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神明今夜不在（74）

  一輪明月當空。


  神殿下方，銀髮男人，微微仰頭。


  神殿屋頂上，身著聖甲的少年，正姿態隨意地撐著後背，看向月亮的方向。


  背影帶著颯爽洒脫，又透出幾分與夜色如出一轍的寂寥。


  明明和水鏡中的少女，並不一樣。


  可男人，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就是他的神明少女。


  這世間沒有一個人，敢這般大膽，爬上神殿的屋頂。


  站在十二主神的頭頂，看月亮。


  他有些緊張，又小心地，順著側面的樓梯，爬上神殿的屋頂。


  與他而言，這亦是一件無比挑戰，又叛逆的事情。


  但是，此刻的心情，除了有隱約的激動和忐忑。


  竟然沒有一絲，自己冒犯神明的愧疚感。


  屋頂上，顧遙看著半空漂浮的毛球，問：

  「怎麼樣，我這個掉馬的方式是不是很清新不做作？」


  007微笑：不愧是我爸爸。
……

  當嵐站到了神殿屋頂，看到少年身邊，散落一地的殼.……

  心跳如擂。


  「.……」


  少年回過頭來，似乎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


  只是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出言邀請：「過來坐呀，今晚月色不錯。」


  嵐無聲地走了過去，緩緩坐下。


  身邊人，離得如此近，近到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能看到那染了月色的長睫微微顫動。


  兩個人，就這樣並排坐著，看著今夜格外明亮的月。


  許久，嵐才剋制住內心的無措和激動，輕聲問：

  「是你嗎？」


  話落，不知為何，卻突然有些難言的羞澀。


  如同年幼時，主動請求與別人交朋友的自己。


  笨拙地發出邀請，害怕被拒絕的心情。


  少年歪了歪頭，笑著問他：

  「你在期待我是誰呢？」


  「守護神……」


  男人開口，又默默補充了一句：「我的，守護神。」


  他做好了被否認的準備。


  但是，那少年笑了笑。


  月色下，像是會發光的黑色蝴蝶，飛去清幽靜謐的山谷。


  透著難以言喻的美麗。


  少年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乾淨又溫柔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我數三聲，如果，你想見她，那就在心底召喚她吧。」


  1……

  2……

  「我想見到你，顧遙。」


  他沒有在心底說，而是第一次，這樣直接又直白地說了出來。


  是的，他很想見她。


  不止是隔著水鏡，他想要見到活生生的，可以觸碰，永遠都不會消失的顧遙。


  「3……」


  雙手鬆開。


  入目，已然是少女笑意盈盈的眉眼。


  熟悉的模樣，竟讓他有幾分熱淚盈眶。


  「你猜對了。」


  顧遙看著男人，伸手碰了碰他的眉心。


  「所以，想要什麼樣的獎勵嗎？」


  男人搖頭，像是害怕驚擾了她，又像是害怕眼前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深夜的幻夢。


  「所以，你真的是神明嗎？」


  他開口，不知為何，心裡竟然希望對方否認。


  「嗯，應該是吧.……至少對這方世界來說，差不多。」


  顧遙回答得很誠懇。


  然後便看到了男人眼底的失落，他似有些不忍，輕聲道：


  「你，真的只能被我一個人信仰嗎？」


  顧遙點頭。


  「你，化作人類進入神殿，是為了守護我嗎？」


  顧遙點頭。


  「那……你，會一直在嗎？」


  顧遙，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無法在一個世界停留太久。


  如果，嵐是一個普通人類，或許，她可以複製一副軀體，留在這個世界陪伴他度過短暫的一生。


  但嵐不是。


  比起她這個外界來的偽裝神明，嵐，是貨真價實的光明神。


  神的時間，沒有盡頭。


  「很高興認識你，顧遙。」


  男人轉過頭，去看著天邊的月亮，沒有看身旁的少女。


  他不該奢求太多。


  這麼美好的神明，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已經是一個.……曾經觸不可及的美夢。


  銀色的長發，沾染了月輝。


  灰藍色的眼眸里，像是星星落入大海深處，帶著脆弱的掙扎，和令人心顫的光。


  顧遙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然後轉頭，也去看天上的月亮。


  溫柔地回應道：「嗯，很高興認識你，我的阿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