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章 乖，叫爸爸（6）

  「除了喝酒，成年了是不是就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顧昔辭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如斯。


  但內心隱約的無法剋制的悸動，卻越發強烈。


  「當然.……」


  少女歪著頭，眸光清澈又柔軟。


  「除了不許幹壞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不許幹壞事啊……

  顧昔辭輕輕扯了扯嘴角，最終只是笑了笑。


  在無數次看到少女仰頭懸望星辰時，那眼神里的寂寥.……還有偶爾，少女笑眯眯地溫柔地看著他，卻像是在透過他，看旁的什麼。


  都讓人，心生黯然。


  顧昔辭伸手，拿起紅酒，給自己又倒了大半杯。


  「別喝醉了，慢慢喝.……」


  抬眼，少女正輕輕皺眉看著他。


  顧昔辭便突然笑開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沒醉。」


  帶著幾分挑釁與叛逆。


  和往日的他，截然不同。


  一杯接著一杯，明明是第一次喝酒，但酒量彷彿深不見底。


  「他怎麼了，看著這麼苦大仇深的，還借酒消愁起來了？」


  顧遙挑眉，只覺得今夜的顧昔辭，有些不正常。


  不等她開口問。


  少年突然起身，腳步微蹌地走到她身旁，一把拉過她的椅子，俯身湊近她。


  帶著淺淡的酒氣。


  少年的呼吸有些許急促。


  神情定定地望著她。


  問：「顧遙.……我只做一件壞事可以嗎?」


  啥？

  顧遙挑眉，剛想說一件也不行。


  牆壁上，鐘聲敲響。


  007催促道：「爸爸，時間到了……」


  話音落下。


  少年的眼神驟然緊張，一把握住顧遙的手。


  「你，是不是要走了？」


  顧遙抬眼，與007四目相對，有些面面相覷。


  007：「他該不會能聽見我說啥吧……」


  頓了頓又道：「不管能不能聽見，我想表達的意思是，18歲的生辰日到了.……」


  肉眼可見的，少年的肩膀微松。


  顧遙也立刻拉過少年微微發涼的手，笑眯眯地道：「時間到了，吃蛋糕，許願吧！」


  拆開蛋糕盒，點上18的數字蠟燭。


  關掉了客廳的燈。


  「昔辭，你想要什麼.……只要許願，就會夢想成真。」


  顧遙雙手托腮，這世上沒有什麼願望，她不能達成。


  只要顧昔辭想。


  少年端坐在桌前，看著自己蛋糕上的蠟燭，神色有些過分的鄭重。


  「只要許願，什麼都可以嗎？」


  顧遙點頭。


  「那你，有許過什麼願望嗎？」


  顧昔辭問。


  顧遙神情微恍，而後緩緩點了點頭：「有過。」


  是什麼，卻緘默不言。


  顧昔辭也沒有再問，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卻沒有閉上眼。


  「我想要……」


  他頓了頓，定定地看著顧遙道：

  「你。」


  唇齒間，因為這個字，都似乎變得滾燙。


  少年俯身，吹滅了蠟燭。


  許願完成。


  客廳里，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


  顧昔辭抬眼，沒有看到顧遙，心中微慌。


  四周，熟悉的家電擺設，突然消散。


  入目，已然是一片虛空。


  顧昔辭低頭，腳下空空如也，恍若懸挂於夢境中的宇宙黑洞里。


  「看來，我是真的醉了……」


  又或者，他此刻，就在夢裡。


  「顧昔辭。」


  他聽到有什麼人在喚自己的名字，一個男人，很陌生。


  有著前塵往事般的恍惚感。


  顧昔辭回頭。


  只看到暮藍的光影里，一道模糊的殘魂。


  「你想看看她嗎？」


  看看她.……她是誰？

  「顧遙。」


  這一次不是殘魂的聲音，而是來自他的心底。


  無數人齊聲喚出的名字。


  想。


  他在心底回道。


  伴隨著這個念頭，顧昔辭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做夢。


  他看到了無數個顧遙。


  在不同的世界里，他們之間的羈絆，從未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