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神明今夜不在（42）

  「您在找什麼？」


  圖書館里，神侍提著燈，看著男人修長的手，在書架上劃過一排排藏書。


  最後停在了一本厚厚的《慶典記錄》上。


  聖子取下書，快速地翻動。


  他似乎對這本書的內容很熟悉，神侍看著他很快將書放了回去。


  男人的眉眼，也因此透出更深刻的苦惱和迷惑。


  是在尋找防守邊境魔獸的方式嗎？


  圖書館內，太過安靜，神侍不忍打擾，只能在心裡暗暗猜測。


  男人在夜色中，輕輕地繞著一巨大的書架，走了一圈。


  沒有。


  這一層，是記錄沉風關於神明侍奉，信仰，還有祭祀各類的書籍。


  基本上，他很早前就看過，並且熟知。


  但是，完全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守護神』的神職信息。


  「哎喲.……」


  神侍像是絆到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低呼出聲。


  聖子側身，拉住他。


  一低頭，便看到柔和的燈光中，暗紅的地板上，一本封面奇怪的書，靜靜地躺在地上。


  「神……明.……的假象.……？」


  神侍好奇地撿起來，念出了書名。


  聖子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知，伸手拿過神侍手裡的書。


  書封上，還有神侍的半個腳印。


  封面上的書名，像是剛寫上不久，指尖劃過，便暈開了墨跡。


  翻開。


  第一頁：「人類渴望被庇佑或者達成夢想，所以選擇信仰神明.……神明，因為被信仰，而存在，而強大。」


  第二頁：「信仰的本質，是執念。」


  第三頁：「存在，即為合理。」


  第四頁：「遺忘，是雙向的毀滅。」


  是並不熟悉的文字體系，不是頌體，不是讚歌，亦不是魔法咒語和公式。


  言簡意賅，清晰明了。


  隨著每一頁的翻開，前一頁的文字，便在悄然消散。


  再往後，是大片的空白。


  男人眼眸低垂，指尖快速地翻動著紙張。


  直到最後一頁。


  末頁：「新神，已經誕生。」


  猶如塵埃落定，男人的指尖微微顫抖，他想說些什麼，又似乎因為心頭酸澀，而有些難以言語。


  半晌才道：「我找到了答案。」


  《神明的假象》里，是關於神明的真相。


  也許，神明並沒有遺忘和放棄他。


  而是，曾經的他只替世人祈願.……亦從未因為私願，與神明交換。


  光明神得到的眾多信仰里，少有執念，不再強大。


  所以，如今無法再回應世人。


  如今，他作為自己本身，不是聖子.……而是嵐。


  卻有了執念.……

  末頁的字跡，已經徹底消失了。


  男人看著空白的紙張，微微有些苦澀。


  新神，已經誕生。


  所以.……

  守護神。


  不是假象，是真的存在的。


  「您找到了什麼答案？」


  侍從小心翼翼地詢問。


  從來清冷的聖子，為何露出這樣的神情.……似悲似喜，教人看了莫名有些難過。


  明明，就是一本空白的書呀？


  聖子，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呢？


  「該回去了。」


  聖子合上書，神情里有一絲愴然。


  神明需要被信仰，信徒越多，神明才會越強大。


  那個少女神明，如果是因為他的執念才誕生……

  那他該怎麼辦呢？


  他的執念……是這個世上，存在一個只屬於他的神明啊。


  明明是神明，卻無法擁有其他信仰者，也不會被其他人所知曉，所相信。


  為了告知他自己的存在，一定消耗了許多力量。


  可即便如此，之前的他，卻並不相信。


  作為唯一的他，不相信因為自己執念誕生的神明.……

  如果執念消散。


  那麼，神明，也會隨之消失嗎？

  那個笑意盈盈，自稱為他而來的神明。


  「顧遙.……」會消失嗎？

  這個念頭一起，男人灰藍色的眸光黯了下去，細密的疼痛在心口蔓延，像是一記重鎚敲在了脆弱的冰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