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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黑鍋

  陳理仔細檢查了一下。


  玉牌背後,刻著繁複的雲紋,又寫著『周天罡勁』四字。


  「難道是傳功玉簡!?」


  這東西他只在各種散修遊記中看過類似的,真正見到還是第一次,都是一些大門派用作傳功或者傳遞秘密信息之用,而且必須用靈識查看。


  「要不試試?」


  陳理把玉簡貼到額頭,凝聚心神,投射進去。


  很快一大片信息就突兀出現在腦海。


  玉簡的信息不多,只有聊聊上千字,陳理看了數分鐘,就退了出來。


  這是一門築基修士使用的秘法。


  練成后,可動念間周身凝結強勁護體罡氣,即可用來防禦,亦可用來攻擊。


  只要練成,哪怕是築基一層,防禦力也可和一階七級的護身術相媲美,攻擊的話,單憑一雙手掌威力就可比上品法器。


  而到了築基三層,相當於隨時開啟一階九級的金光護身術。


  「怪不得,也沒見使用什麼法術符籙,防禦就這麼強,可惜這門秘法要等到築基才能用。」


  陳理有些遺憾,把玉簡放到一邊,繼續清點,符籙幾乎都是一級符籙,疑似二階的只有兩張,陳理掃了一眼就不再關注,這種東西一來不認識,二來又危險。


  在徹底搞清楚之前,哪敢輕易嘗試。


  儲物袋裡,丹藥共有三種。


  分別聚氣丹、辟穀丹、生肌續骨丹。


  可惜除了辟穀丹陳理還有些了解外,其餘同樣一概不知。


  「不過這生肌續骨丹,看名字倒像是療傷的丹藥」陳理心道。


  這時外面開始喧鬧起來,人聲鼎沸,他連忙伸手一抹,把所有東西重新放回儲物袋。


  此刻傷口的麻癢已漸漸消退,陳理用意識感應了一下,發現斷骨已經完全癒合,看不出多少痕迹了,他活動了下右手,除了略微有些僵硬生澀外。


  已並無大礙。


  「再正常將養時日,應該便能恢復如初。」


  陳理迅速把身上帶血衣服換下,又給自己使了清潔術,便施施然的走出門。


  「天哪,周家築基老祖被人殺了?」


  「就在城門口,連頭都被打爆了,那個血啊,都撒了一地,人腦子都濺出了數丈遠,你是沒見過那場面,慘,實在太慘了,慘不忍睹啊!」


  「等等,我要去看看!」


  「看不著嘍,早就被封鎖了,長生宗的三位長老和宗主都趕過來了,連其他家族的築基老祖也來了。」


  人群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眼中帶著恐懼、帶著驚惶,又夾雜著好奇和興奮。


  在散修的心目中,築基那是如山嶽一般,高不可攀的存在,悠長的壽命,恐怖的實力,如貴族之於賤民,完全是另一個層次的人物。


  可如今,卻被人打死了。


  不僅打死了。


  連頭都被打爆!


  「你說,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啊。」


  「我看難說!唉,這幾年都沒有太平的時候。」


  「陳道友,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張彥聽到動靜走出門,見陳理也在,便走過來打聽消息。


  「我也正迷糊著呢,聽他們說周家老祖被人在城門口殺了!」陳理一臉凝重的說道。


  「嘶!」張彥聞言倒吸了涼氣,臉色都變了:「這真是這可是築基大修士啊。」


  「唉,你說這次會不會又牽連到我們綠河坊人。」陳理佯做擔憂道:「上次那個周家族人之死可是懷疑我們綠河坊人做的。」


  「這應該不會吧,這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張彥心中有些不確定,左右鬼祟的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我們綠河坊人一幫練氣散修,哪有這麼大能力干這種潑天大事啊!」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


  天可憐見,一個周家族人之死,牽連到他們也就算了。


  但築基之死,這麼大一個黑鍋。


  他們肩膀柔弱,實在是背不動啊。


  這是要死人的。


  「希望如此吧!唉,這世道,吃虧的總是我們這些踏實過日子的老實人。」陳理嘆道。


  張彥聞言略有些怪異的看了陳理一眼。


  他是老實人,他承認。


  但陳理是否老實人


  就有待商榷了。


  陳理沒注意張彥的眼神,心中暗自盤算。


  長生宗加上附庸的六大家族,總共才十個築基,一個築基之死,事情太大了,顯然不會就此不了了之,周旭堂雖然死了,但還有些首尾需要處理。


  顧孟青自然不能恩將仇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相當於救了自己一條命。


  沒有他千里迢迢趕來告警,這次的劫難能否安然度過,還真不好說,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臉從容的站在這裡。


  不過蘭城的幾個參與此事的人,就必須清理乾淨。


  這事還不能拖太久。


  越快越好!


