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已經來不及了
“你……”
“你也不用再著急了，因為沒用，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就在昨天，你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
明知道這個消息對於韓夢蘭來說，無異於要命的噩耗，相亦原本也並沒有打算這麽早就告訴給她知道。
隻不過既然她非得要逼著他，惹他生氣的話，那麽提前一點讓她好好冷靜冷靜，似乎也沒有什麽過分的地方。
咧開唇角語氣緩慢地訴說，相亦伸手從帶過來的漁具包包最底下抽出幾張紙丟了過去。
“也不用那麽看著我，好好看看這些東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僅僅隻是威脅而已。”
倒不是相亦多想，而是按照韓夢蘭的想法，她的確是壓根就不肯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怎麽說相亦也是韓氏總裁，手中還握著韓氏的股份，要是韓氏真的沒了，對他可是一點兒的好處都沒有。
倒也不是她高估，就憑著對方骨子裏麵的貪戀，她也想著相亦絕對沒有那個膽子。
可是被他扔過來的東西是……
“韓氏收購合同？”
猛然間的一瞬間，韓夢蘭還以為自己或許是眼花看錯了。
然而等瞪大了眼睛細細再看過去一遍時，那幾個大字卻還是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隨即僅僅隻是看了一個開頭，她便死死咬住了已經蒼白的下唇，不過倒也沒有直接發作出來，竟然耐著性子將所有的內容，全部都一字一句地全部給看完了。
縱然捏著紙張的雙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卻也還是極力隱忍著。
等到總算能夠徹底的確定自己已經到了一無所有的境地，連最後在乎，也僅能依靠的家族企業也跟她沒有了半點關係之後，看著文件末端她自己的名字，韓夢蘭才緩緩抬頭。
盯著身邊還一臉閑情雅致地釣魚的相亦，眼神怨毒而冰冷，就如同是蛇信子一般。
“嗬嗬，真是沒想到啊，你居然還真的敢！這回你終於滿意了吧？
等了這麽多年，算了這麽多年，你所期盼的，不就是這麽一天麽？
現在終於等到了，你該是要開心壞了吧？
在這樣的時刻竟然還能忍得住在這裏陪著我釣魚而沒有去墓地告慰那個死掉的女人，嗬嗬，相亦，你還真是讓我驚訝啊……”
話說的很直白，也有點兒難聽。
知道她這是受不了刺激故意激怒自己，相亦也並未理會。
低頭整理著漁具，就好像耳朵沒有帶出來一樣，什麽都聽不見。
饒是如此，也沒有杜絕韓夢蘭繼續的咒罵。
“所以，這算什麽？
用我的韓氏去祭奠那個死掉的女人麽？可惜啊，恐怕人家不僅不會領你的情，就連原諒，也不肯的吧？
既然這麽想著要贖罪，你怎麽就不直接殺了我算了？
讓我死了，親手為你女兒還有蕭家那些人報仇，不是更加和你的心意？啊？
反正現在在這個地方，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來啊，相亦，你動手啊，你殺了我啊！”
失去了愛人，失去了兒子，因為她的主要緣故，逼迫的媳婦成了瘋癲，導致就連孫子，也對她若即若離不甚親近。
每日裏圍著她轉，隻會挑好聽的說的那些人，卻又是別有用心。
除了將韓氏，將權利牢牢抓在自己手裏麵之外，韓夢蘭的人生，好像再也沒有什麽可值得她去用心的了。
然而到了現在，卻被告知，唯一被她抓在手裏麵的東西，卻像是流沙一般也消失不見了，那一刻的打擊，絕望，來的迅速而猛烈。
如果不是死死地抓著躺椅的扶手，咬緊著牙關，估計韓夢蘭都未必能夠堅持到現在！
而且光是這些咒罵顯然還不夠，借著抓著扶手的力道，韓夢蘭企圖掙紮起身。
動作幅度很大，竟類似於要抓狂的樣子。
看到她突然之間就變得那麽激動起來，瞄了一眼並不會摔疼人的沙灘，相亦還是略帶微顫地起身，伸手壓出了韓夢蘭。
隻稍稍用力，就將她給壓回到了躺椅上。
在對上對方明顯有些癲狂的眼神時，清清淡淡地開口。那副樣子，看上去可是跟韓夢蘭有著天壤之別。
“放心，你死不了的。而我，也不會讓你死。看，就連你的藥，我都給你帶來了。”
一遍說，一遍果然就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瓶子來。
入眼的瞬間，韓夢蘭怔住，一口老血差點就那麽直接噴出來。
隻不過終究還是老了，再也沒有了年輕時候的活力，就算是老血，也得省著點兒用啊。
天很藍，雲很白，帶著一點兒潮濕微腥的空氣，也算是很清新了。
在海鷗海燕們歡快的叫聲中，沙灘上的兩個老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跟相亦隻將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釣竿上的狀態不同，韓夢蘭隻是安靜地躺著。
雙眼逐漸失去了光彩，隻呆呆地看著天空。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都要讓人以為她最終還是沒能受得住打擊，就那麽去了呢。
鬧也鬧過，怒也怒過，遠在千裏之外，現在就算是來得及趕回去，好像也已經是於事無補了。
除了繼續呆在這裏，享受著絕望的味道，韓夢蘭甚至都沒有了其他的事情可做。
終於，讓她恐慌到了骨子裏的這一刻，還是來了啊……
“嗬嗬嗬嗬，何其可笑？真是沒想到啊，誰又能想得到，到了最後，真正毀了我的人，卻是我一心愛著的人，還有一隻想著要委以大任的孫子？
相亦，如今我落得這樣眾叛親離的下場，你該是很高興吧？
連著蕭如沁的那份高興，一起得意？”
沒有了適才的尖銳，此時出口的話語，已經是低沉了很多，聽上去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也多了很多的寂寥跟落寞。
如果是換了任何一個其他的老人用這樣的語氣這麽說，或許還會讓人感到一點兒同情，不過是韓夢蘭的話……
“接下來，你們是不是就等著看，我到底會有多慘了？
沒有人管，沒有人理會，一個人過著被人不聞不問的日子，一直到我咽氣的那一刻為止？
然後也沒有人為我掉一滴眼淚，沒有人為我收屍，就那麽看著它發爛發臭？”
大概也是腦子裏麵已經全然放棄，不再繼續算計的緣故，竟然還能空出間隙來腦補那些敘述出來的畫麵。
越想，韓夢蘭臉上的表情就越是詭異。隻是眼神，也越來越變得悲涼。
從始到終，一邊的相亦都是低垂著眼皮，似乎壓根就什麽都沒有聽到一般，一直等到空氣持續寂寞了很長時間，才淡淡地默然開口。
“放心好了，不會有那麽一天的。至少我會一直陪著你，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我會一直陪著你，等到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