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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輸了是命

  他看一眼于飛虎,再又看向甘夫人:「我愧對鳳娘,所以,我跟鳳娘說過的話,永遠不會改,但師娘即然出了這個題目,我得接,我帶了徒弟來,讓他跟于飛虎試試手,他輸了,就是我輸了,可不可以。」


  甘夫人愣了一下,看一眼李福根,道:「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也是可以的,不過你要想好了,輸了,莫又來怪我。」


  「輸了是命。」周而復看一眼李福根:「給我師父師娘叩個頭吧。」


  「是。」李福根上前跪下,給甘塘甘夫人都叩了頭,甘塘不理不睬,甘夫人到是抬了抬手,也沒吱聲,很顯然,她並不看好李福根。


  李福根起來,周而復看向于飛虎:「于飛虎,就讓我徒弟接你幾招吧,不過你要小心了,輸在我徒弟手上,可就丟人了,尤其讓鳳娘笑話。」


  于飛虎眼光如電,從他臉上,掃到李福根臉上,李福根的感覺中,他眼光中好象有刀子一樣,掃在臉上,就如刀子刮過。


  「激將法嗎?」于飛虎哈哈狂笑,驀地一收,點頭:「好,我就吃你這激將法,小子,準備好了嗎,看掌。」


  他暴喝一聲,一個虎撲,李福根只覺得一股風撲來,一隻巨大的手掌,就按到了胸前。


  這一撲,不象一個人,真如一隻撲食的猛虎。


  「凝神聚意。」


  周而復同時厲叱:「一扒一探一搖頭,全身根力盡在腰,一閃一扭一擺尾,五心聚氣意逍遙。」


  這是狗拳的總訣,李福根本就凝著心神,給周而復一喝,心如電閃,身子一縮,全身緊凝,雙手一前一後,左爪護胸,右爪閃電般的一撥,扒在了于飛虎手腕上。


  跟李福根練功時,周而復的探手同樣快如閃電,于飛虎拳勢雖猛,若說一個快字,未必就強過周而復,但他拳上勁道之強,卻超出十倍不止,李福根手扒上去,竟彷彿是扒上了一根鐵柱子,又彷彿他手後面長著一座山,幾乎有完全扒不動的感覺。


  不過內家拳不以力勝,李福根一感覺到于飛虎勁力強悍,立刻身隨手動,你不動,那我就動,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順勢就閃開了。


  「好。」


  他這一扒一閃,快如閃電,于飛虎本來瞧他不起,這會兒到是暴叫一聲好:「看你能接我幾掌。」


  暴吼聲中,他跟著李福根身形就撲上來,真如惡虎撲食,步步緊逼。


  李福根雙手護胸,身彎如弓,帶著彈力,左來左扒,右來右扒,步步後退,卻不是慌亂的退,而彷彿是一個彈簧,給彈得往後退,不遠不近,又似退,又似粘,而雙手快如電閃,于飛虎掌出如風,卻全都給他扒了開去。


  于飛虎拳勢之烈,如下山猛虎,招式之快,如疾風暴雨,李福根曾看過巴岱龍比賽中的組合拳,當時驚得目瞪口呆,但若與于飛虎一比,恐怕還要差著一截,中國功夫中的外家拳練到頂尖,果然有頃山倒海之威,李福根雖然每一掌都給他扒開了,感受的壓力,卻彷彿是頂著一座山,架著一座海,那壓力之重,無可形容,他甚至是吸氣都沒了功夫。


  其實他可以用身法躲閃,就如第一式一般,但他怕了于飛虎的虎撲,周而復說過,虎形似虎,惡虎撲食,那一撲之力,最是駭人,他要凈是躲閃,于飛虎反而能把虎撲發揮到極致,一個不好,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雖然邊扒邊退,但只是一彈一退,不敢完全閃開,即是退,也是粘,不讓于飛虎拉開距離,于飛虎的虎撲也就發揮不出威力,這樣一來,雖然承受的壓力如山,但至少可以把控住形勢不至完全被動,當然,這得要他每一式都扒得開,若是扒不開,那就一切都不要說了。


  邊上的甘塘早已驚咦出聲,于飛虎已練成虎威,他今天別說年老,便年輕二十歲,也絕對打不過於飛虎,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而復這個看上去愣頭愣腦的徒弟,居然能接住于飛虎的拳掌。


  周而復同樣驚訝,他看到李福根不借身法躲閃,卻是以一種粘勁邊扒邊退,他還吃了一驚,不過隨即明白了李福根的想法,暗暗點頭:「這小子外表憨厚,內里其實極有靈性,但這要是一個架不住,非死即殘。」


  他心中緊張,眼光死死盯著李福根,身子同時縮了起來,如滿弦的弓,或者說,如蓄勢的狗,隨時準備撲向獵物。


  他的想法很簡單,萬一李福根接不下,他就要挺身替李福根擋一下,即便輸了,也好過眼看著李福根給於飛虎打死,雖然甘夫人說莫要傷人,但于飛虎這種力道發動起來,而且招招直奔胸腹,只要挨一下,不死也是重傷。


