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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取道汴梁

  “天霸兄弟所言,倒使我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追命刀”向“飛天神龍”問道。


  “為何殺手遲遲沒尋到我們頭上?兄弟們,你們想過沒有,難道他會懼怕我們六位?”


  聞聽耶金風所言,眾人不由陷入一陣沉思。


  這時,隻聽“飛天神龍”繼續說道:“以我認為,他能殺得了‘江南七行怪’、十八羅漢還有少林十三弟子,也一定不會把我們‘蜀東六雄’放在眼裏。可他為什麽遲遲不向我們下手?”


  此時,“鐵扇公子”已聽出大哥耶金風的話中之意,說道:“大哥放心!這等人遲早會找到我們的頭上,我們還怕他不來!”


  歐陽青風說完,“黑燕鑽天”又接著說道:“其實那殺客已向我們下過毒手,在惡虎林他幾乎要殺掉我們五位。可自從殺出一位蒙麵俠士救了我們,我們又和大哥在一起之後,就沒碰到那殺手再次向我們主動出擊。也許在這一個時期之內,我們尚無危險臨頭。”


  “至少我們很難再遇見那殺手!”隻見“繩鏢劍武”隨聲說道:“在嵩山少林,我們已經打草驚蛇,讓他躲藏逃竄而去。但是,他並不是怕我們,必有其謀。”


  “五弟所言即是!”耶金風讚同道:“我預感,此次武林浩劫,幕後必有一個陰謀殺人集團。他們遲遲不向我們下手的原因,想必他們正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計劃。”


  “不錯!”吳天霸反思著說道:“武林界這麽多名流遇害,江湖殺手必有幕後周密按排。反想起來,多虧那日在惡虎林有一位蒙麵義士出手相救。不然,我們早已沒命。”


  “唉!”歐陽青風麵露愁容,說道:“如今江湖大亂,正邪難分!正所謂‘正怕邪,邪怕正,碰起來不要命!’那名黑衣蒙麵俠士又是何方高人?他既然出手相救,又為何要蒙麵?”


  聞聽“鐵扇公子”的一陣憂慮之辭,“飛天神龍”掂量著說道:“那名蒙麵義士會不會是陸文飛、肖道林,或者是人稱‘北神腿’的劉震天劉大俠?”


  “我看那黑衣俠士決不會是簫道林!”歐陽青風果斷說道:“因為黑衣俠士使用的是劍,而簫道林使的是把金刀!”


  “這麽說,那黑衣俠很可能是‘峨眉飛’陸大俠,或者是萬年寨少寨主劉振天!”吳天霸隨後說道。


  “到底是誰,還很難說!”“鐵扇公子”接著說道:“江湖傳聞,當今皇宮大內十八太保之中,有一人時常神出鬼沒,行俠仗義。那名黑衣劍俠會不會是他?”


  “你說的是‘天皇密使’司徒一敏?”耶金風望著歐陽青風問道。


  “不錯!此人行跡江湖,不是常帶一把‘太阿’寶劍麽?”“鐵扇公子”回應道。


  這時,隻見“卷地風”黃世英猛然說道:“有一事我要提醒各位!黑衣俠士和那蒙麵殺手的身形極為相似。那天他們倆全是黑衣蒙麵,而且都是使劍。”


  “這麽說,這兩名蒙麵劍客惡戰,必有一方逃脫。”耶金風揣測著說道。


  “大哥從何推斷而來?”張雲海隨即問道。


  於是,“飛天神龍”向眾兄弟解釋道:“很顯然,那名劫殺你們五人的蒙麵刺客一直還在活動。幾天之後,也就是他殺了降龍寺十八羅漢和少林十三弟子。”


  “大哥言之有理。”“追命刀”讚同道:“也許這兩位蒙麵劍客尚在明爭暗鬥,隻是我們還蒙在鼓裏,更難知其人行蹤。”


  此時,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歐陽青風突然說道:“刺客在幾天之內,行程如此遙遠,他一定是騎著匹快馬!”


  聞聽“鐵扇公子”這一句話,其餘五人猛覺眼前一亮,失聲叫道:“言之有理!”


  “那他騎的必是一匹日行千裏的寶馬!”吳天霸接聲斷言道。


  這時,“黑燕鑽天”身後的“繩鏢劍舞”禁不住說道:“真是老和尚拜丈人——怪事!那刺客既有寶馬,為何還要盜殺我的白玉馬?”


  歐陽青風聞聽此言,不假思索地回應道:“這是他有意在製造假相!他想以假亂真,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以為他無馬,其實正在騎著一匹馬。我們必須順藤摸瓜,破假為真!”


  此時,“飛天神龍”聽出歐陽青風的話有弦外之音,急忙問道:“三弟!怎麽個破假為真?”


  於是,“鐵扇公子”提醒眾人說道:“請各位想一想,今天我們見到過什麽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幾人陷入沉思。


  這時,耶金風猛然說道:“你說的是那個騎馬錦衣衛?”


  “正是他!”歐陽青風隨即應道:“我對此人一直懷有一種不祥預感。”


  歐陽青風說到這,耶金風、吳天霸等人暗自點了點頭。


  “我說三哥!”黃世英卻不為然說道:“又是你的預感。記得五天前,在大哥家裏,你已經預感一回。說什麽……給大哥發送匿名信之人,不是位看破紅塵的世外高僧,就是我們所遇見的第二位蒙麵劍客。今日又不知你怎麽突發奇想,竟又懷疑那名錦衣衛。簡直太離奇!”


  “對!事情就出在這離奇之上!”歐陽青風順水推舟,神秘叵測地衝眾人解說道:“往往離奇就是我們視而不見、想而不到的東西。它會使我們暈頭轉向、以假當真!讓我們隻看到其表麵之像,而未能看清其內在本質!”


  聽到“鐵扇公子”一陣激昂之詞,“黑燕鑽天”似有感悟,急忙開口說道:“那名錦衣衛騎著一匹快馬,莫非他是刺客所扮?”


  “我正是由此聯想到!”歐陽青風並非十分肯定,說道:“這錦衣衛很可能就是我們所要找的殺手。”


  此時,隻見“飛天神龍”耶金風暗暗把嘴巴一抿,立即說道:“走!沿途尋查錦衣衛!”


  說完,耶金風拍馬便行。眾人見狀,紛紛隨後跟去。


  有詩曰:野鬼迷人不可當,誰知生鬼更猖狂。


  招搖帶引行偏路,失足翻身跌落塘。


  在此暫且不提“蜀東六雄”如何沿途尋查錦衣騎士。且說在少林寺獄塔林祭奠少林十三弟子的葬禮之上,老方丈和兩旁的僧侶們,依然呆若石像,默默站在火堆兩旁。他們目不忍視麵對著漸漸消失的火中遺骨,感到一陣心寒意冷,仿佛是自己的屍骨被油煎火化一樣難受。但是,在如今五月盛夏,他們的心,卻如寒刀冰穿(川)一樣涼遍全身!

  在一列僧侶身後,那名小和尚依舊在雙手合實默然而立。遠遠望去,在一座高大雄偉的磚砌佛塔之下,這群送葬的僧徒更加顯得渺渺小小。


  僧徒們就這樣呆然默立,不知過了多久,天已是日落黃昏。然而,那一堆堆的灰燼,依然還有火苗在“嗤嗤忽忽”燃燒。不知道是從那刮來旋轉風的浪當作用,還是它們本身沒有燃盡,那朵朵火苗,尚在勉強作勢、苟延殘喘,硬要燒個死氣沉沉、誓不罷休!

  此時此景,死灰依然在複燃,老方丈和兩列僧侶依然在等待。要問他們待到幾時方休?那還得等到他們眼中的怒火殆盡!


