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玩砸
眾人嘩然。
難道昭陽長公主和別人有私,甚至還生下了孩子,給駙馬帶了七年的綠帽?
昭陽急咳起來,病懨懨的臉上生出怒紅,“智峰,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淵兒是你的親生骨肉!”
“昭陽,我本不想當眾說出來的,是淩驍侯夫人剛才那番話著實無禮,我這才說了實話。”
左智峰做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知曉了淵兒的身世,所以才會汙蔑我和碧蓮私相授受。的確,碧蓮因為撞破你的所作所為,別人多威脅虐.待,我好幾次見她遍體鱗傷,出於關心才問了幾句,沒想到就是這幾句話便讓你誤會了。”
昭陽閉上了眼,唇邊揚起一絲苦笑。
就在剛剛,她心中還尚存著一絲念頭——會不會是她錯怪了他。
然而,他這番話打破了她所有的僥幸。
她輕歎,“左智峰,你我為何會走到今天……”
左智峰心中一動。
成婚七年,他對昭陽並非無情。
人心非石,昭陽待他的好,他是知道的。可昭陽性子要強,凡事做得比他這做丈夫的都更加優秀。
麵對這麽一個強勢的女人,他心中的壓力越來越大。
而這時,溫柔小意的碧蓮再次走進他的心房。
碧蓮總是用一種小心翼翼、充滿慕儒的眼神看向他,好似在她看來,他就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沒有男子能拒絕這樣的女子。
想到碧蓮,左智峰搖動的心再次堅定,“昭陽,這句話該問你才對。哪怕我在知道淵兒非我親生之後,仍然待他如親生,甚至打算在你病故後不再娶妻,不再有自己的親子,隻為全心全意照顧淵兒長大成人。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質疑我對你的一片真心,甚至牽扯到無辜的碧蓮身上,她還未嫁人,如此毀了名聲她怎麽還有臉活著……”
風向已經轉變了。
剛才還覺得昭陽是傻女人的人,已經開始同情左智峰了。
有大膽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仔細看,左淵長得和左駙馬一點也不像。”
“是啊,可憐左駙馬如此真心實意,甚至為了昭陽情願絕後。”
“若是我夫君能待我如此情深義重,我除非了癡傻了才會紅杏出牆。”
“誰讓人家是公主呢!這是她死得早,不然等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八成還得養麵首呢。”
孫太後的臉色極為難看。
昭陽並非她親生,但因為是先皇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女孩,她沒有太過苛待她。
可是沒想到昭陽竟然做出了這等醜事,給皇室蒙羞。
她聲音一沉,“昭陽,可有此事?”
昭陽急火攻心,吐出一抹鮮血,“母後,我從未做過這種事。”
謝玄穩住她,淩厲的眸子看向左智峰,“駙馬,你可有證據?若是拿不出證據,罪同欺君!”
左智峰垂頭不語,一旁的小廝急了,連忙跪在地上,“啟稟陛下,奴才知道奸夫是誰,奸夫就藏於長公主,是花房的李管事。”
李管事被押了上來。
其人身高七尺,濃眉大眼,寬肩窄腰,看起來年紀在三十上下,因為常常侍弄花草,連衣服上都帶著淡淡的花香,正是女子們喜歡的長相。
來的路上,李管事已經知道事情經過,對於此事他矢口否認,“陛下,奴才常年守在花房,和殿下幾乎從未見過,怎麽會私相授受,還請陛下明鑒!”
謝玄仔細地看著李管事的眉眼,心中一驚。
——倒真和左淵有相似之處。
這時,侍衛呈上一隻發簪,“陛下,這是在李管事床下發現的,藏得極為隱蔽。”
有人眼尖,驚呼道,“我見長公主戴過這發簪!”
發簪,素來有定情之意。
謝玄心生暴躁,“說,你為何會有長公主的簪子!”
李管事茫然,“這……奴才也不知殿下的簪子為何會出現在床下。”
許久沒有說話的左智峰苦澀一笑,命小廝端來了一碗水,“我本想把此事壓下,可是事到如今怕是不能了。自古就有滴血認親的辦法,如今隻有這個辦法才能一探真相,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謝玄點點頭,“可。”
李管事沒有猶豫,拿起了匕首橫劃掌心,成股的鮮血落在碗中。
同時,左淵也被紮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
白瓷碗中,清水盛著兩團鮮血。
在眾人的目光下,兩團紅色漸漸融為一體。
左淵當真是李管事的孩子?!
