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登萬浮梯（7）

  「大概是太無聊了，想著三千界毀滅又有什麼關係……我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挽留。」


  他笑完又正色道:「當然，我只是想想……這三千界，每界都有它的美，你都看到了嗎？」


  顧遙:「還行。」


  有些嘴硬。


  但阿渡對這個答案，已經很滿意了。


  「小反派們，跟你有關係嗎？」


  少女突然的提問，讓阿渡短暫地停頓了一瞬。


  「他們.……或許是我散落在三千界的殘魂罷，我不記得了……神魂消散，我也不知去了何處。」


  「但總歸，它們都會受羈絆和本能牽引，去尋你。」


  散落三千界的殘魂？


  顧遙看著眼前幾乎隨時要消散的魂體，心中一驚，但不等她開口問，便見神魂招了招手。


  萬浮梯上，那些小反派為她點亮的燈，和光點匯聚一體。


  命燈，在融合。


  「你，想再見見他們嗎？」


  阿渡開口，神魂越發淺淡。


  光芒之中，顧遙聽到了某種聲音。


  心跳聲。


  她轉過頭，神色微愕，看向光芒處。


  尚且還未看清，便聽到了一聲清晰的，嬰兒的啼哭。


  「哇嗚.……哇.……」


  光芒漸漸散去，露出其間的幼小嬰兒。


  雙眼緊闔，被紅綢包裹著，緩緩送到了顧遙面前。


  「恭喜你，當爸爸了。」


  殘像的聲音帶著調侃，看向少女的眼神，卻寵溺至極。


  「這個孩子，是誰……？」


  殘魂沒有回答，只是看了虛空一眼。


  又看向顧遙，溫聲道：「我的時間到了.……」


  「再見了，顧遙。」


  沒有太多的傷春悲秋，坦然又平靜的告別。


  顧遙抿嘴，看著殘魂。


  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費盡一切來見的人，同她告別。


  殘魂慢慢消散。


  破碎的模樣帶著笑，還有心情提醒她:「你現在可是有七情六慾的人，千萬別哭哦。」


  顧遙忍住眼淚，咬牙道：「我是準備罵髒話的。」


  可到底是罵不出來。


  殘魂又道:「我騙你的……你哭吧。」


  「這千萬年，我的神魂已經修補好了三千界……以後，你可以隨時隨地的哭了。」


  怕她不信，又補充道：

  「你隨便哭，我可以一直修。」


  顧遙哭不出來了，看著殘魂，想罵的髒話也罵出來了。


  總是這樣，無論她闖禍，還是做了多厲害的事情。


  就連她替他斬斷命運線的時候，他摸著她的頭說:「小孩兒，命運線可以斬斷，但是命運是躲不掉的。」


  然後留下讓她去萬浮梯盡頭的話就消失了。


  現在想想，這就是個大騙子。


  哪裡有躲不開的命運呢？


  他偷偷用自己的神魂之力，修補破損的三千界，把抽取的喜怒哀樂，都放在三千界中，一點一點還給她。


  直至自己神魂消亡。


  如此迂迴。


  如此，不惜一切。


  顧遙到底還是放下了自己的憤怒，看著破碎淡去的神魂，說了一聲:「阿渡.……再見。」


  「阿遙.……此後，我雖不在，這三千界里，我們依舊處處能相逢。」


  阿渡微笑著，揮了揮手。


  他不願，在最後時刻，還要給顧遙這麼大的心理負擔。


  「如果你要回去，記得帶上孩子……」


  宛如臨終託孤一般。


  在看到少女抱起孩子，殘魂才徹底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