  然而,陣陣而來的西北旋風,還在吹動著火苗,還在吹動著死灰,還不時傳出著人鬼嗚咽一般的呼哮(嘯、笑)!大有一發不收之勢!簡直是可惡之極!難道這風,這火,真的如此不盡人情,非要把少林十三弟子的骨骸全化為灰燼,而且還要把它們全全吹散才肯善罷甘休麽?風啊風!火啊火!有時你們所做出來的事,所帶來的災難,將會洗涮掉你們的諸多功績,會令世人對你們無比憤慨!然而,人類雖然會為此而恨,但是,卻又決不能缺少你們這些風、這些火!一定還會把你們敬之為風婆、火神而遠而避之。此時的風,此時的火,為什麽不發一發慈悲之心呢?


  此刻,老方丈依舊在微目念念有詞,好似在詛咒著這風、這火,他真的不願再看到這火苗縷縷升起,更不願這西北風再次刮起。但是,事與願違,股股強烈的西北旋風依舊在刮,火苗子依舊在灰堆裏一上一下地跳著舞蹈。實乃是可惡的龍王爺亮相——張牙舞爪!老方丈將這些看在眼裏,想在腦裏,更恨在心裏。他覺得這麵前的“風火”,比那“張牙舞爪”還要可惡!分明是在與他此時傷痛的內心作對,它們哪裏知道他內心的痛不堪言、寒若冰川?它們更不知道,少林寺從此失去這腰身壯、膽氣豪的十三棍僧,何時才能威名再起?


  現在,夕陽已沒西山。老方丈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靠近了火堆,隻聽他聲色低沉、沙啞地說道:“徒兒們!快回去把燈籠挑來,我們要在此守靈到深夜!然後再安葬他們的骨灰!”


  “是!”幾名僧徒應聲而去。


  再說那位小和尚一直未尋得機會向老方丈稟告六位恩人已離開少林一事,這時,他見師兄們已領命而去,老方丈就在眼前,便趕忙移步湊到老方丈耳邊,輕輕說道:“寺主!那六位恩人已離開多時。”


  小和尚的話,就這麽輕柔傳入老方丈的耳廓。然而,使他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一句話竟重重激穿老方丈的耳膜,直至猛烈撞擊在其心窩深處。他本以為,老方丈得知之後,不是歎氣搖頭,就是昂首閉目罷了。但是,事情遠非如此。老方丈突然全身一振,搖搖晃晃轉過了身。若不是旁邊有幾位僧徒慌忙攙扶住他,老方丈必會栽入那堆火灰之中。待眾人扶圍著老方丈仔細一瞧,無不為之大吃一驚!

  你道為何而驚?說出來,也許你會認為這沒什麽大驚小怪,似乎是說者在故弄玄虛!但是,其時其景,的確是事實!


  究竟發生了何事?所有在場的大小僧侶看得一清二楚。在這搖晃欲墜的頃(傾)刻之間,這原本已經年邁力衰的老方丈刹時萬般憔悴,蒼若聾鍾,神情呆若石樽。好象他麵前已降臨一條可怕的蒼白色幽靈,在牽引著他,催殘著他,撩撥著他!單從老方丈那張灰白如死的麵孔和冒著縷縷綠光的眼珠就可以看出,老方丈要不行了!他就要身歸那世。


  然而,老方丈強作精神,竭盡全力,微微抖動起嘴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快!快去追回來!我……我還有大事要告訴他們。”


  小和尚聞聽老方丈的吩咐,麵露難色而又不情願地說道:“寺主!恐怕他們……已經快到汴梁。”


  “啊!”老方丈臉色鐵青,眼神暗淡無光,再也說不出話來。


  忽然,“嗒嗒噠”,從西南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眾僧侶聞聲望去,早見一名飛騎衝入火葬場,一位中年和尚已飛躍下馬,快步奔到老方丈麵前,驚恐望著老方丈喊道:“法源師父!法源師父!少林十三弟子真的已死?”


  此時,躺在幾位僧侶膝下的老方丈努力睜著模糊的雙眼,但他已看不清麵前來的何方僧侶,隻得強忍著氣力說道:“是的!他們已走了!”


  “哎——呀——”跑來的中年和尚頓時驚道:“弟子由太白山降龍寺而來。我寺的十八羅漢也已經全部遇難!”


  這一句話,刹時如同巨雷炸響一般,直劈到所有在場之眾的頭顱之上。尤其是這老方丈,隻覺得頭腦“嗡”地一聲,猶如電觸一樣,雙眼更加模糊不清。他隻是感覺一陣天玄地轉,魂欲飛,魂欲散,仿佛已不省人事。他的血液和神經,似乎在漸漸凝固,隻留下一張幹老的麵皮。


  這時,老方丈麵前的大和尚又喃喃說道:“我寺老方丈和法深大師命弟子前來,他們還讓弟子向法源師父您請安!”


  中年和尚話已這樣說出,但是,老方丈絲毫未應。眾僧徒忽覺情況不對,急忙湊到老方丈身邊,隻見老方丈已是臉色蒼白、雙目緊閉,腦袋搭在一邊。眾人見狀,頓時驚惶失措,連忙拚命喊道:“老方丈!老方丈!…”


  搖晃、呼叫許久,老方丈遲遲未應。情急之下,有位和尚“撲”地一聲,衝著老方丈的麵部便噴了一口冷水。刹時,老方丈又如電觸,猛地抽搐一下,心底勃然大怒,暗道:“這是哪個兔崽子給我來的一下,等我睜開眼一定好好訓斥他一通!”然而,等他睜開眼皮,可怎麽也看不到噴他一口冷水的家夥。無奈,他隻好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我有件大事要……要告訴你們!以…以後…你們再轉告‘蜀東六雄’。千…千…千萬莫要忘記!”


  眾僧侶聞聽此言,悲哀望著老方丈,含淚點了點頭。然而,老方丈恰在此時又合上了雙睛。刹時間,老方丈身邊跪倒僧侶一片,哭聲四起。他們確認,老方丈已升入東方琉璃世界。


  然而,出乎眾僧所料,雙目緊閉的老方丈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不…不行了!現…現在…隻…隻能告…告訴…你…們,要…要習武!…習武!…”


  老方丈似乎還沒有說完,腦袋一垂,張口閉息,雙眼垂閉,再也說不出話。此時此景,老方丈已確確實實與世長辭,再也難以知道眼前的世事,再也難以得知後事的曲折,再也難知今後的春秋大業。他是多麽不忍離去,但又無奈,出於他對少林弟子的百般愛護,出於他再也經受不住十八羅漢被殺的巨大打擊,他也隻能含恨而去。雖然他還有好多的話沒能說出口,還有好多的事務沒能做完,但他隻能如此而已,死難瞑目!老方丈就這樣與世長辭。然而,他未得以告知眾僧再轉告‘蜀東六雄’的那件大事,卻成千古之謎,誰也難以猜想得到,誰也無從去為它尋覓。他所告知眾人的,就是“要習武!要習武!要習武!”其中不知死卻多少未能說出的秘密。究竟是少林大密,還是武林絕密,也許隻有這位如煙而逝的老方丈才最有資格知道。


  一時之間,老方丈臨死前的這句話諄諄告誡,無不使得眾僧氣衝腦血、刻骨銘心!不錯!他們要記住這血的教訓,豈能讓江湖殺手隨意擺布?少林以武名揚天下,他們必須謹記老方丈所言,繼續習武強身,為死去的少林十三弟子報仇雪恨。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好象是在用這淚水和哭泣來化解這心底巨大的悲痛。淚水枯,哭聲盡,也許才會把這今世的悲痛全部化為再生再世的力量,去驅逐人世間的邪魔歪惡!

  夜色已經昏暗,西風還在呼嘯。整個獄塔火葬場,沉浸在一片即將息滅的火光。


  就在全場僧眾悲哀至極之際,突然,一個僧侶心喜若狂,他看到老方丈又慢慢睜開雙睛——老方丈又複活了!

