氣與平日裏比起來，明顯得有些重。放在平時，慕雲笙就是在這裏坐上半，蘇苒也不會一聲，而現在她的語氣頗有些責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