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瞧著他倒是個好的
一入驪山地界內,林木鬱鬱,滿眼都是疊層的綠色,空氣裏浮動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因著鬆快,趕路的車隊也加快步伐,未至午時就到了半山腰的行宮之中。
程蕙心是被晴光扶著下馬車,神色怏怏,一想到回去也要經曆如此的過程,她頓感絕望。
疲憊的馬車旅行讓她一到被分配的宮殿內到頭就睡過去,晴光給她蓋上一層錦緞的薄被,放輕腳步出去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日,程蕙心是被八公主雀躍的聲音叫醒的。
“蕙姐姐,快起來,我們出去抓蟲子玩。”
對於喜愛動物和野外的八公主來說,驪山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天堂,別人困倦的睡覺,她卻是興奮了一夜,天沒亮就蹬著小靴子過來找程蕙心。
程蕙心含糊不清地應著,“晚點再去”
在驪山他們最少要呆上半旬月,時間還長著呢!
八公主不依,小奶音拉得老長,“不行、不行”
“現在就去,八娘想去玩”
程蕙心頹喪地吐了一口氣,不得不起床洗漱,用過點清粥小菜就被迫不及待的八公主拉出去了。
晴光和青照拿著團扇、紙傘還有幾個小竹簍跟在後麵。
此時不過午,加之林蔭蔽日,唯有幾縷破碎的光影透過葉片投射在草地上,倒也是宜人輕快。
程蕙心深吸一口氣,隻覺胸腔像是被什麽洗滌了一番,舒坦又快活,仔細聽還有鳥兒撲騰著翅膀聲響和啾啾聲。
八公主老遠就看到枝幹盤結的樹身上知知叫個不停的蟬,跳著腳指揮會爬樹的宮女去抓。
程蕙心出來不過是陪著八公主,對蟲子類的並沒有興趣。
這片林子處於驪山的外圍,並沒有什麽危險的猛獸,偶遇隻有路過的小兔子和一閃而過的其他動物。
她手腳利落地爬上樹,扶著枝椏,眺望遠方,隻見右前方有一處大露台,有侍衛在那戊守,來回忙碌的內侍宮女在為明日的夏獵做準備。
她漫無目的的掃視,又瞧見左前方的行宮之內有人在練武,不由提了點精神。
隻見那人背光而動,手上一把彎刀行若流水般,閃著寒光,身手極為利落,絲毫不拖遝。
程蕙心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那人一轉頭,琥珀色的瞳仁透著令人驚駭的野獸光芒,威懾性十足。
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扶住手上的枝幹摔下去。
是季玉澤。
最近是不是跟他犯衝,怎麽老撞上他。
“蕙姐姐,八娘抓到了好多、好多的小蟲子。”
八公主站在樹下,仰著小腦袋,搖晃著手裏的小竹簍,嬰兒肥的臉上是純粹天真的歡喜。
程蕙心三兩下地從樹上下來,摸著八公主的腦袋誇道“八娘真厲害,咱們換個地方繼續抓蟲子吧。”
一直到午時,熱浪襲人,程蕙心和八公主才回去。
回到皇後的行宮中時正巧碰上太子出來,程蕙心想到昨天的冰塊就上前道了謝。
太子眉眼透著沉穩,說話也是老氣,“蕙娘不必如此多禮,孤不在母後身邊,還需你多多費心了。”
皇後脾性不擅掩飾,遇事又偏激,很容易就被人激起,之前的事若不是有程蕙心在旁多加指點,隻怕今歲的夏獵哪裏還有他們母子的餘地。
程蕙心行禮,“太子言重了。”
她和皇後、太子早就被綁在一起,若是他們出了事,她自然也討不到好,就算太子不說,她也會看住皇後。
“八娘,”太子轉頭看向八公主,目光嚴厲,“身為公主要知書達理,溫涼嫻雅,怎麽能胡天海地的去鬧。”
“瞧你這樣子,有幾分像公主的模樣。”
八公主瑟縮的低著頭,把小竹簍藏在背後,不敢說話。
這是程蕙心第一次看到太子和八公主之間的相處,沒有兄妹的疼愛,餘下的隻有和皇後如出一轍的嚴厲和要求。
皇後要求八公主要學會討好昭帝,太子卻要求八公主做一個像模像樣的公主模板。
目送太子遠去,程蕙心牽著八公主的小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八娘很好的。”
八公主抓緊她的手,軟綿綿的嗓音低不可聞,“八娘會努力的。”
這話聽著就讓人心酸,程蕙心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行宮內皇後見兩人攜手進來,親熱地招手讓程蕙心上前,“你來的正好,本宮正打算打發人去請你。”
“行宮處驪山之內,蚊蟲多,昨夜太子被叮咬了一夜,可受罪了,本宮讓禦醫配了些藥,等下你也帶些回去吧。”
程蕙心點頭,讓晴光收下藥膏。
皇後轉頭見八公主發髻有些淩亂,眉頭一緊,“又出去胡鬧了?”
“等下陛下就過來,你這般如何能見人,”皇後沉聲,“青照,你將公主帶下去收拾一下。”
青照行禮,牽著八公主的手就出去了。
程蕙心正糾結著想替八公主說好話就聽到皇後問道“二娘,你當真對那季玉澤沒心思?”
她一驚,差點跳起來,不解地問道“叔母何意?”
皇後笑著按著她的肩膀,“你不必如此驚慌,叔母不過是問問。”
程蕙心覺得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隨便問問的樣子,倒像是很希望她和季玉澤有點什麽。
“聽說昨日世子將你遺落的香囊特地送還,半點不曾避諱,”皇後一臉姨母笑,“叔母瞧著他倒是個好的。”
程蕙心忍不住想翻白眼,就憑這個就斷定他好不好,皇後的標準也太低了把。
季玉澤就是個惡趣味的家夥。
“我與他又不熟,好不好有什麽相幹的。”
麵對程蕙心明顯更為抗拒的話語,皇後想著剛才和太子之間的談話,又不放棄道“相不相幹,不過是看二人的心意。”
這番話簡直就差挑明了說,本宮瞧著你們挺般配的,要不處處試試。
程蕙心渾身汗毛都豎起來,和季玉澤一起?
她還不想那麽早死。
原書裏季玉澤被發現氐國奸細的身份後,可謂是眾叛親離,麵對昭國的千夫所指,下場不可謂不慘。
她和季玉澤兩看相厭,可沒這份陪他一起受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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