  遲者生變!

  陳理看了會熱鬧,聊了幾句,便和張彥告別。


  他關上院門,一邊施展牽引術,一邊直奔卧室,他挪開堵著通道的柜子和石板,迅速跳下,又用牽引術把外面的一切重新復原后,便沿著地道迅速趕往外界。


  原本出口處堵著的巨石,已被周紅用法器擊碎,露出一個逼仄的大洞。


  「這娘們,日子不過了?」陳理嚇了一跳。


  所幸周圍多是藤蔓雜草,不仔細的話,很難看出來這裡有個洞,他連忙用牽引術,牽引來周邊的碎石、泥土,重新把洞封堵住。


  「先暫時將就一下,等安定下來,再好好處理!」


  他取出周邊地圖,辨別了下蘭城的方位,換上一身普通的袍服,接著變幻面容,然後如常人趕路一樣慢慢而行,就這麼走了十幾里路。


  等遠離鸞落城範圍后,見沒感覺有人跟蹤,這才開始無聲念咒,施展御風術,很快他身體騰空而起,朝遠處迅疾飛去。


  「那幾具屍體處理了嗎?」


  「稟城主,都已埋在亂葬崗了,這群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招惹周家,還逃到這裡,幸好城主慧眼如炬,一眼就識破了。」


  蘭城的城主,姓劉名帆,是長生宗的內門弟子,今年五十有六,看起來卻足有六十多歲。


  就算內門弟子,天之驕子,那也不是人人都能築基的,大部分內門弟子,只要年過四十,練氣後期,又築基無望,便可申請外放。


  劉帆築基失敗過兩次,雖僥倖撿的一命,卻也元氣大傷,早就對道途徹底斷了念想,更多的精力都放在開枝散葉,家族經營,享受俗世富貴上了。


  「小地方來的散修,終歸是眼皮子淺,心生僥倖。」劉帆喝了口靈茶,淡笑道:「以為躲到這裡就沒事了,築基家族真要發動力量查一個人,除非躲到山林,從此不再露面,否則誰能」


  話才說到半截,劉帆忽然心頭驚覺,臉色一變。


  「誰?」


  手上已迅速摸出法器。


  然而下一刻。


  他後腦被重重一擊,昏迷前,一個聲音隱約傳來。


  「好敏銳的靈覺!」


  把兩人敲暈,搜走身上法器和儲物袋,陳理打出一張靜音符。


  隨著無形的光罩籠罩房間,隱身術被干擾,迅速消散,顯露出他的身形,他也沒在意,對著劉城主兩個巴掌下去。


  劉城主痛苦的呻吟一聲,悠悠轉醒,暗暗叫苦,強自鎮定道:「技不如人,若是劫財的話,道友自便,還請留一條命。」


  「我來此只為一件事。」陳理面無表情道:「實話告訴你,周家已經完了,周旭堂已經身死,你把如何發現那伙人,又如何通知周家,都跟說仔仔細細我一遍!除了你外,這件事還有誰知情?」


  「不可能,這不可能」劉城主聽聞周旭堂身死,頓時如中雷擊,喃喃自語。


  聽到此處,他已自知絕無倖免之理,心中止不住的後悔,為何對周家的吩咐,這麼獻媚殷勤,這些本和自己無關,可惜這個世界同樣沒有後悔葯。


  陳理又是啪啪兩巴掌。


  「老實的說了,可少吃點苦頭,若是不說,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聽說你子嗣不少。」