  然而,好景轉瞬而逝,眾位僧侶悲痛依舊。雖然老方丈又瞪開了雙眼,可是眾人心裏明白,這才是老方丈心境之中真正的與世長訣——死不瞑目!因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還沒有在這世上活個夠!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此刻,老方丈的眼睛比原來瞪得還要大,那黑白相間的眼珠,令人望之不寒而栗。他這雙眼睛已再無昔日的慈祥,再無往昔的靈銳,像是充滿著對人間世道的仇怨和遺恨。那是一雙死神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他這雙不會說話的眼睛卻好似勝過千言萬語。眾僧侶又好象從中明白許多許多,很可能,這是佛祖在顯靈,是佛祖的恩賜。所以,他們不願再為老方丈合上這雙勢(誓)欲喚醒人心和天下的雙睛,就讓他看著少林十三弟子和自己慢慢升入“極樂 天堂”!

  然而,此時老方丈那飽含悲憤的眼睛,正遙望著星空,好似在尋找著他心目之中的“天堂”和西方極樂世界。但這隻不過是一個死不瞑目的願望——“天堂”裏有沒有車來車往?“天堂”世界裏有沒有佛祖淨地?這已很難令人置信!“天堂”大概已是永遠尋覓不到的心裏幻覺。這些夢幻虛空的境地,也隻能存於世人的夢覺和幻想。不可望不可及,心想直覺而已!


  恰在這時,天空中劃過一條掃帚星,正急速向西天奔馳——照迷信之說,人間又要有災禍降臨!但是,他們哪裏知道,這隻不過是宇宙間一則自然天體現象而已。


  掃帚星如煙而逝!天色,更加昏暗!

  少林寺獄塔林中,已經燈光點點,眾多的僧侶依舊佇立在原地,默默地等待!

  天色,更加黑暗。


  西北旋風再次呼哮而起,火勢再次猛烈燃燒!

  老方丈的屍骨已埋沒在一片火海。


  後世有詩曰:參成世界總遊魂,錯認訛聞各有因。


  最是天公施巧處,眼花曆亂使人渾。


  放下這獄塔火葬場的一幕,咱們再折回頭來說說“蜀東六雄”如何沿途尋查錦衣騎士。


  話說自從“七燕南天雲飛”與“蜀東六雄”辭行以後,“蜀東六雄”已尋思出他們所遇見的一名錦衣騎士來路蹊蹺,決定沿途追蹤。一時之間,耶金風等六人時而順道打馬飛奔,時而停息尋問路邊行人。不知不覺,天色已茫茫一片。


  然而,此時此刻,“蜀東六雄”正緩緩行在一片荒山野嶺之上。這雖然正值一個夏日黃昏,但是,其身後“嗖嗖”作響的西北風,依然使他們六人感到一陣荒涼失意沁入心頭!他們心裏知道,他們遠自巴蜀東道,跋山涉水,一直來到這東道天邊的河南道鄭州郊野,卻發現這裏的風土民情遠非他們所想像的那般太平美好。他們六人眼裏處處看到的是烽火、銷煙、飲餓、逃荒、貧困……所謂的“安樂太平”又能有幾?對於他們這幾位憂國憂民的俠義之士,一路目睹中原東道天下的這般景狀,他們豈能不觸景生寒?


  六人走馬慢行在山崗,陣陣寒意萌生,沿途所見的一幕幕又曆曆閃現其目——“一位麵色蒼蒼、衣衫破舊的老太婆,拄著竹杆,手端一口破碗,挎著破竹籃,在她身後還跟著三個骨瘦如柴、衣不遮體的小孩兒,在挨家挨戶、可憐巴巴地沿街乞討;而就在這隨後不久,他們又看到一家富豪財主的紅色高門之顛,大紅燈籠高高懸掛,達官貴客進進出出,門庭若市,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這夏日之昏,竟也能體現出來!沒走多遠,他們又看到衙門官吏在奉命捕捉兵勇、鄉村青年壯夫在東奔西躲的情形…”


  但是,“蜀東六雄”此刻想起眼前的一幕幕,他們又能如何?對這些沿途之事,他們已無心無力再去管那麽多!看不慣的諸多事件,他們也隻能是歎而遠之。更何況,他們“蜀東六雄”此次出行江湖,目的遠非在此!麵對此情此狀,他們隻願天下能有明君出世,及早一統天下,改變這戰爭、殺戮、貧困、飲荒、落後的局麵。


  漸漸,這五匹駿馬的腳步放得更慢,它們是在小心翼翼踏過石石草草和坑坑窪窪…


  這時,隻見張雲海向耶金風說道:“大哥!過了這片山嶺,我們找家客店歇歇腳,明日再趕路!”


  “是啊!大哥!”張雲海身後的孫可行也隨聲讚同道:“我們又是一天未得歇息。我們雖然還可以堅持,可這胯下的坐騎如何能受得了?”


  聞聽兩位兄弟所言,“飛天神龍”卻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才查問到那名錦衣衛的確切方向。良機萬不可失,我們還應緊追才是!”


  “對!我們決不能被那錦衣衛甩掉!”“卷地風”也讚成(承)道:“四哥的火焰駒若是經受不住,就讓五哥上我的馬!”


  “誰說我的馬受不住?”張雲海毫不示弱,打趣道:“它行走如故!”


  “這樣也好!”吳天霸微笑著說道:“我們輪流馱帶五弟,可以加快行速,盡快抵達汴梁。”


  “也好!讓四哥的馬輕鬆一下!”孫可行說完,便縱身一躍,落於黃世英屁股後。


  見此情形,“飛天神龍”耶金風當即命令道:“加速前進!”


  耶金風一聲令下,五匹駿馬頓時風馳電掣,響若一線。


  時過不久,“蜀東六雄”便跨出這片荒嶺,飛馬踏上一條直通汴梁的平坦大道。


  詩曰:春濃花豔佳人膽,月黑風高壯士心。


  講論隻憑三寸舌,秤評天下淺和深。


  經過徹夜奔馳,“蜀東六雄”終於在第二天清晨旋馬來到汴梁城下。這已是五月十三日清晨。


  說起這汴梁,也就是後世的開封府、汴州。“暖風曛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此中的汴州即指汴梁。“清明上河畫中遊,夢回千年汴梁城。”開封宋都遊,會使遊人留戀妄返!


  當我們現在人正享受新千年的繁榮之際,不禁想起上一個千年之交。在那個世界,最繁華的城市就是北宋的東京汴梁。在我們重溫舊夢、回首往事之初,能不到今天的開封去感受一下千年的滄桑,能不到清明上河園中去尋覓千年的東京夢華嗎?所以,在此作為一個說書講藝者,又要向各位詳細介紹一下這有關汴梁的悠久曆史。


  開封,以“開拓封疆”之意而得名。它北瀕黃河,南望江淮;東接齊魯,西通秦隴。春秋時名啟封,戰國時為魏國都城稱大梁,五代時的梁、晉、漢、周和金朝後期均為建都之地,北宋定都於此,稱汴京。北宋大內畫師張擇端的名畫《清明上河圖》,如今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該圖描繪了當時飛橋臥虹、舟船往複、店鋪林立的繁華景象。由於黃河數次泛濫,形成許多地下城奇觀,如戰國大梁城,宋東京城外城、內城、皇城,明代周王府等。現轄開封、中牟、蘭考、杞縣、通許5縣一市,麵積為6444平方公裏,人口439.56萬。有化學、機械、紡織等工業。“汴繡”、“汴綢”等是其著名特產。旅遊地有相國寺、宋都一條街等。


