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報社
顧昀琛知道她們主仆二人要訴一番衷腸，便起身離開。
喜梅走到陳嬌嬌近前，臉色蒼白，眼神下意識錯開，把頭垂得極低：
“夫人，奴婢有事想和您說。”
陳嬌嬌黛眉一擰。
她和喜梅一起長大，從未見過這小丫頭這般嚴肅的模樣，心中生出一絲擔憂。
“喜梅，發生什麽事了？”
“其實，”喜梅抿唇，小心翼翼道，“奴婢就是……喜鵲登梅。”
喜梅一頓，把夏玲瓏給她錢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她跪在地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憋回去，聲音哽咽道：
“奴婢有錯，奴婢害得夫人聲譽受損，還牽連了很多人……請夫人責罰！”
陳嬌嬌遲遲沒有說話。
喜梅不敢抬頭，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枉她當時還覺得自己聰明，這才收了錢，幫夏玲瓏做什麽報紙。
卻沒想到夏玲瓏竟然利用自己造勢，等她辦的報紙有知名度之後，就開始抹黑造謠夫人。
她可真笨！
“小娘子可否給我簽個名？”
一道含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喜梅驚訝抬頭。
陳嬌嬌走不知何時走到了近前，扶起了她，嗔怪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這小妮子，連這種大事竟然都不告訴我，難不成我還能每日敲打你催話本後文嗎？”
喜梅有點懵。
“夫人，您不怪奴婢嗎……如果不是奴婢收了儷陽郡主的錢給她辦的報紙造勢，您現在也不會陷入這些糟心事中……”
“儷陽郡主？”
陳嬌嬌皺了皺眉。
她恍然記起來，當初孫太後宴會上，姚玉湘的侍女死之前最後看的方向就是孫太後。
因此，她一度以為這是孫太後設計的。
可是仔細回憶，儷陽郡主正好站在孫太後身邊……
一切都聯係起來了。
莫非一直在暗中搞事情的人就是夏玲瓏？
她安慰地拍了拍喜梅的肩膀，“喜梅，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就算是你不幫儷陽，她也有辦法風生水起。”
感覺喜梅的僵硬，她唇邊抿出一絲笑，故意道：
“不過，我的確該罰你。”
喜梅聽到“罰”，反而如釋重負。
陳嬌嬌撫了撫下巴：
“就罰你把後麵的劇情講給我聽，女主角喜歡的人究竟是誰，男主角是人還是妖？”
“啊？”
喜梅抬眸，迷迷糊糊地發出了疑問：這叫什麽懲罰啊？
“罷了，不逗你了。”
陳嬌嬌忍俊不禁，拉著喜梅坐下來，把她也準備辦一份報紙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到後麵，她歎了一口氣：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並不清楚這報紙是如何運轉的。”
“我知道！”喜梅眼睛一亮。
似乎找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她連忙道：
“儷陽郡主不知道奴婢是您的人，當初她為了籠絡奴婢，曾帶著奴婢去過一個叫做‘報社’的地方。”
“報社裏麵一共有十來號人，有擅長烹飪、繪妝、寫話本的，這些人分別負責寫各類的文章，而關於香滿樓戲王爭霸賽的都是由郡主親自寫……”
“除此之外，還有專門雕刻模板和拓印的，一千份報紙一個時辰就能拓印完。”
陳嬌嬌聽聞，覺得夏玲瓏這份巧思當真是難得，倒不愧才女的頭銜。
如果能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應該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可惜，她們注定是要敵對的。
陳嬌嬌又聽喜梅說了一些關於報紙的事情，心中生出一個疑問。
“這報社是如何盈利的？單靠著賣報紙的錢，或是靠十家戲班的戲迷支持大酒樓的生意？”
喜梅搖頭道：
“不是的，文章中提到誰家衣服好看、誰家糕點好吃之類的，都是收了錢的。即便是衣服質量差、糕點甜膩難吃，他們也能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郡主也讓奴婢寫過，但是奴婢覺得這樣是欺騙喜歡看奴婢文章的人，就拒絕了……”
“嗯，你做得對。”
陳嬌嬌已經初步了解了“報社”的運作。
她拉著喜梅的手，“品茗軒後院還空著一間房，剛好可以做報社一用，不過其中有很多事情我並不懂，因此想請你全權負責，你可願意？”
喜梅大力點頭，“奴婢願意將功抵過！”
“不是什麽功過，你也別有負擔。”
陳嬌嬌道：
“我還想額外增加一個書畫版塊，可以由一些寒門學生來投稿，我們擇優刊登，支付他們酬金，這樣一來可以解決溫飽問題，讓他們安心致學，二來可以給他們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喜梅眸子一動。
她想起了當初自己投稿無門，屢屢被拒絕的那段時間。
不知怎麽，她鼻子一酸，“若是我們的報紙能辦成，寒門學子定會感激夫人的。”
陳嬌嬌笑著搖頭，“不，不是以我的名義辦報社。”
她喜歡下廚，所以接管了品茗軒。
她喜歡聽戲，所以希望喬家班好。
一個人想做成一件事情，心中總需要燃著一把火，這把火可以是夢想，也可以是天賦。
在她看來，喜梅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陳嬌嬌鄭重道，“報社就以你的名義開展，你就是老板。”
喜梅心頭一顫，旋即心中生出一絲暖流。
“喜梅一定不辱夫人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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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陳嬌嬌把夏玲瓏之前出的所有報紙都買來了。
她翻來覆去地看，發現這些都有一個共通之處，那就是言語簡單，並且語句和段落間有空格作為停頓，加之篇幅極端短，很容易讓人讀下去。
即便是有不識字的人，香滿樓也會有說書人講解其中之事。
陳嬌嬌再次感慨，儷陽郡主不愧玲瓏二字，確實有一顆玲瓏之心。
陳嬌嬌看向桌案前讀兵法的顧昀琛，問出了心中疑問：
“侯爺，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喜鵲登梅就是喜梅的？”
“四個月前。”顧昀琛放下書，“我們第一次見到喜鵲登梅之時。”
陳嬌嬌想起來了。
孫太後壽辰那天，解除宵禁，當時有一群人排著長隊等著買喜鵲登梅的書，她看著熱鬧，也拉著顧昀琛去了。
陳嬌嬌更好奇了：
“可那時候喜梅戴著一個嚴嚴實實的麵具，還用了假聲。”
她們和喜梅從小一起長大，可她都沒看出來，侯爺是怎麽看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