  但李福根卻撐了下來,他邊扒邊退,退的不是直線,而是斜線,整整圍著小院轉了一個圈子,也不知接了于飛虎多少掌,眼前霍地一空,壓力陡消,卻是于飛虎突然收手後退。


  李福根還以為于飛虎不打了,卻見於飛虎雙手前伸,連運三次勁,一聲虎吼,牆動樹搖,身一弓腳一跨,直撲過來。


  「當心。」周而復急叫一聲:「這是裂天掌。」


  原來於飛虎久攻不下,用上了絕招,其實就是把所有的內力都摧到了掌上,掌一發,有天崩地裂之勢,所以叫裂天掌,也叫虎掌裂天。


  李福根先前就已經接得極為辛苦,這時候于飛虎再加力,李福根自己也沒自信了,而周而復出言提醒,也是這個意思,不必硬架硬扒,最好以游斗為主,剛不可久,柔不可守,于飛虎這裂天掌雖猛,同樣撐不了多久,只要游斗一段時間,泄了氣勢,也就不怕了。


  但李福根見於飛虎撲過來,心中卻是一動,決意冒險,雙爪一揚,似乎又是硬扒硬開之勢,雙手堪堪要接上,他身子忽地往下一矮,倏一下從於飛虎跨間鑽了過去,隨即反身一式黃狗撒尿,一腳踹在於飛虎屁股上。


  于飛虎本有一個前撲之勢,再給李福根這一踹,一個身子居然飛了起來,凌空飛出五六米遠,這才落下地來,踉蹌數步,他狂吼一聲,霍地轉身,一張臉漲得赤紅如火,雙手前伸,緩慢的連運三次氣,周身骨骼竟然發出清脆的啪啪聲,猶如過年放了一串鞭炮。


  他這是怒到了極致,也是把功力運到了極致。


  李福根心中一凝,也把氣全提了起來,不過力到腳尖,這次他真有些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于飛虎撲過來,他就要用身法游斗,絕不接招,不過面對於飛虎的虎撲,游鬥起不起作用,他也真的沒有把握,虎撲實在太快了,一個不好,給於飛虎撲上,不死也是重傷。


  千鈞一髮之際,周而復突然指著于飛虎狂笑起來:「居然打不過我徒弟,哈哈哈哈。」


  他笑得極為癲狂,身子前後搖擺,指著于飛虎的手指也在顫抖,笑著笑著,突然大咳一聲,一口血狂噴出來,身子往後一仰,直挺挺倒在地下。


  即便倒在地下,他仍在笑,手指著于飛虎,似乎還想說話,卻猛然頭一歪,歪到了一邊,同時閉上了眼晴。


  「師父。」李福根驚叫一聲,顧不得提防于飛虎了,急奔過去,抱起周而復腦袋,周而復卻已經沒了呼吸。


  「師父。」李福根狂叫,眼淚滾滾而下。


  這突然的異變,也把甘塘幾個驚到了,甘夫人奔過來,也試了一下周而復呼吸,搖了搖頭:「他沒氣了。」


  轉頭看一眼甘塘,又看一眼于飛虎,眼中也含了淚光。


  甘塘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住了嘴,呆站在那裡。


  于飛虎也呆了,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紅,好半天,他驀地一聲狂叫,轉身出院而去。


  周而復都死了,他也確實輸了一招給李福根,不好再跟個死人爭了。


  「師父,師父。」


  李福根眼淚滾滾而下,心中茫然,一時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他看甘夫人,卻發現甘夫人神色有些怪,這是什麼意思,這讓他愣了一下,細看甘夫人臉色,甘夫人竟也在看他,四目對視,甘夫人居然笑了一下:「你這孩子,還真是實誠。」


  突然轉頭對周而復喝道:「起來吧,別裝死了,于飛虎給你氣跑了。」


  隨著他話聲,本來沒有了呼吸的周而復,居然真的睜開了眼晴。


  這是怎麼回事,李福根徹底傻掉了,不過周而復沒死,他還是挺開心的,叫道:「師父。」


  周而復雖然醒來,卻沒有什麼力氣,又咳起來,咳的聲音都沒那麼響了,李福根急跟甘夫人討了熱水來,服侍周而復吃了一粒葯,周而復在椅子上躺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緩過氣來,對甘夫人道:「謝謝師娘,你這次總算沒有偏心。」


  「哼。」甘夫人哼了一聲:「我只不過看到你這徒弟是個老實孩子,不想他死在於飛虎手底而已,可不是真心想要幫你。」


  李福根這下明白了,原來周而復是擔心他接不下於飛虎狂怒之下的裂天掌,死在於飛虎手底,所以借笑噴血裝死,于飛虎沒臉與死人爭,撒手而去,而甘夫人雖然看破了,也不願再釀慘劇,所以幫了周而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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