  提起曆史文化名城開封,我想各位第一個想到的就應該說是包公。“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麵無私斷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王朝、馬漢在身邊。錦毛鼠(白玉堂),渾身是膽;翻江鼠(蔣平),穿山鼠(徐慶),掣地鼠(韓彰),飛天鼠(盧方)……眾鼠,一片情瀾”,是的,包公所處的時代是輝煌的,清代民間天津藝人石玉昆撰寫的說唱本“三俠五義”(北俠歐陽春、南俠“禦貓”展昭·展雄飛,雙俠丁照蘭、丁照慧)、“七俠五義”、“小五義”、“續小五義”(白玉堂之侄白芸生、掣地鼠韓彰義子韓天錦、穿山鼠徐慶的兒子‘山西燕子、白眉大俠、三手大將、三品帶刀禦前侍衛’徐良、飛天鼠盧方的兒子盧珍、北俠歐陽春的義子艾虎)的傳奇故事流傳至今,北宋宮廷畫師張擇端所繪製的《清明上河圖》就以她那恢宏的氣勢、寫實表現手法向我們真實地再現了北宋都城東京汴梁“富麗天下無”的繁榮景象。在漫漫的曆史長河中,開封共有七個朝代在此建都,因而有“七朝古都”之盛稱,即戰國時魏國後期都城大梁,致使魏國又稱梁國,五代時的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大金朝後期,北宋七個朝代。“琪樹明霞五風樓,夷門自古帝王州”,便是古都開封的真實寫照。


  我們可以從下麵的小說裏初步了解一下有關這開封府的傳奇故事:

  《龍圖耳錄》長篇公案小說,一百二十回,原係清代民間藝人石玉昆的一個說唱本。石氏字振之,天津人,久居京城賣唱,道光、鹹豐、同治年間轟動一時,約卒於同治末年。此書前半部主要寫開封府尹包拯審案嚴明公正,敢於誅殺違法害民的皇親國戚,為民請命;後半部主要記載江湖俠義之士除暴安良的行為;二者間有所穿插融匯。書中所宣傳的人物和事件,曲折反映了人民向往清平安寧生活,希望有清官鏟除不平的理想,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書中極力宣傳封建倫理道德、因果報應,更將俠義人物寫成皇帝的走卒,一心報效朝廷,有損該書的積極意義。作品為說唱本,故口語化極強,通俗流暢;情節亦生動曲折、引人入勝;人物性格較鮮明,許多內容情節為後來的俠義公案類小說所套用、仿照,堪稱範本。後此書由人改為《三俠五義》,又經清俞樾修訂,以《七俠五義》名字流傳於世。今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王 曉光)


  《小五義》,長篇俠義小說,又稱《忠烈小五義傳》,清石玉昆撰,一百二十回。書接《三俠五義》寫起,說朝廷得知襄陽王造反,特派顏查散按院為代天巡守天使欽差,察辦荊襄九郡。白玉堂跟隨顏大人來襄陽,為探失落印信一事,夜入襄陽王府衝霄樓,死於銅網陣中。其餘三俠四義,雖然仍建功立業,但畢竟已年邁力衰。此時有白玉堂之侄白芸生(白錦堂之子)、掣地鼠韓彰義子韓天錦、穿山鼠徐慶的兒子‘山西燕子、白眉大俠、三手大將、三品帶刀禦前侍衛’徐良、飛天鼠盧方的兒子盧珍、北俠歐陽春的義子艾虎五位小英雄四處行俠仗義,並結為兄弟、投奔顏按院,以圖為國立功。最後以老、少二輩英雄夜入襄王府,被困於銅網陣中結束。.該書繼承了《三俠五義》情節曲折、語言流暢的特點,五個小英雄的性格也有較細致的刻畫。此書有廣西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毛水清校點。(金古生)

  《繼小五義》,長篇俠義小說,《小五義》的續書,共一百二十回,題石玉昆撰。該書接《小五義》眾英雄被困銅網陣寫起,言智化、艾虎逢凶化吉,眾英雄也相繼脫險,大破襄陽府,襄陽王率領殘部逃入寧夏國,企圖借番兵之力,再圖舉事。於是眾英雄和襄陽王、寧夏王手下進行反複較量,各有勝負,最後鍾雄掛帥,攻打寧夏國,活捉襄陽王。皇帝給眾英雄加官晉賞,從此國家安定、天下太平、五穀豐登、國泰民安!此書以活捉襄陽王結束,完成了整個三俠五義、小五義故事係列,使之首尾照應,而且語言和故事情節二方麵都繼承了上二部書的特色,有一定的藝術性。但是由於故事拉的太長,自然難免有與前麵兩書重複之處,有的情節顯得拖遝,瑣碎,不能盡如人意,這是古代小說續書中的通病。該書由貴州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整理。(金古生)

  《忠烈俠義傳》,多部長篇俠義小說的綜合本,即《三俠五義》、《小五義》、《續小五義》三部小說的合稱,畢題石玉昆撰。實際上這些故事民間流傳很廣,經過許多說書藝人和小說家的加工創造。俠義小說在清代非常盛行,《忠烈俠義傳》是其代表作,很受歡迎,它以通俗的語言,曲折的情節,可歌可泣的俠士形象贏得大的讀者、至今經久不衰。(金古生)

  說起這座古城開封,還有一件聞名海內外的國寶不得不提——《清明上河園》


  國家AAAA級景區,位於開封城西北部,與龍亭公園相鄰,是仿《清明上河圖》中所繪場景而建的一座大型文化主題公園。該園占地510畝,包括酒樓、茶肆、當鋪以及製作汴繡、官瓷、年畫的作坊等,當中還穿插有小雜耍、盤鼓等民間文藝表演。你還可以換穿宋裝,手持宋幣,盡情感受宋人的生活習俗,領略北宋的盛世繁榮。


  北宋宮廷畫家張擇端繪製的巨幅畫卷《清明上河圖》,生動形象地描繪了北宋都城開封的繁華景象,主要建築有城門樓、虹橋、街景、店鋪、河道、碼頭、船坊等。此畫現存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好!至此,讓我們重回到開封府——


  進入開封古城,座落在宋皇宮遺址上的龍亭大殿,巍峨聳立,金碧輝煌,夾抱著碧波蕩漾的潘楊二湖,透視著皇家的威嚴、莊重以及特有的飄灑、清麗;包公祠內莊重肅穆,人們在這裏瞻仰剛正不阿、鐵麵無私的包拯;陝山甘會館浸透著晉商文化的木雕、磚雕、石雕、玉雕、骨雕、象牙雕等精美絕倫,令您讚歎;還有那薈萃了中華三千年書法藝術精華的翰園碑林;那千年屹立的鐵塔、繁塔高聳入雲;那北宋最大的皇家寺院,開封大相國寺,香煙繚繞、鼓瑟聲聲,都給古都開封抹上一層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


  從龍亭向西,您會看到中國最大的仿宋建築群,這便是依據《清明上河圖》以1:1的比例用三維空間再現的大型宋代主題文化公園——清明上河園。在這裏,有熱鬧非凡的街市,有琳琅滿目的店鋪,無不再現北宋東京汴梁的繁華和興盛;在這裏,你會走進一幅活動的曆史畫卷,去感懷曆史、夢回千年。


  “九月花潮人影亂,香風十裏動京城”。金秋十月,開封每年一屆盛大的菊花花會和滿城的菊香,將迎來五 湖四海的高朋滿城。


  開封又是河南豫菜和河南豫劇的發祥地,在這裏,您可以登上第一樓嚐小籠包子,上“又一新”品宮廷禦宴,晚上那燈火通明的鼓樓夜市,會把上百種北方優秀的傳統小吃呈現在您的麵前,讓您回味無窮。


  朋友,這裏有汴梁如煙如夢的往事,這裏有夢回千年的繁華,這裏有大俠名劍的影子,這裏還是北方水城,這個以濃鬱宋都文化籠罩著的古都,正等待著您來為她撩開神秘的麵紗。


  當然,此時此境,“蜀東六雄”所來到的汴梁城,還遠非是上麵那個北宋繁華之都!他們六人所處的時代卻是五代十國之初,汴梁如今卻是曆史上後梁的都城所在!

