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狀
第二天一早,陳嬌嬌伸了一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
也不知道怎麽,昨天還疼得鑽心的傷口,此時任她如何活動都不會痛了。
陳嬌嬌好奇,“喜梅,你昨天又給我塗了什麽藥,這麽有效?”
喜梅搖了搖腦袋,“沒有啊,昨夜奴婢取回冰塊,見侯爺回來了,就沒再進房間。”
陳嬌嬌水眸睜大,“侯爺昨兒回來了?”
“是啊。”
陳嬌嬌臉上一燙。
她分明記著昨夜有人給她上藥了。
藥膏清清涼涼的,那人還極其溫柔耐心,她稍稍喊痛,力道就越輕柔一些,如同輕羽搔過,酥酥麻麻。
莫非是侯爺?
陳嬌嬌貝齒輕咬朱唇,臉上漾出幾分羞紅。
喜梅笑嘻嘻,“今兒侯爺離開時還叮囑奴婢,說夫人您身體不適,這幾天好好養傷,不必做膳了。”
陳嬌嬌臉更紅了。
果然,昨天給她上藥的人就是顧昀琛。
“夫人不好了!”
一個婢女匆匆進來,“白大娘子在皇後麵前狀告夫人您要謀害她性命,宮裏傳您過去一趟。”
陳嬌嬌一笑,“倒是比我預想得要早些,這國公夫人也太沉不住氣,大早上就去打擾太後娘娘清靜。”
喜梅驚訝,“夫人,您早就知道白大娘子會告狀?”
陳嬌嬌一笑,“若她不告狀,昨天我還懶得追她。”
正好,她借此機會進宮一趟,打探一下夢中刺殺兄長之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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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慈寧宮內。
“臣婦陳嬌嬌叩見太後娘娘。”
白大娘人臉上淚痕猶在,指著進門的陳嬌嬌哭訴,“太後娘娘,您可得給臣婦做主啊,昨日就是淩驍侯夫人騎馬追著臣婦,若非世子阻攔,她恐怕是活活讓馬踩死臣婦啊。”
孫太後沉吟,鳳眸盯著跪在地上的陳嬌嬌,慈祥開口,“好孩子,哀家曾在你小時候見過你,知書識禮,絕非莽撞之人。今日詔你來,也非問責,隻想你和白夫人釋明誤會,也好讓侯爺和國公爺放心。”
陳嬌嬌抬頭,看清了孫太後的臉。
孫太後約莫是四十出頭,長臉鳳眸,窄鼻薄唇,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也平添了寧和之氣,哪怕頭上釵環寥寥,一身素淡鳳袍,也襯得她氣質矜貴。
孫太後和先帝伉儷情深,自願守在皇陵三年,前些日子才被謝玄三請回來。
陳嬌嬌垂眸,“回太後,臣婦的確是騎馬險些傷了國公夫人性命,還請太後責罰。”
白大娘子冷哼一聲,“太後,您可都聽見了,這陳氏都承認了。她在天子腳下膽敢對國公夫人動武,顯然是沒把陛下放在眼裏。如此膽大妄為之人,您可要重重地罰!”
孫太後歎氣,“陳夫人,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來人,淩驍侯夫人蓄意傷害國公夫人,按律杖責二十——”
“陛下駕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孫太後的話。
大殿門口,一前一後進來兩道身影。
謝玄一身明黃,不怒自威。
一身繡鶴銀紋玄衣男人緊隨其後,低調內斂,卻能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正是顧昀琛。
謝玄含笑,“兒臣給母後請安。”
於人前,他總是帶著三分笑意,柔和了眼底的精明和戾氣,扮演著一開明君王的角色。
他目光一移,瞧見了一側跪著的陳嬌嬌,“哦?不知陳氏所犯何事,母後如此動怒?”
孫太後身後嬤嬤複述了剛才經過。
白大娘子撩開衣袖,手臂上錯綜複雜布著傷口,“陛下,陳氏故意行凶,分明就是沒把您放在眼中,在侯府內如此橫行,難不成她以為長安城是她的不成?”
“大膽!”
白大娘子見目的達到,不再說話。
先帝亡故時,曾有人傳言先帝擬詔,要把皇位禪讓給顧昀琛,更言除顧昀琛外,無人能實現他尚未完成的統一大業。
這消息是真是假,無從考究。
不過沒幾天,千裏之外的顧昀琛就遭到偷襲,從此成了廢人。
“嗬。”
一聲冷笑在大殿響起。
白娘子把視線落在顧昀琛身上,“侯爺因何發笑,難不成想袒護你夫人嗎?”
顧昀琛薄唇輕啟:
“誰知道她那短命的夫君何時就撒手人寰!”
“誰不知道當年淩驍侯經脈俱斷,連宮中禦醫都說他過不到三年。”
“如今他男不男,女不女,瞧著都讓人笑話。若我是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三句話自他口中說出,大殿之上仿佛凝結了一層寒冰。
白大娘子沒想到顧昀琛竟當著陛下和太後的麵,一字不差地重複出她罵人的話,下意識就想反駁,“臣婦從未說過這種話。”
陳嬌嬌握著手心。
她沒想到,白大娘子昨日的話竟然傳到了顧昀琛耳中。
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些話,她聽著都尚且難過,更何況是他本人。
陳嬌嬌桃腮氣得圓鼓鼓的。
這白大娘子真是該死!
陳嬌嬌垂頭,“啟稟陛下和太後娘娘,昨日之事雖然是國公夫人在侯府詆毀我家侯爺在先,可是臣婦也未曾想要蓄意傷害她,相反,臣婦隻是因為身量小,想同白夫人理論卻少了氣勢,這才蹬上馬背的。”
白大娘子瞪眼,“你少胡說,昨天那麽多人都看到,你就是要騎著那畜生踩死我!”
“夫人慎言,那可是陛下禦賜的寶馬良駒。”陳嬌嬌無辜,“至於您究竟說了什麽,問下在場的人就知道了。”
白大娘子臉色一變。
陳嬌嬌歎氣,“寶駒桀驁,不受馴服,臣婦自幼騎射出色,以為能控製寶駒,不想還是失了控製,險些釀成大禍。臣婦昨夜反思此事,隻覺得自己心胸狹隘,國公爺為大曜鞠躬盡瘁,而我家侯爺遠不能比。”
白大娘子麵上臊紅。
這陳嬌嬌分明就是故意寒磣她呢!
這時,顧昀琛拿出了一本賬冊和幾張信封。
謝玄看了眼,眼底神色諱莫。
這其中記載著國公府十五年來私吞賑災款修葺自家祠堂,還買通春闈監考透題,以及暗許買官賣官等枉法之事。
那幾封信,更是張張血書,記錄著白家大公子如何欺壓逼死被他侮辱的良家女子。
謝玄收了笑容,“來人,把國公一家全部收押大牢,收繳全部家產充入國庫。”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位列一品公卿的白家,就這樣沒了。
陳嬌嬌卻一點也不同情他們。
隻是疑惑,侯爺怎麽偏偏這麽巧隨身帶著國公府的罪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