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特殊之地
當天晚上,廷尉於真在縣衙大牢對張九進行審問,張九寧死不屈,無論於真用刑還是威逼利誘,都拿張九毫無辦法。
這天一早,於真來到行宮,向皇帝報告此事。
子嬰把陳平、韓談召集過來商議。
子嬰道:「如若朕現在就回咸陽,自然安全無虞,可要是沒有線索,就無法把潛藏的姦細挖出來,只要姦細一天未除,就始終是隱患。」
他看向陳平,問道:「陳卿家可有法子,把潛藏的姦細挖出來?」
陳平道:「陛下,臣有一法子應當可行,就是『引蛇出洞』。縣衙中原本是韓國官吏者,暫時先別去動,讓他們知曉陛下行程,只要讓他們覺得機會來了,必定會有所行動。」
子嬰覺得可行,再跟陳平、韓談兩人具體商議。
商議完畢后,陳平、韓談具體安排下去,把每個細節都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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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縣尉葛運把縣衙衙役召集一堂。
葛運道:「昨天,有人下毒要謀害陛下,實屬可惡。陛下安全,責任重大。明天上午,陛下要前去會盟台,本官陪同陛下,你們都跟著我前去,陛下有朗衛護駕,你們要確保其它地方沒可疑之人。」
解散后,有兩個衙役再次來到某隱秘之處,竊竊私語起來。
衙役甲道:「昨天張九失手,真可惜。」
衙役乙道:「張九失手,該輪到我們動手了。只是,宰了嬴子嬰后,我們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哎!」
他對自己生命還有些不舍。
衙役甲卻意志堅定,說道:「我們留下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成功殺嬴子嬰,我們將揚名天下,留名青史。」
衙役乙道:「沒錯,昔日荊軻刺秦,雖未成功,許多人敬佩荊軻之壯舉!我們要是成功,比荊軻更讓後人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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澠池縣城西南兩三里處,秦趙澠池會盟台就在這裡。
八十餘年前,秦昭襄王和趙惠文王在這裡會盟,期間發生的事情,直至現代都被許多人所熟知。
這裡有一大殿,是秦王和趙王見面會談之處。
大業八年,公元前197年,十一月二十日。
大批朗衛提前來到這裡,在會盟台周邊仔細檢查著,確保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不僅僅是朗衛,澠池縣的衙役也一同協助。
原本陳平就在韓地派有探子,讓這些探子混入朗衛中,暗中觀察情況。
在皇帝到來之前,暫時沒有發覺異樣。
會盟台里裡外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由朗衛和衙役共同負責這裡的警戒。
當然,朗衛人數遠多於衙役,並且是核心護衛。
所有帶刀衙役的舉動,都有人暗中盯著。
巳時三刻,子嬰和薄貞出現在這裡。
來這裡是遊玩,不是工作,帶上女眷亦無妨。
葛運、陳平、韓談、於真、王元、趙佗、王威等臣子,跟在皇帝後面。
由郎中騎馮毋擇帶領著一批朗衛,一直跟隨著皇帝,成為皇帝最核心護衛。
在葛運帶領下,子嬰和薄貞進入大殿。
葛運指著一邊,那裡有案幾和席子。
「陛下、賢妃,八十餘年前,昭襄王就坐在此處。」
他再指著對面的案幾和席子,繼續道:「秦惠文王便坐在此處。」
大殿內,有朗衛、群臣、衙役。
由探子裝扮成的朗衛,細心觀察著眾衙役們。
其中有兩個衙役,似乎有些緊張。
這時,嬴子嬰在仔細打量著殿內情況,隨後淡淡道:「實力是硬道理。在昭襄王時期,我大秦實力已是天下最強,趙王是迫於壓力才來這會盟。」
趙佗道:「陛下英明,我大秦重新一統天下之日不會太遠。」
這時,有一衙役大聲道:「陛下,秦趙會盟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典故,卑職願為陛下細細道來。」
子嬰道:「說出來,讓朕和眾臣聽聽。」