  唐末之際,黃巢兵亂。時至梁王朱晃改王稱帝,大赦天下,改天祐年號,國號大梁,時入開平元年,即公元907年。後世蘇州吳江有“開平路”。奉唐昭宣帝李祝(chù)為濟陰王,一切皆如前代故事,唐中外舊臣官爵並如故。以汴州,也就是如今“蜀東六雄”所來到的汴梁城,為開封府,命曰東都,也就是東京汴梁;以故東都洛陽為西都;廢故西京長安,以京兆俯為大安府,置佑國軍於大安府,更名魏博軍曰天雄軍。為此,廢京長安為程世皇取而代之,命曰“混世魔王”。隨後,梁帝朱溫·朱全忠遷濟陰王於曹州,存之以棘,使甲士守之;以武安節度使馬殷為楚王。同年五月丁醜朔初一日,以禦史大夫薛貽矩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加武順節度使趙王王容守太師,天雄節度使鄴王羅紹威守太傅,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兼侍中。


  開平元年,即公元907年,五月十三日,這是一個明朗清新的早晨。


  此時,“蜀東六雄”走馬來到汴梁城南門之下,隻見城門兩旁站滿兩排兵勇,大門西側還站滿一群圍觀的老百姓。見此情形,六人心感好奇,下馬湊近那群圍觀百姓。六人一望,才知道城牆上新貼一張告示,上麵還有汴梁城太守徐觀天之印。


  這時,隻聽人群之中有個中年男子搖晃著腦袋,慢聲慢調地朗讀道:“今者城中有令,本城已有太行山賊阮南山次子阮山虎流竄入內。冀各城門哨卡嚴明把守,謹防山賊逃竄。凡城內百姓見到前來告知者,重賞百金。太守徐觀天啟!”


  “嗬!重賞百金!這可是發財致富的好機會!”一個商人模樣的人說道:“看看誰有這麽大的福氣!”


  “我可不想得這個福氣!”隻見一個莊稼漢搖首歎氣。


  這時,又見一名商人模樣的人物說道:“早就聽說這太行山的阮山虎好生厲害!隻是咱還不知他長得啥模樣兒!就是見了,也不認識啊!這張通輯令,美中不足者,就是缺少阮山虎的人頭畫像。”


  “噯!幹嗎還要人頭畫像?”隻見一位手持折扇的藍色長衫公子美滋滋地說道:“這太行山的二少寨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說他阮山虎、阮山豹,就是老寨主阮南山,還有‘江南七行怪’、‘洞庭七銅女’、‘蜀東六雄’、‘揚州八虎’等等等,這些武林人物,我都見過。特別是那‘蜀東六雄’的二把手‘追命刀’吳天霸,我和他還是老表關係呢!”


  “哎呀!到底是你這樣的讀書人見多識廣!”那藍衣公子身旁的商人不由誇讚道:“沒想到你一氣說出這麽多武林名流!”


  再說人群之後的耶金風、吳天霸等兄弟聽得這兩人的吹捧,差點沒笑出聲來。心想,他們剛到此處,卻有人與老二吳天霸攀上親戚,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這多日的煩惱、氣憤和勞累,大大壓抑了他們,僅僅付之一笑,便想離去。


  而就在這時,隻聽那身著藍色長衫的半調子公子又得意洋洋地說道:“嗯!當然!當然!說不準,我許某人托徐大人的宏福,還能得賞百金呢!”


  “這個財發不得!”一個老漢搖著腦袋離開。


  隨後,圍觀人群漸漸散去,紛紛走向城門。


  這時,張雲海向眾兄弟說道:“咱們趕快進城!”


  “對!咱們快走,我還要進城買匹好馬!”孫可行說著,移步便走向城門。


  “太巧了,朋友!我們同路!”隻見“鐵扇公子”手牽著五花馬,追上孫可行,自在萬分,說道:“我去拜訪家在集市邊的一個老朋友!可以找他去買馬。”


  聞聽歐陽青風所言,孫可行正覺納悶,卻見二哥吳天霸也牽著馬跟上,裝模作樣向歐陽青風問道:“是嗎?老弟!你從哪裏而來?”


  “俺從清河縣而來!”歐陽青風隨機應變,脫口編道:“請問您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


  “弊姓錢,名子厚!”吳天霸也是應變自如,隨口就改了名、換了姓,答道:“就是本地人!”


  一時之間,他們幾人就這樣邊談邊行,順利自如混進城門。然而,此時的“飛天神龍”耶金風並沒有跟隨眾人一齊入城,而是牽馬來到城門邊一位軍官模樣的人麵前,用熟練的當地口音尋問道:“請問長官,昨夜有沒有一個騎馬錦衣衛入內?”


  那位守門官打量一下麵前這位身姿輕盈、穿束非凡的年輕公子,略帶笑容地回答道:“算您問對人了!昨夜三更,還是我親自為他開的城門。”


  耶金風聞言,心中暗喜,隨即又問道:“你沒再見他從這離開?”


  “沒有!”守門官連連搖手,說道:“他隻要從這過,也得給俺通個信。這一大早的,我想他還不會走!”


  “你確定他是京城來的錦衣衛?”


  “這就是京城,他是來京城而不是京城來的錦衣衛。他有錦衣令牌,難道還會有假?”


  “這就好!”耶金風急忙掩示道:“打擾!在下告辭。”


  “哎——”守門官連忙又向耶金風問道:“不知公子問這事,有何貴幹?”


  耶金風聽後,笑眯眯回答道:“沒什麽!我昨天路遇此人,所以我斷定他必會到這。出於好奇,我就此隨便問問,以證明我的推斷。告辭!”


  說完,“飛天神龍”躍上馬鞍,打馬直追前麵的五位兄弟。


  此時的守門官,瞅瞅那馳向城內的白衣白馬公子,搖頭一笑,便轉身又開始盤查進進出出的行人。


  且說耶金風追趕上他的五位兄弟之後,便將剛才得到的信息輕聲告訴幾位兄弟。眾兄弟聞聽大哥所言,心中暗然高興:一是他們的猜測果然沒錯——大哥落在後麵是在尋問錦衣騎士的行蹤;二是那錦衣衛果然已入汴梁,總算查到些珠絲馬跡,有點門目!

  又行一陣,他們六兄弟已來到一個十字街口。於是,耶金風向吳天霸、歐陽青風和黃世英使個眼色,說道:“你們三人先行,我們三人隨後到。”


  聽到大哥耶金風的吩咐,眾人心中會意。不容分說,吳天霸領著兩位兄弟,各自牽馬沿街東去。


  此時,“飛天神龍”又回頭向張雲海和孫可行兩兄弟問道:“我們去吃飯,中不中?”


  “中!中!”兩人微笑回應。


  於是,耶金風、張雲海、孫可行三人一組,沿著北大街尋行而去。


  東方的晨陽斜射在東西大街之上,拖起著長長的身影。漸漸地,街上的行人開始熙攘起來。吳天霸等三兄弟牽馬行走在人群當中,儼然一派來自異方的俠客。雖然他們各自裝作一副溜街閑逛的公子模樣,卻依然擋不過凡人的眼光。他們三人的到來,早已引起大街旁邊一個頭戴破草帽老乞丐的注意。雖然這老乞丐蜷縮一團坐於街頭,但他那一雙神光閃亮的眼睛卻在透過草帽邊縫尋視著街上的一人一物。誰也不知道,這名不起眼的老乞丐竟是名列“四大幫主”及“四大丐主”的東丐幫(丐)主東郭清!


