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5:是非分明
“住手!”
一道沉肅的聲音傳來,極具威懾力。
淩碧帆感覺自己像個瀕死的落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塊浮木,見到了生的希望,那緊繃的弦忽然斷開的一刹那,情緒起伏過大讓她差點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你這是在幹什麽?”唐弘毅快步走來,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左夷涵整個人扯了開。
後者按捺著滿腔委屈,賭氣似的使勁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怎奈比不過他的力氣,反而因為掙紮過度,手腕皮膚被擦得更疼。
下一秒,唐弘毅輕輕一推,隨之卸去了手上的力道,讓她終於能掙脫開,他則是去攙扶起了坐在地上正低低地抽泣著的女孩。
左夷涵撇過臉,不去看這一幕。
“沒事吧?”
淩碧帆對他搖了搖頭,又轉而看向一邊的左夷涵,聲線沙啞地開口道歉:“真的對不起,左阿姨,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但我隻是好奇糖糖的事情,沒有別的意思……”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著,讓她看上去是那麽的楚楚可憐。
聞言,唐弘毅似乎明白了什麽,忽而目露凶光,看向她質問道:“所以,你是為糖糖打的她?”
左夷涵隻是筆直地站在原地,目光冷淡,神色漠然,沒有去看他,也沒有出聲解釋。
她這態度讓唐弘毅更惱,他掐住了左夷涵的下頜狠狠一抬,讓她看向自己,眼中似有冰霜凍結:“我在問你話。”
左夷涵把鼻間泛起的濃重酸意悉數壓下,直直地對準了他的目光,毫無懼色:“隨你怎麽想。”
罷,伸手一把將他的手拍了開。
還沒等唐弘毅再什麽,管家過來報告,唐弘毅的母親——厲靜姝老太太來了。
“鬧什麽呢?”走來的老太太麵色冷鷙,眉目淩厲,身穿一襲黑色繡金絲線的旗袍,身姿挺拔,精氣神十足,極具威嚴,帶來一股強大的氣場。
“您怎麽來了?”見母親突然來自己這兒,唐弘毅有些驚訝。
“我不能來?”厲靜姝的目光打量過兒子兒媳,最後停在兒子身邊那個女孩子身上,“你們倆又怎麽了?這丫頭又是誰啊?”
唐弘毅出聲勸道:“媽,這是您孫女。您別這麽橫眉立目的,嚇著孩子了。”
聞言,老太太愣了幾下,緊接著語調拔高地反駁他道:“你是當我瞎了?連我的寶貝孫女都認不出來?我的糖糖可比這丫頭漂亮不知道幾倍。”
“不是糖糖,是您另一個孫女。”唐弘毅微挑唇角,那抹笑容意味不明,“她是池嫣的女兒,您不記得了?”
“池嫣的女兒……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兒子口中的名字讓厲靜姝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目光如鷹,上下打量過淩碧帆。
淩碧帆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全身的神經都繃在了一起,不敢有一絲稍微的鬆懈。
聽媽媽過唐弘毅的母親是個狠角色,而且脾氣非常差,她還不以為意,現在真的遇到了,才真的感覺到害怕。
“這不是當初一時犯錯嗎?”唐弘毅聲含一縷冷笑,回答得漫不經心,像個玩世不恭的浪子,“人家怎麽也是我的骨肉,我總不能不管啊。不過你兒媳婦接受不了,這不,剛才就發生零矛盾。”
聽著他的聲音,左夷涵突然想起一個少女時期遇到的故人。
那人明朗而俊逸,眼角眉梢都染滿了歡快和笑意,總像個孩子似的和身邊的人嬉笑打鬧。平日裏保持著一顆童心,遇事時卻比任何人都成熟穩重。
可是這位故人,現在隻讓她覺得害怕。
那道從前充滿了陽光味道的笑意,現已盡是森然。
聽完兒子的回答,厲靜姝已經明白了,看向淩碧帆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這耳光打得不輕呢!”她伸手,輕輕碰了下淩碧帆那已經紅腫得不成樣子的臉頰,問道,“疼不疼啊?”
淩碧帆終於鬆了口氣,笑顏乖巧:“不疼……”
“這臉都腫成這樣了,還不疼呢?”厲靜姝語露心疼,這時瞥了一邊的左夷涵一眼,話鋒一轉,變得尖酸刻薄,“這女人有多狠毒,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都險些死在她手裏,你還敢惹她呢?不要命了嗎?”
淩碧帆眼中還盛著盈盈水光,卻迫使自己加深了笑顏,懂事地道:“我真的不疼!奶奶您也別怪左阿姨了,她不喜歡我是應該的。換了哪個女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
看來老太太還是願意接受自己的,而且聽這話她不太喜歡左夷涵,淩碧帆心下暗喜,笑容也變得自然了。
“真不疼啊?”厲靜姝又確認了一句。
淩碧帆笑著搖了搖頭:“真的不疼。”她再次伸手,揩了揩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我原以為……以為奶奶也不會喜歡我的,沒想到,您這麽疼我……”
“不疼就好。”
厲靜姝笑著感慨了一句,卻在這時候,在須臾之間變了臉色,甩手給了淩碧帆一巴掌。
這巴掌的聲音比剛才左夷涵打的還要響,淩碧帆被她扇得整個人打了個轉,才猛地跌到地上。
剛才左夷涵扇了她一記耳光,現在又加上厲靜姝的這一記,淩碧帆感覺一雙耳朵裏都飛進來千百隻蠅蟲似的作響著,鼻間和唇角都淌下了一抹殷紅。
打完後,厲靜姝收回了手,儀態依然優雅肅穆:“那我就使勁打了,不用留什麽力氣。”
淩碧帆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渾身抖若篩糠,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疼的。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厲靜姝恍若女王,居高臨下地睨著倒在地上的淩碧帆,“一個三的私生女,居然敢冒犯弘毅的妻子、這個家的女主人,她打你都是輕的!”
她一字一句道,狠戾而決絕,不留任何情麵。
在一邊的左夷涵感激地望著婆婆,唇角噙著淡淡的笑。
她曾經以為,唐弘毅的母親一定恨透了自己,遇到現在這種情況,婆婆正好可以落井下石。
可不管是今日,還是二十年前那一次,自己這婆婆都是對事不對人,是非黑白分辨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