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8:心理平衡
顧思嘉的作品是一襲抹胸長裙,采用漸變的色調,從上而下逐漸從暗黑轉為深紅,外麵綴著的一層薄紗隨意地揚起,整條裙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傍晚時分那如火燒遍的天際,絢爛、壯烈、淒美。
不管是色彩還是細節,都處理到無可挑剔的地步。
結束後,全場掌聲如雷。
然而顧思嘉全然忽視,下了台後也沒繼續待在大廳,直奔門外而去。
戶外晚風習習,夏夜的涼風帶著幾縷花草的清香,吹散了暑氣,吹在人身上,心曠神怡。
閻櫻和唐家兄弟都跟出來了,她走上前,挽住顧思嘉的手:“思嘉,你沒事吧?”
從小一起長大的經驗告訴她,朋友的心情有點不太好。
“沒事。”顧思嘉笑著回答,看向一邊的唐雲策,語氣不鹹不淡的,“我想和你哥單獨談談。”
“當然可以。”唐雲策猶豫片刻後答應,拉上一邊的閻櫻,“那我們先回去吧。”
“可是我想聽……”閻櫻還有點不太想回去。
“都說了想單獨談,聽什麽聽。”
然後硬是被唐雲策拉走了。
唐風策還是有點不敢麵對這個妹妹,他們兩個單獨在這裏,他始終低垂著眼幕,偶爾瞥向她,即使她隻是背對著自己,也是驚恐地匆匆別開眼神。
“聽大伯說,雲策師兄一開始就很喜歡我這個妹妹,他是為了讓雲策師兄多些和我相處的時間,所以才讓他用ACE這個名字,也不讓我知道你的存在,因為師兄不願意,是這樣嗎?”
唐風策終於抬頭,驚怔地瞪圓了眼睛看著她,目光又是羨慕又是欽佩。
這樣就全部想到了?!
他還一句話沒說,雲策和父親也都一句話沒說呢!
上次也是,他去見孟宜秋,糖糖問他去了哪裏,自己什麽都沒說,糖糖就能猜到了。
自己這個妹妹,實在是聰明!
怪不得人家都說,爹傻傻一個,娘笨笨一窩,娶老婆一定要娶個聰明的,看來嬸嬸一定是比媽媽聰明百倍。
“可如果你我早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些誤會?”
聞言,唐風策一驚,覺得她是不是在怪父親,或者雲策,著急地開口:“不、不是……”
可是緊張之下,他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思嘉轉身,盯著他的眼睛,唇角帶笑,嘲諷中略帶幾分悲哀:“這麽說,即使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妹妹,也會被宋楚卉蒙蔽欺騙對嗎?”
唐風策:“……”
“連妹妹都比不上那朵白蓮花?”顧思嘉一時間都難以置信。
“不是的!”唐風策徹底急了,終於能清楚地出聲,“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糖糖,就算你真的犯了天大的錯,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他記得這句話,在爺爺教訓他的時候,他開口說過。
不對,當時是想說卻沒有力氣說出口。
沒想到現在,能親口說給糖糖聽。
“所以啊,隻是為了平衡師兄的心理,因為他那些胡思亂想,鬧出那麽多事。”顧思嘉歎了口氣,無奈道,“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心裏的情緒,複雜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形容。
氣和怨是當然有的,但是轉念一想,大伯不過是愛子心切。
這個唐風策,就為了弟弟心裏好受些,就甘願被虧待這麽多年。她本就對這個人頗感矛盾,現在就更矛盾了。
還有雲策師兄,是容易多想,也是他讓他的父親哥哥這麽累,可是師兄從小是怎麽待她的,她一清二楚。
所以無論是師父還是師兄,她都生不起氣來。
“其實,當年媽媽把雲策送走,真的是無可奈何……”唐風策低聲開口,語氣裏還帶著緊張,“是因為雲策小時候身體不好,媽媽想讓他過上更好的生活,有更好的醫療環境。要不然,她才不願意讓我們兄弟倆分開。我經常看到她在房間裏偷偷地抹眼淚,總是抱著我,跟我道歉,說對不起我們兄弟倆……”
他歎了聲氣,顫抖的聲線更顯沉重起來:“我和雲策解釋過,可他聽不進去,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顧思嘉就隻是靜靜地聽著。
這些事情,她也有所耳聞,也理解伯母當念的選擇。
隻是根據唐雲策那性格,這樣的事情,他確實難以完全忘記。
“小心!”
想到這裏,唐風策突然厲喝一聲,還沒等顧思嘉反應過神,她已經被一把推了開,好不容易站穩。
回頭望去,那情景讓顧思嘉恍若雷殛。
孟宜秋手裏的匕首刺中了唐風策的左腹部,他那白襯衫上像是開了一個大洞,血流如注,看上去觸目驚心。
顧思嘉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上前一拳擊中了孟宜秋的顴骨處,將她打倒在地。
唐風策已經難以站穩,在孟宜秋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也已經腿軟癱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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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
坐在一邊的左夷涵,盯著病床上的許孟魏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的人。
一時間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麽。
最終,還是許孟魏放下手中的書本,率先開口:“夷涵,你還記得三十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號,我們四個男生出海遊玩,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猶豫片刻後,左夷涵點下頭:“記得。”
那年他們四個遊玩時遇到風暴,四個人墜海,找到的浮板隻能撐在三個人,孟魏哥主動讓出了生的希望。
當年的她可真是心疼又氣恨到了極點,好在孟魏哥最後沒事,成功被救回來。
不然,她保不齊會做出什麽事來。
許孟魏盯著她,黑眸裏隱隱蘊著風暴:“我差點付出命才救回來的三個最珍貴的朋友,你為什麽這麽對他們?
臨澤的事你不知情,以珩你也沒下手過。可弘毅呢?那傻小子的心因為你,碎得和渣一樣了,你知道嗎?
還有糖糖,那麽可愛的孩子,你也舍得傷害?”
左夷涵始終低著頭,不敢回答他的話,直到聽到這句話時才猛然抬頭,略顯激動道:“我沒有……糖糖是我生的,我怎麽可能不愛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