  無獨有偶!大街北沿“京香酒樓”之上,三位一邊品酒一邊環視街景的雙槍客,也察覺吳天霸等三兄弟的到來。但是,這三人也沒有逃過東丐幫主東郭清的眼光。他心中明白,這三位就是江湖上占有一絕的淮陰“雙槍三兄”——正是“雙槍無敵”葉振淮,“雙槍不敗”葉振海,“雙槍奪魂”葉振江。


  非但是這對麵酒樓之上的“雙槍三兄”,而且東郭清身後“東京酒樓”之上的的“風雨二俠”,他也已經是了如指掌!他心裏知道,這兩位來自幽州、雲州的“風雨二俠”已到汴梁城足有八日,幾乎每天都會在這大街南沿的“東京酒樓”暗中品酒賞色。這“風雨二俠”,一個姓甘名上山;一個姓遲名上海,都是武林界的一流高手。如今他們光顧汴梁城,無非也是為武林界掀起的一場浩劫而明察暗訪至此!

  然而,吳天霸等三兄弟行走在人群之中,早已眼觀六路,耳聞八方。對於大街上下、前後左右默默注視他們三人的無名俠客,他們並不是沒發覺,隻把他們當作過眼煙雲。


  這時,隻見“卷地風”黃世英神秘笑了笑,衝吳天霸和歐陽青風說道:“我看這裏的一切都很莫生。哪象三哥對此地如此熟悉,你還有位集市邊的朋友去拜訪!”


  “六弟!休要亂說!”“鐵扇公子”輕聲製止道。


  然而,“卷地風”未聽勸阻,依舊若無其事說道:“更可笑的是,二哥剛到城門下,便被人攀成表親,這就是名人效應。我想,再過一會兒,二哥的老表就有百八十了。”


  “你胡說什麽?”“追命刀”低聲喝斥道。


  可話說來也巧,他們三兄弟的這幾句言語,恰巧被那個手持折扇的半調子公子聽得一清二楚。他趕忙用折扇一敲手心,驚喜地合計道:“莫非他就是吳天霸?!……”


  於是,這半調子公子急忙撥開人群,衝到吳天霸麵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道:“足下就是江湖上人稱‘追命刀’的吳天霸?”


  這樣一問,頓時招引許多行人圍觀,直直擋住吳天霸等三兄弟的去路。一時之間,吳天霸被問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壞了,遇見個倒黴蛋、掃把星,被他識破,他豈能在這大道廣眾之下暴露身份?還是歐陽青風反應敏捷,當即一口咬定(腚)吳天霸就是錢子厚,說道:“你認錯人了。他姓錢,名子厚。”


  “對!他是錢子厚!哪是什麽無(吳)天霸!無法無天的大惡霸還會站在這與你說話?早就把你殺了喂狗!”黃世英也幫著說道。


  “是啊!小 兄弟!你認錯人了。我怎麽可以和那赫赫有名的‘追命刀’吳天霸相提並論?”吳天霸也順水推舟作出回應。


  然而,擋在他們三兄弟麵前的半調子公子依然半信半疑,繼續說道:“看你這身裝束打扮,倒是很像他的。”


  “我哪點象他?他是啥模樣?你見過他?我也很想知道!”“追命刀”故作驚訝道。


  “哦!對了!”半調子公子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道:“剛才你這位老兄不是說在城門口被人當成了表親麽?照這樣說,你還是‘追命刀’吳天霸!”


  “我說這位公子!你很煩人!”“鐵扇公子”有些不耐煩,火道:“我們有急事,別攔我們的道。”


  說著,歐陽青風吆喝著便向前開道。


  “哎!哎!我想問個明白!”半調子公子有點尷尬。


  “沒關係!咱們邊走邊談!”黃世英說著,便拉起身邊這位藍衣公子向前走。


  一時之間,吳天霸和歐陽青風便頂著人群直往前行。兩旁圍觀、聽看熱鬧的行人不得不一一讓開道路。


  恰在這時,吳天霸等人突然聽到前麵有人高聲吆喝道“滾開!滾開!快滾開!看不見你家老爺來了!”


  於此過後,猛聽見前麵的人群之中有人高喊道:“快跑!劉大橫來了!”


  刹時間,街上的行人“嘩”然一聲,全都向兩旁躲閃。直把吳天霸等三兄弟亮在大街中央。


  且說和黃世英行在一處的半調子公子見此情形,也不由神色慌張,說道:“快走!劉大橫來了!”說完,他不顧一切便鑽進街道北旁的人群。


  再說這牽馬站立在街道中央的吳天霸等三兄弟,遠遠望見東方大道上有個手托鳥籠的光頭黑衣家夥大搖大擺地向他們這邊走來。在這光頭家夥身旁,還緊跟著四位膀大腰圓、胸毛綻露的彪形大漢。再往後,便是一幫二流子打手,威風凜凜,勢不可擋,大步流星奔西而來。


  霎時,整條大街上一片寂靜。隻有這夥人傳來的腳步之聲在操縱著整個大街的氣氛。


  此時的吳天霸等三兄弟見此情勢,也趕忙牽馬靠在路旁,等候這列行人通過。


  然而,就在那領頭的光頭劉大橫快要走到吳天霸等三人跟前之時。突然,“噅——噅——噅——”。黃世英手牽的棗紅駿馬猛地對著這夥行人一陣仰天長嘯!

  這一叫,絕是非同小可!頓時劃破滿街的寂靜,好一個“一鳴驚人”之狀!誰也沒有料到,那手托鳥籠的光頭家夥竟嚇得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一不留神,其手中的鳥籠“啪”地摔落在地,一直向前滾到黃世英腳下。


  這一陣情景,街道兩旁的人群雖然也為之一驚,但是,他們看到這沒人敢惹的土王爺竟嚇成這般模樣,全都禁不住哄然大笑起來。但是,他們的笑聲還必須趕忙刹住,更不敢去直視劉大橫。


  一時之間,光頭劉大橫被這一驚一笑惱羞成怒,便用破鑼似的公鴨嗓子怒喝道:“哪家賊驢!給我宰了!”


  再說劉大橫身旁的一群打手們,看到主子被驚嚇成這般模樣,早已是橫了鼻子豎了眼。現在他們聽到主子命令已下,當即就有三人抽刀奔向黃世英。


  等到這三人奔到黃世英麵前,不容分說,舉刀便劈向黃世英手牽的棗紅駿馬。然而,令眾人驚奇的是,那三人的大刀舉過頭頂之後,卻遲遲不往下落,三人木然而立!誰也鬧不清是怎麽一回事。


  但是,大街上下,早有明眼之人看出,“卷地風”黃世英早已使出閃電快 手,一一點中那三個家夥的肋間穴道,使他們動彈不得。


  此時此景,街道兩旁的人群一陣驚喜一陣憂,將目光全注視到那一身武士裝扮的黃世英身上。但是,他們更多的人是為此人懸起顆顆憂心——“這人就要倒黴了!”


  話說此時那位受到驚嚇又遭到眾人嘲笑的光頭劉大橫,他見前去的三名打手被高人降住,心中更是惱火。心想:“好啊!你竟敢給老子來這一手,真是瞎了他娘的狗眼!你也不睜眼看看老子是誰?就是那徐觀天還得讓老子俺三分!你這不知好歹的外來貨,我豈能容你!”


  想到這,劉大橫又怒喝道:“鐵頭!你給我上!”


  話音剛落,劉大橫身邊的一名彪大漢幾步走上前來,“啪!啪!啪!”三巴掌便把三個舉刀的家夥打得彈出丈把之遠。頓時,那三個家夥“哎喲!哎喲!”地從地上滾爬而起,紛紛躲在主子身後。


  隨即,這名彪形大漢舉掌便拍向棗紅駿馬的頭頂。說時遲,那時快。黃世英還沒來得及去擋,早見吳天霸上前一把攥住彪形大漢的手腕,不亢不卑地問道:“請問,你為何要殺此馬?”