衙役道:「卑職離陛下太遠,可否允許臣靠近少許。」
子嬰點頭做手勢應允。
衙役邁步向子嬰走來,在走路時,左手「習慣性」地握著佩刀刀鞘。
此時,有許多雙眼睛盯著這衙役。
此時的薄貞,似乎又有種不好的預感,有意識地靠近皇帝。
子嬰似乎也感到異樣,他相信警衛班子能處理好這方面事情。
當那衙役走到合適距離時,並未停下來,而是猛然間衝上前,右手同時拔刀。
橫刀已經拔出,用最快速度向皇帝刺去。
剎那間,隨身的臣子們驚呆了。
薄貞下意識地擋在皇帝前面,要用嬌軀替皇帝擋刀。
說時遲,那時快,皇帝旁邊一朗衛,一腳踢在衙役身上,將其踢倒。
這是探子裝扮成的朗衛,作為皇帝隨身朗衛之一。
馮毋擇迅速出手,將刺客擒下。
又一個要刺殺皇帝的人,臣子們都驚駭了,這麼多人要皇帝的命。
也從側面反映了,敵人在戰場上拿秦軍沒辦法,就用這種投毒、刺殺這類非常規手段。
剛才真是太驚險了,薄貞被嚇得花容失色。
子嬰輕拍薄貞香肩,淡淡笑道:「愛妃,沒事了!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對於這個能捨身保護自己的人,子嬰絕不虧待她。
薄貞重新退回皇帝側邊。
此時的陳平,在觀察中殿內衙役們。
衙役跟群臣一樣,是驚駭之色,但有一人例外,他帶有可惜之神色。
陳平指著他大聲道:「抓住他!」
立即有朗衛衝上前,將其擒住,把他押到皇帝面前迫其跪下。
看著這兩個刺客,子嬰冷冷說道:「是張良讓你們留在澠池,伺機刺殺朕吧?」
衙役甲惡狠狠地道:「沒錯,張丞相絕不會放過暴秦,全天下也不會放過暴秦。」
子嬰並沒有發怒,正色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大秦一統天下,不可阻擋,順之者昌,逆之則亡。」
在眾臣眼裡,大業皇帝有著無比的自信,雖未發怒,卻不怒自威。
子嬰對於真道:「兩個姦細交給廷尉了!」
於真作揖領命,命人把兩人押入大牢。
子嬰對眾臣道:「張良屢屢謀害朕,實屬可惡,待巡視完三川郡后,朕就親臨前線,兵出虎牢關,跟三國聯軍堂堂正正較量,看他們有能力滅朕否。」
他一向比較冷靜,但張良屢屢這樣做,對他來說是極大挑釁,既然張良敢挑釁,子嬰打算提前行動,親臨虎牢關,直至攻下新鄭為止。
陳平道:「大軍東征,出兵三十五萬,戰死四萬有餘,打敗東邊四十萬敵軍,勢必會有損失,又還需牢牢掌控潁川郡,還得再增加兵力。」
子嬰決定,再增派十萬士兵入三川郡。
第二天,一匹快馬從澠池城疾馳而出,這是傳達皇帝命令,地安排十萬士兵入三川郡。
秦地守軍不足,再徵召八萬男丁入伍。
本身秦地的男丁,秋收后要參加冬訓,徵召起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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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彭越,御書房。
項羽把龍且、彭越召來。
項羽看著彭越,雖然對他有些不滿,但他需要彭越,態度還算好。
「彭將軍,你需要的賞賜,朕可以給你,朕也可重用你。朕打算從黔中郡攻入暴秦巴郡,需要善於打襲擾戰、善於在山林活動之兵。朕決定,由龍且將軍為主將,由彭越將軍為副將,操練兵馬。」
項羽問彭越道:「彭將軍,可否操練出這樣的兵?從黔中郡攻入巴郡,是否可行?」
彭越道:「回稟陛下,臣能操練出這樣的兵,再由臣統兵,從黔中郡往西,穿越武陵山攻入巴郡,臣認為可行。」
彭越率軍回來后,項羽立即給予賞賜,現在又給予重任,彭越覺得出頭之日到了。
項羽道:「好,朕準備十五萬兵馬,交給兩位操練。」
彭越道:「陛下,所選之兵,最好是來自於獵戶。兵馬需駐紮在黔中郡,隨時可進入山林中操練。」
項羽爽快道:「滅暴秦是重中之重,彭將軍之要求,朕答應。」
彭越再道:「陛下,黔中郡西部有許多苗人,他們世代在武陵山中居住,若能讓苗人歸心,招納苗人男丁從軍。有既善於山林活動、又熟悉武陵山的人帶路,事半功倍。」
他又還說,除了黔中郡,楚國南邊的越人,同樣善於山地活動,是重點徵兵對象。
這些項羽都答應了。
苗人一直不服教化,要讓苗人歸心,難度很大。
在近兩百年前,吳起被楚王任命為「令尹」,用武力南並蠻、越,佔有洞庭、蒼梧等蠻、越之地,苗人被迫逃進武陵山區。
該派誰去安撫苗人呢?
