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替誰去死
等他回來，兩人在睡覺之前他說出來的話也好像是在跟她在道別。
隻可惜那個時候的她太過遲鈍，什麽都沒有感覺出來。
而那晚之後的第二天早晨，他便消失了，接下來就是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的人！
“對了，還有！”
那天晚上進來之後的韓相臣就一直在排斥著她的接觸，甚至連碰一下手也是不願意。
突然反應過來讓她穿衣服不是怕血跡濺到她的身上，而是怕韓碩也感染到病毒傳染給她，不觸碰她，也是害怕感染。她真是太大意了
還記得當時的她還失落不少，以為他是有了別的想法，此時思緒通了，所有的一切都順利聯想起來，也就不難反應過來，其實在那個時候，他肯定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了。
之所以不跟她有任何的接觸，是怕那個病毒會傳染給她！
所以才會不讓她碰，所以才會隔著被子抱著她，所以才會說那些怎麽想都是莫名其妙的話！
所謂的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所有的記憶一下子就接上，這一回不僅僅隻是後背，而是整個身體都好像是置身寒窖一般，冷的顧暖音直發抖。
別說是指尖，就連牙齒也跟著一塊兒起哄，卻是根本就控製不住。
那種全身的溫度一下子被吞噬掉，眼前逐漸變得黑暗的感覺，無法形容。
顧暖音沒有想過要哭，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去見韓相臣，要去見那個，甘願為她而死的男人！
這麽想著，人也就木木地站起了身，瞅準了門的位置，想往外走。
不過腳下才剛剛一動，眼前就多出了一個人來。抬眼望去，那麽的陌生，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
“你讓開，我要去見他，他還在等著我，我要去見他，你讓開……”
隻看了一眼顧暖音根本沒有焦點的瞳孔，陳賀就知道她還是承受不住。
搖了搖頭，雖然有些不忍心，不過還是硬著心腸開口提醒。
“顧暖音，你清醒一點。別說現在他不在這裏，就算是在，又願意會看到你這個樣子嗎？”
雖然依舊還是反應不過來眼前說話的男人到底是誰，不過這話語的內容，卻讓顧暖音愣了愣神。
那一瞬間，她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隨即出口的話語，也是帶著哭腔的無語倫次。
“不是，不是你不知道，當初韓碩是衝著我來的，所以現在躺在醫院裏麵生死不明的人，應該是我……
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受的，不是他。要死的人也是我，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他的事業，離不開他，他絕對不能有事。
我現在就去，就去代替他死，好讓他好好的……”
“顧暖音！”
這個樣子，何止是絕望崩潰，根本就是已經帶上了神經質。
就算是早有準備，可是看到她這樣，陳賀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懸。想著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個人，就絕對不能讓她出事，大喝一聲震的眼前的女人回了神，下一瞬他的表情卻是一下子頹廢了下去。
有些話，他原本是不打算說。
可是眼前的情況，好像還不得不說。
明知道韓相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人，要是他在無法救治好友的情況下，還保不住顧暖音，也就真心對不起韓相臣對他的信任了吧？
“我怎麽可能會不明白？就依著韓碩那點兒本事，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傷的了他？
所以他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
你可以瘋，可以任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那麽做了，那他的那些義無反顧，都成了什麽了？
笑話嗎？”
“……”
嗓子堵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視線已經是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楚。隻有聽力還算是正常的，可是縈繞在耳邊的，卻是不斷回想的三個字。
笑話嗎？
“當然不是笑話，當然不是……”
那個男人那麽為她，又怎麽可能是笑話？隻是這份愛，要讓她怎麽去承受，怎麽去坦然麵對？
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那麽不真實。如果可以，顧暖音倒是希望自己能夠很幹脆地暈過去，這樣就可以什麽都不用想。
可是偏偏意識卻是那麽的清楚，迷糊的視線裏麵，韓相臣的笑臉也是分外的明顯，明顯的她太陽穴一跳一跳地開始發疼。
如果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該有多好。
在失去大順的事情之後，她一直都以為，認識韓相臣，是她這輩子的劫數。
然而到了此時此刻，方才真正明白，其實他不是她的劫數，她才是他的劫數！
毀了他的一切不說，現在卻連命，都保不住。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寧願不要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情，也隻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病房很安靜，安靜的讓人窒息。
果然還是像陳賀預料的那樣，雖然顧暖音並沒有當場暈倒，可最後還是躺在了病床上。
靜靜地感受著這一份讓人窒息的安靜，顧暖音不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東西都沒有。
沒有陳賀告訴她的一切，沒有以往的任何一點兒回憶，也沒有韓相臣的那張臉。
空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經曆過什麽一樣。
就算是聽到了開門關門的聲音，就算是感覺到了病房裏麵多出了一個人來，也不想去看。
直到對方輕輕喊了她一聲，才機械一般地轉頭。
“顧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盯著對方看了許久，還是沒能想起對方到底是什麽人來。
不過很突兀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張嬰兒很可愛的笑臉來。緊接著，一些很陌生，也很熟悉的記憶洶湧而來。
孩子純淨的眼，無邪的笑，當然了，還有最後的那個吻。
回憶起那種感覺來，心這才像是活了一般。眨了眨眼睛，很努力地張了好幾次嘴，顧暖音才問出話來。
“你是……照顧那個孩子的護士，她……還好嗎？”
一邊說著，視線也由不住四下轉動。
然而入眼處卻是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麽孩子，也沒有那種天使一般的笑容。
失望，也來的很迅速。
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護士眼神也是明顯黯了黯。不過臉上的笑容倒是很好地保持住了。
“您是說那個孩子啊？”
或許也是因為太在意，說到這個話題，被觸及到心底一條弦的緣故，護士臉上極快地閃過一抹異色，又恢複了正常，勉強笑了笑。
隻是因為顧暖音整個人都不在狀態，所以並沒有發現那個護士那抹笑容之下的悲傷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