  “你少管閑事!”彪形大漢喝道。但是,吳天霸一隻有力的大手就像鐵鉗一樣咬住他的手腕,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憑什麽殺?!它叫的不是時候!”隻見土王爺劉大橫走上前來聲嘶力竭地喝道。


  聞聽此言,“卷地風”黃世英不禁笑盈盈地衝劉大橫說道:“老兄!我這是匹非常通人性的寶馬!它一見到您來了,便為您鳴號開道,何罪之有?”


  “混帳!你是什麽東西?你知道老子是誰?竟敢侮辱我?”


  “這說的哪裏話,我豈敢侮辱您老?”黃世英還是喜皮笑臉說道:“我當然知道您的大名!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土王爺劉大橫!”


  “吆嗬嗬!你是何人?怎麽認得我?”劉大橫不禁驚喜問道。


  “哎呀!久聞大名,大街小巷認識您劉爺的人簡直是太多太多!”“卷地風”繼續美言道:“實話告訴劉爺,我也姓劉,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我今日是特意來拜訪您的,有要事相談。”


  “你也姓劉!拜訪我?什麽要事?”劉大橫有些莫名其妙。


  “走!這裏說話不方便,到你府上再作細談!”黃世英邊說邊親熱地拍著劉大橫的肩膀。


  “走就走!”劉大橫幹脆向身邊的眾人一揮手,倒真的隨黃世英往回走去。


  這情況的突變,那名彪形大漢一時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隻好從地上撿起鳥籠,跟隨主子東去。


  這下,大街上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行人開始指手劃腳地邊走邊談。


  再說那“追命刀”吳天霸正弄不明白六弟黃世英這表演的是“哪山(三)出子”,回首一瞧,竟不見三弟歐陽青風!隨即,他又趕忙向四周尋望,毫無三弟的影子!這是怎麽回事?吳天霸不禁暗自吃驚,怪不得老三這會兒一直沒吱聲,原來他也跑了!真是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


  於是,吳天霸索性牽起六弟的驊騮駒和自己的黃龍馬,扭頭拐進另一條伸向北方的街道,去尋找老三歐陽青風。


  且說“卷地風”黃世英一路上與劉大橫說說笑笑,猶如多日不見的好友,早把剛才的不快之事忘於腦後。


  不知不覺,黃世英隨著這幫人已來到劉大橫的府門之下。


  這時,劉大橫突然一拍光光的後腦勺,說道:“哎呀壞了!劉公子!你我光顧著高興悶頭走路,你的朋友怎麽沒與你同來?”


  “哦!”黃世英趕忙回頭尋望,果然不見二哥和三哥。見此情形,他心中不禁暗喜:“這回我可要脫身嘍!”


  想到這,“卷地風”隨機說道:“劉爺請先行入府,我去找我的兩位同僚,很快就回來。”


  “哎——你不用去!”劉大橫反而親熱地拉著“劉公子”的胳膊,說道:“我差一個家仆去找,不就妥了?”


  “不必煩勞劉爺!”黃世英掙脫劉大橫,拱手施施禮道:“如果我好久不能回來,就請劉爺不必再等小弟。”


  說完,黃世英便大步流星,沿街西去。


  見此情形,劉大橫卻衝著“劉公子”高喊道:“哎!哎!我說夥計!你一定要回來!今天老子設宴款待!快去快回!”


  “卷地風”聞聽劉大橫的客套之話,再次轉身拱手說道:“好!小弟承領大哥一片盛情!我們不見不散!”


  “好!老夥計!不見不散!”劉大橫說完,領著他的一幫打手踏門而入。


  再說黃世英拐了一道、又一道彎,然而,他的五位哥哥一個人影也沒有。這使他極為不快!心裏暗道:“二哥和三哥到底是怎麽了?難道他倆眼睜睜看著我和那地痞惡霸劉大橫橫一起走去,就絲毫不為我擔心?若不是我能言善辯,化解此事,怕是我們三個的麻煩就大了!……也難怪我當時沒來得及招呼他們兩個,原來他們兩個早把我丟到九霄雲外。他們到底去了哪裏?難道他倆牽著我的驊騮駒去找大哥了?還是他倆怕惹出麻煩躲藏了起來?早知如此,我何必花言巧語從劉大橫身邊脫身,倒不如隨他進府去喝酒聊天!……唉!這兩個可惡的,有再大的事,也該丟下我一人不管!……唉!真不夠意思!真不夠哥們義氣!……”


  黃世英正悶悶不樂地往前邊走邊想,忽聽前方不遠處有人在高聲講述道:“嗨!若不是那位挎劍的黃衣小夥子向前說了幾句好話,劉大橫今日又要大開殺戒!”


  “挎劍小夥子?!他是誰?他竟敢去碰這土王爺?”旁邊一個人尋問道。


  “是啊!這劉大橫一向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他能聽從那小夥子?”又一個人半信半疑地問道。


  “嘿!嘿!嘿!”坐在“一碗茶社”門旁長凳之上的主講者詭秘一笑,振振有詞地說道:“這就叫無人不成事,無巧不成書。”


  “有何巧處?”接著有人追問。


  “劉大橫要殺的那隻叫驢,咳!其實不是驢,而是一匹好馬!這馬正是那位挎劍小夥子的。而那小夥子聲稱也姓劉,是特來拜訪劉大橫的,還將劉王爺虛誇一通。隨後,他們倆便手挽著手打道回府了。”


  “哇操!原來是土王爺的狐朋狗友,他當然不會撒野了。”


  “噯!說那小夥子是劉大橫的狐朋狗友嘛,我看倒不像。我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大對勁!”


  “怎麽個不對勁?”


  “和那小夥子同來的兩個牽馬武士都沒有隨同劉大橫回府,而是一個個牽馬離開。特別是那位腰挎大刀的漢子,他牽著兩匹大馬進了張家巷!”


  “張家巷!二哥去了張家巷?”黃世英在這夥人群之後自語道。


  恰在這時,隻聽那位主講者又朗朗說道:“各位!各位!故事到此暫停!欲知後事如何,咱們下回接著講!”


  見此情形,黃世英隨即加快腳步,準備去張家巷尋找二哥吳天霸。幾經尋問,他終於來到張家巷。


  沒走多遠,黃世英便在一家上書“樂天酒樓”的大門前看到自己的棗紅驊騮駒和吳天霸的黃龍馬。頓時,“卷地風”心中暗忖道:“好哇!吳二哥!我好不容易才尋到你,你卻還能安心在這填肚皮!看我非戲耍一下你不可!”


  想到此處,黃世英踏進“樂天酒樓”大門,扯著嗓子便高叫道:“錢子厚來了嗎?錢子厚!”


  “哎——,來——啦——”


  隨著裏屋傳來的一聲暢快的長叫,隻見一名店夥計肩搭著毛巾一溜小跑來到黃世英麵前。他看到麵前這位腰挎佩劍、氣度不凡的武家公子哥,立即猶豫(預)了一下,說道:“店小二我就叫錢子厚!客官!我看您是位外方人士,您怎麽知道小的名兒?”


  黃世英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他本想捉弄吳天霸一頓,沒想到弄巧成拙,竟真的碰到一個貨真價實的“錢子厚”。真是滑、滑、滑天下之大稽!比、比、比結、結、結巴說話還還還有有有意思!然而,他馬上微微一笑,衝麵前的店小二說道:“是這裏的一個朋友向我說的。聽說這樂天酒樓的店夥計錢子厚,也就是你了。招待顧客是令人樂不攏嘴,天天願來。所以這裏就叫樂天酒樓!”