李管事傻了,一個屁墩坐在地上,“這不可能……”
看到李管事的反應,陳嬌嬌黛眉輕蹙。
他的反應太真實,不像是左智峰提前安插的。
她察覺不對,阻止了昭陽說出“碗中的水被人動了手腳”的言論。
而另一邊——
“這碗水有問題。”
嬌俏的六個字在房間響起。
夏玲瓏唇角一勾,娉娉婷婷地走到了水碗前,幽幽地看了眼左智峰,“這水中加入了明礬,就算是人和動物的血都能相融。”
說著,她用尖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也滴了一滴血液進去。
血,同樣融了。
在眾人的驚訝聲中,夏玲瓏心中暗暗得意。
小意思,她可是看過《甄X傳》的人,這種栽贓的把戲她太了解了。
可惜昭陽命不久矣,不然憑借她今天的神操作,必然能攻略她。當然,若是昭陽是個普通女子,她才不會站出來,她最終目的是要攻略皇帝。
雖然劇情發展至今,和書中.出現了小小偏差,但是問題不大。
書中,左智峰是在昭陽死後,找來了他遠房表弟,用一模一樣的辦法汙蔑昭陽名聲。
如今隻是劇情稍稍提前了而已。
夏玲瓏瞥了眼孫太後和謝玄,果不其然,看到了二人的臉上讚賞的表情。
她心中一笑。
為了讓這二人對她更加信任和青睞,同時增加這個場麵的戲劇性,她便也學著電視劇裏的劇情,拉來了黃福海,“黃公公自幼就進宮,不妨一試?”
黃福海見謝玄頷首,也拿刀刺破了自己的手。
然而,碗中的兩團血卻沒有相融。
太醫匆匆趕來,查看了碗中的水後,稟告謝玄,“陛下,這碗中所盛的隻是普通的水,並非加入其他東西。”
夏玲瓏傻了。
這劇情怎麽不對勁?
太醫又道:“即便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的血也可能會相融,這個辦法並不能認親。”
夏玲瓏語塞,灰溜溜地站回了孫太後身邊,不再說話。
左淵雖然年紀小,但是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也聽明白了一二,開始小聲地抽泣起來。
奶娘想要抱著他離開,昭陽搖了搖頭,緊緊拉住了淵兒的手。
淵兒六歲了,該經事了。
今天的事情他必須親眼看到,不能讓他長大後從別人的嘴裏得知,聽信了旁人的加添油加醋,反倒會離間他們的母子情分。
事情一時間陷入僵局。
左智峰也沒有好到哪去。
之所以沒有用加了明礬的水,是因為他除了讓表弟冒充奸夫之外,還留了一手,早早測試了府上所有男人和左淵的血能否相融。
有兩個人都可以,但是李管事樣貌和年紀更有說服力,這才選了他。
萬萬沒想到,竟然被儷陽郡主給攪亂了!
但凡是她的血沒有融於左淵,那他這個計策簡直是天衣無縫。
不過太醫也說了,當前並沒有辦法能證明血親。
而李管事和左淵長得相像,單憑這一點,也能證實昭陽紅杏出牆。
左智峰佯作懊悔,“都怪我,如果我裝作不知道就好了……不該因為昭陽誤會我和別人有染,而一氣之下說出這件事。陛下,今日之事臣願意一力承擔所有後果,還請陛下責罰。”
謝玄擰眉。
他怎麽責罰?
責罰駙馬給別的男人養了六年孩子?
就算他有心偏向昭陽,可是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不可能因為皇姐,讓自己背負天下人的指摘。
他深深地看了眼昭陽,眼底閃過一瞬愧疚。
昭陽頓時就明白了。
謝玄是準備放棄自己了。
陳嬌嬌一直沒有說話,她在左智峰發難之後,就一直打量著屋子中每個人,自然也看到了謝玄的神情。
她並不吃驚。
謝玄把他自己和皇位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如今選擇放棄昭陽,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好在,她早早就看清了他,沒有和昭陽一樣,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每個人俯仰行走人世間,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陳嬌嬌站出來半步,唇角一勾,“駙馬這招禍水東引用得漂亮,隻可惜你做事太不小心了。”
陳嬌嬌擊掌三聲,喜梅從門外走進,手中拿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盒蜜餞和一顆藥丸。
左智峰臉色微變。
陳嬌嬌道,“駙馬,你知道昭陽愛吃蜜餞,就在蜜餞上灑了毒藥,每天一小點的藥量不會讓她立刻斃命,隻會漸漸形如枯槁。”
左智峰堅決搖頭,“我對天發誓,我從沒有買過毒藥!侯夫人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知道你和昭陽關係甚好,甚至有次昭陽和李管事在房間裏……都是你在外麵守著門。”
陳嬌嬌清冽一笑,“左駙馬,你攀誣我隻不過是想拉我下水,讓在場的人不再信我說的話,可是如果證據擺在眼前呢?”
