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民國戲子的救贖（41）

  007說得對，確實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


  外頭戒嚴的號子吹響，四處都有人在巡邏。


  火光映照在門窗上，透著莫名的緊迫。


  兩個人離開帥府，難如登天。


  顧遙垂眸，她深知這具身體的狀況。


  「先生你快走吧。」


  顧遙輕輕推開了沈慕年。


  「我，我活不長了……沈先生不必浪費時間救我，您快走吧。」


  少女的聲音嘶啞，帶著求死之意。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沈慕年的冷靜自持，終於在這一刻方寸大亂。


  明知道今晚北區軍火庫出事，北應城全城戒嚴，帥府尤甚。


  明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如她說的那樣，時日無多。


  可他卻無法狠心，將她扔在這裡。


  沈暮年眉眼一沉，帶了絲少見的怒意：


  「即便活不長，也不該是死在這樣的地方。」


  「我帶你走！」


  他抱起顧遙，動作很用力，不容置喙。


  可他壓根沒多少力氣。


  連帶著顧遙一起，踉蹌著摔倒在地。


  有些好笑又心酸。


  可顧遙笑不出來，因為男人的手，一直緊緊地護著她的頭。


  兩個人的情況都這麼糟糕。


  更糟糕的是.……門再次被踹開了！


  沈慕年抱著顧遙，在房間中央，避無可避。


  「大帥當心，這戲子，便是偷襲軍火庫的賊人之一！」


  這一次，杜侍官帶著十幾個人包圍了屋子，高喊著沖了進來。


  他們方才收到密信，竟被告知了這樣驚駭的消息。


  待看清出現在屋裡的顧遙時，杜侍官的臉色再次大變。


  「大帥呢！」


  床底，一灘血慢慢流了出來。


  杜侍官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帥——！」


  「把這兩人給我抓了！他們殺了大帥！」


  這句話一嚷，場面瞬間混亂，外頭巡邏的侍官，也齊齊趕來。


  煩，一晚上，還有沒完沒了的。


  顧遙的耐心已經用盡。


  刀槍無眼。


  沈慕年吃力地護著顧遙，幾乎無路可逃。


  「別怕.……」


  他還記得安撫她。


  眼見無法收場，顧遙深吸一口氣：「007，我……」


  顧遙還沒說完，007已經極為知趣地道：「爸爸您隨意，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下一秒，顧遙便借著侍官的手，打暈了沈慕年。


  男人暈倒時，手依然緊緊拽著顧遙，將她護在身下。


  顧遙就覺得心裡有點酸酸的，又有些甜。


  「這奇怪的感覺……」


  她喜滋滋地看了眼自己的情緒參數條。


  穩穩噹噹的0。


  氣得顧遙抬手，就把兩個上前的侍官打趴下了。


  圍攻的人被她這一手震住了。


  向來怯弱的少女，扶著昏迷的男人，慢慢抬起了頭。


  凌厲的眸光，緩緩在眾人臉上掃過。


  顧遙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抬手一指。


  那是顧世藩藏屍的地方。


  「他，我殺的。」


  「想報仇，找我。」


  嘶啞的嗓音，透著冷戾。


  杜侍官心頭一駭，看著顧遙的眼神，如同在看索命的厲鬼。


  這哪裡，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十一小姐？


  「她，她不是十一小姐，殺了她為大帥報仇！」


  杜侍官也不知為何，突然下意識地喊出了這一句，然後抬手就將槍指向了顧遙。


  其餘眾人也紛紛持槍靠近。


  「凍結。」


  開槍的瞬間。


  顧遙頂著嬌怯的面容，冷冷地開了口。


  然後，她背起沈慕年，旁若無人的走了出去。


  子彈懸浮在半空。


  帥府驟然陷入了極致的寂靜。


  這一方空間都被按下了暫停。


  「爸爸，您這樣可是會遭到天罰的！」


  007沒想到，自己稍不注意，自家主人便又猝不及防地犯規了。


  背著沈慕年的顧遙，邊走，邊抹著嘴上的血跡，若無其事地道：


  「債多不壓身，怕啥？」


  007抿抿嘴，小聲道：「怕你疼啊……」


  顧遙頓了頓，沒說話，徑直走出了府。


  幾乎是在她走進拐角小衚衕的瞬間，帥府里，槍聲四起，混亂異常。


  顧遙側頭，看著背上昏睡的男人，輕聲道：


  「爸爸不怕疼……只怕護不住自己想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