項羽想到了項他。
龍且、彭越還沒走,項他便被召入書房。
項羽對項他道:「亞父建議,從黔中郡穿越武陵山攻秦,朕當竭盡全力。」
接著,由彭越講述安撫苗人的重要性。
項羽又再說,希望項他能接下重任,前往黔中郡跟苗人接觸,說服苗人歸順。
講述完畢后,項羽道:「項他,這重任敢不敢接?」
項他不暇思索,朗朗道:「為了大楚、為了滅暴秦,臣自當竭盡全力。」
龍且問道:「項大人,不知成功把握有多少?」
項他道:「苗人長期不尊夏人禮儀、不服教化,難度很大。我竭盡全力,成功之數有七八成。」
項羽大喜,在書房跟三人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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澠池,行宮,廷尉於真來見皇帝,報告姦細一事。
「陛下,有一姦細已招供,本縣還有兩個潛在姦細,新安縣有三個,皆聽命於張良屬下。新安以東之事,他並不知曉。」
子嬰下令,立即實施抓捕。
兩天後,子嬰啟程繼續向東,下一站是新安縣。
新安南郊某地。
原本這只是再普通不過之地,卻因為一件事而變得不普通。
十年前,項羽在這裡對二十萬秦軍降兵進行大屠殺。
下旬某天,子嬰帶著文武官員來到這裡。
對於秦軍被屠殺的地方,他不能不來。
某個老兵被帶了上來,在六國復國后,他參加過韓軍,親眼見證了十年前楚軍坑殺降兵。
子嬰道:「你給大家說說,當初項羽是如何坑殺秦軍。」
老兵把所知道的、把親眼所見詳細講述出來。
子嬰站在正中前方,臣子們分列左右兩邊,傾聽著老兵的講述。
老兵說,二十萬降兵是分批在不同地方被殺。
是由楚軍事先埋伏,把手無寸鐵的降兵騙到事先設伏之地,然後突然間進行屠殺,在這種情況下,降兵根本無法反抗。
降兵被屠殺后,分別在多處地方被埋。
嬴子嬰所在之地,是被掩埋屍體最多的一處,有五六萬降兵屍體被埋此處。
二十萬將士慘死在新安,上至皇帝,下至各級官員,無不懷著沉重的心情。
講述完畢后,子嬰朗聲道:「大秦會銘記新安,歷史會銘記新安。朕要在這建造紀念館,讓後人永遠銘記。」
眾臣雖不知紀念館為何物,但大家都能看出了皇帝用意。
潘延年道:「項羽殺我二十萬將士,大秦絕不會忘記項羽之罪行。」
趙佗道:「此仇不可不報,項羽遲早會被大秦所滅。」
韓生道:「項羽罪大惡極,待滅楚國后,定要公開處決項羽和項家之人。」
眾臣紛紛訴說著,有些人還情緒激動。
陳平道:「陛下可發布詔令,取項羽項上人頭者,重賞十萬金。」
要是發布這樣的詔令,雖不可能真的有人因此殺項羽,卻能向全天下表明秦國皇帝的決心,有明顯的政治意義。
王元道:「陛下,臣贊同丞相建議。」
隨後,又先後有多人發言贊同。
子嬰朗聲道:「朕帶眾卿來此,並非要挑起仇恨。為何夏人之間會互相殘殺?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下未統一。始皇帝統一天下前,諸夏相互殘殺。始皇帝滅六國,但未做到人心統一,六國餘孽再造反,再相互殘殺。朕要重新滅六國,一統天下,不僅要疆土統一,更要人心統一。」
皇帝的思維和眼光,真是與眾不同,眾臣無人能及,無不佩服。
子嬰繼續道:「朕要建造紀念館,是要讓世人銘記,正因為天下四分五裂,夏人之間相互殺戮,才會有這樣的悲劇。誰阻擋諸夏一統、誰破壞統一,誰就是夏人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