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高氣爽,又是豐收的季節,人顯得也越發精神起來。今蘇苒頭上梳了兩個蝴蝶髻,一邊簪了一朵粉色珠花,她也不會梳太複雜的發式,就將餘下的頭發編了個辮子搭在胸前,正巧今日身上也穿了件粉色鑲邊長裙,相得益彰。她將雙手背於身後,跟在慕雲笙身後,一走一跳,讓人覺得,很是俏麗活潑。
慕雲笙穿了件淺藍色交領長衣,束一青色繡暗雲紋腰帶,腳穿石青色薄底靴,也顯得頗為幹淨清爽。秋早晨和晚上涼些,中午太陽好的時候卻還是很暖和的,兩人本來就是出來練功的,要不停活動,是以穿的衣服都不算太厚。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蘇苒跟的一會緊一會慢,慕雲笙也不回頭,他耳力很好,蘇苒跟的近些的時候,甚至能聽見後麵的人嘴裏不時哼出的音調,聽起來倒很是順耳,就是有些不知所雲。
轉頭向遠處看時,能隱約的看到有一片柿子樹,紅紅的柿子又圓又大,像是一個個紅燈籠似的掛滿了樹梢。蘇苒以前是很少吃柿子的,懶好的柿子雖然味甘,誘人,但它屬寒性食物,成熟的時候氣也已轉涼,蘇苒自身子偏寒,有一次她貪嘴偷偷地多吃了幾個,拉了好幾的肚子,從此後便戒了柿子。
此時他們正路過一片稻穀地,初來時,離的也遠些,蘇苒還以為是麥子,直到有一次她一腳踩進了水田裏,才發現那穗頭上是沒有芒針的,這裏種的是稻穀。記得前兩路過這裏時還是一片碧綠,這兩日竟沒有注意到已變成了金黃色。
從稀疏光禿的稻穗頭到綠油油的一片,又到如今的一片金黃,稻穀走完了它的一季。一陣風吹過來,稻香混著泥土的芬芳襲來,耳邊傳來沙沙的響聲,眼前稻浪湧動,頗為壯觀。
蘇苒抬眼向慕雲笙看去,風不光吹起輛浪,還吹起了前麵少年饒衣擺。
蘇苒覺得前麵少年的兩隻靴子前後交替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不由得瞪了慕雲笙一眼。眼角一撇間,她突然發現慕雲笙衣服後擺大腿處的一塊地方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略顯深色。慕雲笙今穿的淺藍色長衣上下是一體的顏色,一處深藍就顯得頗為明顯,應該是不心在哪裏弄髒了,他自己沒有發現。
蘇苒想,像他們這種讀書人最是講究儀容,若是他今日一直都沒有發現,不再換裝,難免被同窗道,還是提醒他一下吧。她跑著追上慕雲笙,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往衣擺上看了一眼,因離的近些,再仔細看來,蘇苒又覺的有點像是血跡,衣擺隨著慕雲笙的走動也是來回的翻動,讓人有點眼花,她也不確定起來。
但仔細看起來,確實是像是血跡的,這是受傷了嗎?蘇苒心想,因為身上有傷,不方便活動,所以才一直沒有正經教她些什麽?
雖然蘇苒一直認為慕雲笙母子不簡單,但她覺的人生在世誰還沒有一點秘密,孤兒寡母,又生活在社會最底層,有些保命處世的手段也屬正常。不過這若真是見了血,可就不是事了。
此時慕雲笙感覺身邊有人在向他靠近,就轉頭向蘇苒看去,發現她正扭著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身後。
“怎麽了?”慕雲笙問道,然後也扭頭向自己身後看去。
蘇苒一時看的認真了些,被慕雲笙問得愣了愣,心想既然他發現了,不更不顯好,那就直接告訴他就是。“我剛才看見你衣服後擺處似有些血跡,是練劍時受傷了嗎?不過,我剛剛也沒看太清,你轉過身來,我再仔細看看。”
慕雲笙一臉不知蘇苒在什麽的表情,提起衣服轉頭去看。看清之後,他也愣了半晌,眉頭皺起,好似也沒弄明白這是何時蹭了在身上的,他看向蘇苒,剛想對她什麽,突然又住了嘴,神情還有一絲慌亂,迅速收起神思,他對蘇苒道“我回家還有事情,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不要在外麵多耽擱。”
蘇苒見他剛要起步,又回過頭來補充道:“可能是不心在哪裏蹭到的,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這話的突然,人走的也突然,蘇苒反應過來時,已經隻能望見慕雲笙的淺藍色背影了。換衣服也沒必要這麽匆忙吧,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潔癖的人啊,平日裏草地上又坐又椅的。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他後來的神情好似有些慌亂,肯定是受了傷。這受傷了還跑這麽快,是有什麽危險嗎?此時已經走到村口了,來回也已有三三兩兩的人,她前後左右轉身看了看,心想還是快些回家比較妥當。
蘇苒回到家後,自己打水洗了洗臉,又吃了些東西,墊墊肚子,這活動量大,感覺肚子餓的也快。
康城是個鎮,雲大夫雖開了個醫館,底下夥計也有幾個,但畢竟不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再初衷隻是想救死扶傷,所以盈利也不是很樂觀,家裏的傭人隻找了個張媽,幫家裏做做雜活什麽的。自己太忙,平日裏家裏的事他也顧不上。
張媽很早就來了雲家,她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前幾年因老伴生了病,孩子也沒成家,所以她一直在自家和雲家兩頭跑。後來女兒遠嫁,兒子結婚生子,老伴在前年也撒手而去,沒有了牽掛,她就在雲家安定了下來,做起了長工,有了孫子之後,家裏負擔也重了些,這樣也可以給兒子貼補些家用。
處的時間久了,人都會漸漸生出感情來,張媽在雲家一呆就是十幾年,以前老伴生病,雲大夫也頗為照顧,好些藥材都沒要錢,雲家是忠厚人家,待人也和善,她覺得,她在雲家也不比那些王公貴族家的老媽子差。
雲舒苒時候的起居是由雲思嬋照顧,等大些了便是由自己來,雲家從沒有過丫鬟斯什麽的,雲舒苒也沒有那些世家姐們的嬌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