  「大人,前輩,這跟他們無關啊,我說我說。」劉城主連忙大聲喊道,眼淚鼻涕直流。


  等審問完劉城主,重新把他打暈,又弄醒另一人。


  對了遍口供。


  半小時后。


  陳理施展隱身術,滿身血腥的走出門,迅速趕往另一處。


  半天時間,陳理來回奔走,總共殺了八人,包括和陸倩私通的姦夫,周家常駐在這裡的族人,以及監視趙林等人的散修。


  雖然他清楚這肯定不保險,但至少增加了調查的難度。


  給自己拍了張清潔符,重新換上法袍,取出一柄上品飛劍,他慢悠悠的往回飛行,望著下方的一片田園風光,陳理默默的想著心事。


  飛到鸞落城的附近,他就看到幾個築基修士,在空中飛來飛去,似乎在搜查著什麼?

  他迅速的飛落下來。


  走到山腳下的棚戶區一打聽,才知道鸞落城已經戒嚴。


  「這次事情真的鬧大了!」陳理心中暗驚。


  他抬頭看了下日頭,竟已經偏西,已是近黃昏,他打消了去城內看看情況的念頭,連忙馬不停蹄的趕往和周紅約定的地點,耽擱了這麼久,估計都已經等急了。


  鸞落山西邊第二座山頭,雖然和鸞落山彼此相鄰,卻是足足相距了十幾里路,他不敢用飛行引來築基注意,連走路只用常人的速度。


  只在無人偏僻處,他才加快速度,緊趕兩步。


  一直到夜幕降臨。


  陳理才趕到約定的地點。


  「周紅!你在哪裡?可以出來了。」


  話音剛落,一襲紅影從大樹后迅速的撲來,如鳥投林般投入陳理的懷裡。


  「怎麼耽擱這麼久,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周紅說著眼睛一紅,聲音都帶著哭音。


  陳理沒第一時間說話,而是先拍下一張靜音符,這才開口道:

  「以為什麼?放心,你男人命大的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旭堂出事了,被人殺死在城門口,我們用不著逃了。」


  「什麼!你」周紅瞪著水汪汪的鳳眼,一臉不敢置信。


  「想什麼呢,這自然不是我乾的,我一個練氣修士,怎麼可能殺死築基強者。」陳理不是信不過周紅,而是不想加重她心理負擔。


  周紅心中一想也是,長鬆一口氣,心頭一直以來的陰霾都消散了:「老天開眼,真是太好了,這次事情總算過去了。」


  兩人抱在一起,說了會私房話。


  便打道回府。


  夜色如水,森林中各種野獸的吼聲此起彼伏,兩人牽手在崎嶇的山道行走。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森林嗎?」


  「當然記得,那時我重傷,你連夜背我來森林。」


  「那時你還怕的跟什麼一樣!」周紅取笑道。


  陳理聞言老臉微微一紅:「我只是沒來過而已,謹慎一點有什麼錯。」


  「我一直覺得你和普通散修有點不一樣?」周紅想了想道。


  「哪裡不一樣?」


  「有些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一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走到鸞落城時,已是深夜,城門口周旭堂的屍體,早就沒了,連血跡都已經清洗乾淨。


  「站住,幹什麼的?」


  「我們就住在城內,外出返回!」陳理摸出一張護身符,塞到對方手裡,拱手道。


  守門的修士瞥了一眼,迅速塞回袖袋,神色稍緩:「可看到什麼可疑之人。」


  「不曾!」


  「進去吧。」


  鸞落城戒嚴了數天後,又重新變得風平浪靜。


  但陳理清楚。


  這事還沒完,一個築基修士的死亡,不可能就這麼平靜的過去,背後必然已經暗潮湧動。


  期間顧孟青一直沒露面,顯然已經外出避風頭去了。


  五天後,陳理登門拜訪了虞家老祖,探探口風。


  「這事大概率是那幫叛亂家族乾的!」虞成憂心忡忡道:「唉,他們那邊前段時間也死了個築基,估計是懷疑我們這邊乾的,這次就是報復。」


  事情這麼巧!

  陳理張了張嘴:


  「長生宗真的殺了他們的一個築基?」


  「這事長生宗怎麼會開口承認,一堆糊塗賬,我看眼下這個局面安定不了多久了。」虞成嘆道。


  離開虞家,陳理走在路上,心中有喜又有憂。


  喜的是,有人替他背了黑鍋。


  憂的是,長生域又要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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