話音剛落,門外就發出一陣響動。
洗梧一手提溜著碧蓮走了進來,一手拿著一遝地契。
這些地契本是長公主所有,可如今上麵的持有人都改成了碧蓮。
昭陽兩個月未見碧蓮,如今一見,隻覺得分外陌生,“碧蓮,這些地契是怎麽回事?”
碧蓮大呼冤枉,“這些都是殿下您給我的啊!當時我幾番拒絕,可是您卻執意給我,讓我不要瞎說話。被您趕出府之後,我流落街頭,無意偶遇了駙馬爺,駙馬爺心善,替我找了間宅子,還給了我一些錢,讓我不要記恨您。殿下,駙馬對您一向情深,你為什麽要質疑他的真心呢!”
碧蓮人長得嬌小柔弱,哭起來時梨花帶雨,讓人忍不住心疼。
眾人紛紛猜測起來。
這些地契會不會是昭陽埋得暗棋,目的就是誣陷碧蓮和駙馬有私情,好遮掩她和李管事的事?
畢竟根據左駙馬所說,碧蓮是撞破過昭陽那檔子事的。
反而是陳嬌嬌說的,沒有信服力。
隻憑一個毒藥,並不能指正左駙馬就是真凶,誰也沒親眼看到他下毒。
陳嬌嬌也沒想到這二人臉皮竟然這麽厚,證據就在眼前,還要倒打一耙。
她擔心地看了眼昭陽。
虧得昭陽身子已經大好,不然被這兩個人一氣,隻怕直接一命嗚呼了。
左智峰仍裝模作樣,“侯夫人,我和碧蓮清清白白,確沒有任何苟且。俗話說,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言外之意,就說陳嬌嬌心思齷齪,但會把他想得那麽齷齪。
從一開始,左智峰一直是以退為進,而陳嬌嬌反倒有些咄咄逼人,引來了眾人不好的觀感。
有人直言,“侯夫人,這是駙馬和長公主的事,你一個外人就別瞎操心了。”
“就是,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毒藥,就說是駙馬給長公主下毒。人家駙馬和這丫鬟明明清白得很。”
陳嬌嬌斂眸。
按照計劃,她在拆穿了“滴血認親”的把戲後,再拿出毒藥,抓來碧蓮,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是她輕敵了。
她抬頭,看到左智峰對她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陳嬌嬌吸了一口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駙馬爺當真是多次親眼看到李管事和昭陽長公主單獨在房間閉門不出,而我在門口守門?”
左智峰點頭,“是。”
陳嬌嬌深吸一口氣,“左駙馬,你若能將你的聰明放在正途,又何至於此?你此前偷偷試了許多人的血,就想從中找出和淵兒能血融的人,最終是你挑選了樣貌更出色的李管事。可是你千算萬算,獨獨漏了一件事——李管事已經淨身了。”
左智峰愣在原地。
陳嬌嬌看向黃福海,“黃公公,每年淨事房都有記錄,不知您那能否查到?”
黃福海頷首,“可以,老奴這就派人去取台賬。”
等待的時候,陳嬌嬌睞了眼地上的碧蓮,“碧蓮,你口口聲聲說是長公主趕你走的,那你如何解釋長公主曾有意給你和富商之子訂婚一事?那位公子已是舉人,家產萬貫,相貌端正,沒有妾侍,於你而言算是高攀了。”
碧蓮委屈,“原本我也以為殿下是為了我好,可是後來殿下卻讓我去勾引駙馬爺,要駙馬爺身敗名裂。我寧願去山上做比丘尼,也不願意連累駙馬爺,我惹怒了殿下,這才被趕來出啦。”
陳嬌嬌冷笑,一把扯開了碧蓮的高領領口,“這就是你說的‘寧願去做比丘尼’?”
隻見除去衣料的遮掩,碧蓮雪白的脖子上,布滿了紅色的痕跡。
在場的女眷羞紅了臉,紛紛別過了視線。
碧蓮沒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陳嬌嬌竟然扒她衣服,嚇得連忙捂上了衣領,下意識看向了左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