  “哎呀!客官您可真會說!正道出我們這‘樂天酒樓’一名的由來。今日有您前來,又使我們寒舍蓬蔽生輝啊!”


  “哪裏!哪裏!”黃世英一邊寒暄著,一邊向四周尋視,並沒發現二哥吳天霸。但是,他心裏知道,黃龍馬和驊騮駒就在門外,吳天霸一定就在附近。於是,“卷地風”順水推舟地說道:“錢子厚!請你給我準備一些酒菜。”


  “好來!馬上就到!客官您先請坐。”店小二說完,便一溜煙地射向了裏屋。


  此時此景,黃世英微笑著找張板凳坐了下來。然而,他的內心早已又犯起嘀咕:“門外有兩匹馬,不見三哥的花色賽龍駒!如此說來,三哥並沒到這!但是二哥理應在此,為何不見他的影子?難道他倆都去找我了?或是二哥到了樓上?……轉眼間的事,真難琢磨!”


  “來——啦——四菜一酒——”


  店小二錢子厚又一聲誘人的吆喝,頓時打斷黃世英的思索。


  “卷地風”聞聲望去,隻見店小二行走如飛,端著一盤酒菜眨眼間便跑到他麵前。隨即,店小二一邊往桌上端著酒菜,一邊笑容滿麵地說道:“這天是熱的,人也是熱的。請客官用這良(涼)酒涼(良)菜來解解悶熱和肚饑!”


  黃世英聽了店小二錢子厚的這陣嘮叨,心中不覺暗笑:“這酒一到肚中,便會生熱,說什麽涼酒解熱?”


  於是,黃世英沒答理這些話,緊接著問道:“店家!你見沒見到一位挎刀的漢子來過這?”


  此時,店小二已放好酒菜,搖搖頭說道:“沒見這樣的人來過!我倒希望您這樣挎劍的公子哥來這。”


  “你要找的人在這!”


  黃世英猛聽身後有人衝他喊了一句,急忙回頭一看,果然見二哥吳天霸已站在他身後。


  見此情形,店小二忙用手巾撣撣長凳說道:“噢!客官請坐!你們是老相識!”


  於是,吳天霸一邊應諾坐下,一邊說道:“夥計!再弄些酒菜來!回頭我還有兄弟要來。”


  “好來!”店小二應聲而去。


  時辰不大,店小二錢子厚又送來吳天霸所要的酒菜,便又忙著去招呼別的來客。


  這時,黃世英終於疑惑地向吳天霸問道:“據我所知,你也和老三走散。老三啥時離開的你都不知道,你又怎麽知道他一會就要來這?”


  吳天霸聽了,微微一笑,反問道:“我問你,你是怎麽進得這樂天酒樓的?”


  “哦!……”黃世英恍然大悟,說道:“是門外的兩匹馬招引所致?”


  “正是如此!”吳天霸接口說道:“青風弟見到這兩匹馬,必會知道我倆在此!”


  “不過,三哥會不會去找大哥他們?”黃世英尋思道。


  “我想不會!”吳天霸十分有把握,說道:“青風不會走遠!他很快就會回來。”


  “哈!哈!哈!你們倆人倒在這裏逍遙法外、自在快活了。”


  這一陣熟悉的聲音,頓時驚動交談之中的黃世英和吳天霸。兩人急忙扭頭一看,隻見歐陽青風滿麵春風搖扇而來。


  “怎麽樣?說曹操,曹操就到。三弟快請坐!”吳天霸不禁樂嗬嗬招呼道。


  此時,隻見歐陽青風邊坐邊說道:“我想你們兩位一定想知道我去了哪裏!”


  “不錯!三弟!”吳天霸緊接著說道:“你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從我身邊溜了。誰知道你去哪?”


  “鐵扇公子”聞聽此言,神秘一笑,道:“我去打聽一件要緊的事。”


  “什麽事?”


  我到衙門裏問一個差役,他說那名錦衣衛遞交公文,便又南下揚州。”


  “那錦衣衛去了揚州?”吳天霸不禁惦量道。


  “所以說這事很奇怪!”歐陽青風繼續說道:“大哥說,那南城門的守門官沒見到這錦衣衛出城。以此來想,這錦衣衛不是從東門出城,就是還留在城內!”


  “留在城內?!”黃世英驚異道:“消息可靠?”


  “可什麽靠?推斷而已!”歐陽青風隨即又神秘莫測地說道:“說不定,他就暗藏在這樂天酒樓!”


  “卷地風”聞聽“鐵扇公子”的竦聽之言,下意識向兩旁瞅了瞅,說道:“三哥開什麽玩笑!你這是危言悚聽,存心嚇唬我這膽小的。”


  “嗬嗬嗬!”歐陽青風不由樂了,笑著說道:“我是開個小玩笑。不過,我也是提醒我們注意,這樣的事不能說沒有,但也不可不防。”


  “三弟言之有理!”吳天霸點了點首,說道:“我們是應該多加留神。”


  “對了!六弟!”歐陽青風轉而問道:“你是怎麽從劉大橫身邊逃脫的?”


  黃世英聞聽此問,得意洋洋,說道:“哪還用上逃脫兩字。我是大模大樣地走過來的。而且他還要設宴款待,等著我這位劉家公子哥去赴宴呢。”


  “哈哈哈!”“鐵扇公子”又是大笑,道:“你這個鬼子六,盡會耍滑、動腦筋!怎麽,這回你又改黃姓劉,與劉大橫攀上親!”


  “不是我黃某人攀親!本來嘛,天下大劉是一家,我們都是炎黃子孫、更是漢家子孫。我隻是為解當時之危,所以才編謊姓劉,並說我在洛陽府任捕快,他劉大橫倒真的相信。而且他還設酒等待,要我一定要去。”


  “你答應了?”歐陽青風追問道。


  “當然答應!他還讓我請你們二位去赴宴。哈哈哈!你說這事鬧得多滑稽!”


  “你打算還去不去?”吳天霸望著黃世英的得意之態問道。


  這時,“卷地風”不由放下筷子,說道:“我想,那劉大橫雖然是個地痞無賴,可總還有可為之處。也許有朝一日,他還能為我所用!更何況,多一家朋友,總比多一家仇人好!”


  “這麽說,你還想去與他交涉一場?”“追命刀”直盯著黃老六問道。


  “不錯!”黃世英直言不諱地應道:“我很不願違背他的一片盛情,給他留個遺恨百日。而且我已經答應人家,若不去,豈不敗壞我的德行?”


  “哈哈哈……就你這德性,已經夠壞!”“鐵扇公子”搖扇大笑。


  “對好人要好,對壞人要壞!我就這個德德德——性!有何懼哉?”黃世英打趣地說道。


  然而,此時的吳天霸卻稍稍點了點頭,他認為六弟確實該再去一下,這樣也不礙事。於是,他便向黃世英說道:“既是你和他已經約好,我看你理應再去一回。不要讓人家背後說你不守信用。不過,你必須快去快回。”


  “是啊!”歐陽青風也讚同道:“他既然對你真誠相待,你怎麽可以無禮負約!更何況,他是請你去吃酒,何樂而不為?”


  “好!既然兩位哥哥都讚成(誠、承)我去,追命不如從命,那我就到劉府溜達一趟。二位兄長請在此稍候,愚兄去去就回。”


  “卷地風”說完,便快步踏出酒樓門外,牽起自己的棗紅馬,躍馬奔東而去。


  昔時賢文曰: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是親不是親,非親卻是親。


  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相逢好似初相識,到老終無怨恨心。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隻怕人情兩麵刀,強中更有強中手。


  就在“鐵扇公子”與“追命刀”在“樂天酒樓”裏對酒暢飲之際,他們哪裏知道,六弟“卷地風”黃世英此次前往劉府赴宴,等待著他的,將會是一場什麽樣的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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