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你都沒哭我怎麽會哭
看出了顧暖音那一瞬間的傷心，趙歡臉上的表情呆滯了一下便趕緊轉移了視線。
雖然心底也還是滿滿的全是疑惑，不過卻沒有隨意去揭開她的傷疤，而是在那裏自言自語，將自己本就不應該提起來的這個話題給圓了過去。
提到那個名字原本也是想著要轉移一下好友的注意力的，結果誰知道說完之後，對方非但沒有任何的意外，表情還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路漫兮啊……”
咧開一口的白牙笑出一抹諷刺來，看著窗外的風淡雲輕微微眯了眯眼，顧暖音轉身坐在了病床對麵的沙發上。
不過是一個細微的表情，立馬就讓趙歡有所反應，登時雙手一拍就要站起來。
卻不知道又給牽扯到了哪裏，疼的齜牙咧嘴的。
“音音你那是什麽反應？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要有她在就絕對沒什麽好事，完全一維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嘶……話說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麵，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麽‘好事’了？”
“好事啊……”
細算下來，又何止是一件？
在趙歡壓抑著的痛呼裏，顧暖音還真就認認真真地想了想，而後微微側頭。
“嗯，是做了。”
“音音，我不是……”
“沒事，反正閑著也是無聊，好歹算是個話題，說給你聽順便解解悶。”
趙歡為人雖然一貫喜歡八卦，可從來也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置朋友與苦楚而不管不顧的人。
顧暖音明白，如果自己不說，她肯定也不會多問一句，隻是她自己突然之間就有了想要傾訴的欲望。
非常強烈。
都說有些東西壓在心裏時間太久或者是苦楚太甚，最後就會變質，所以有時候說出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語氣緩慢,心底也再一次痛的血流不止,卻還是將趙歡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概給講述了一遍。
不過心底的那道坎兒卻是始終過不去,在說到在醫院流掉孩子那段,還是一句帶過。
饒是如此，也聽的趙歡越來越心驚，竟是有些控製不住體內洪荒之力的架勢差點就按耐不住直接暴走。
虧得最後還是沒有真的發作，深知顧暖音跟韓相臣這對擰巴冤家的事情別人未必就真的可以插上手，隻能將一腔怒火悉數轉移到了不怎麽無辜的另外一個人身上。
“路漫兮那個賤人，我就知道！
丫的，我還以為這段時間她已經改邪歸正了所以才對我這麽無微不至，感情竟然還做了那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回頭我怎麽收拾她！
音音你放心，就算是不為了我跟她之間的恩怨，單單是她對你做的那些個事兒，我也一定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她好好嚐嚐一味地算計別人，自己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即便是在病房裏麵的叫囂，站在門口也依然聽的十分清楚。
然後門外的人就真的聽到了。
“不會放過我麽？
可是，你又何曾放過你自己？”
恍然苦笑，已經在門口站立了許久的路漫兮慢慢彎下腰，將手裏麵的一大包各種水果放在病房的門口之後毅然轉身離去。
全然不知病房裏麵的對話突然之間又是轉換成了另外一個調調。
縱然有好友的義憤填膺，顧暖音也明白路漫兮雖然的確是可惡，不過這事情也不能全然算在她頭上。
倘若是自己跟韓相臣之間本身就沒有任何的問題，情比金堅別人又豈能算計的了？
況且因為那個本質上的原因，隻怕她超過一半以上的算計，甚至都是韓相臣暗中默許的吧。
倒是眼下看著趙歡的這個態度，強迫自己從適才回應陰影中走出來的她起了一絲好奇來。
“趙歡，我能問問你跟路漫兮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嗎？
當年我認識你們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是仇人，難道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了，還沒有緩解的可能？”
“額……你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至於緩解麽？
嗬嗬，估計這一輩子，都是沒有可能的了。”
壓根就沒想到顧暖音突然就將話題往這個上麵轉移，就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所有的怒火瞬間被熄滅，趙歡的表情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話到最後，已然帶上了那麽些個執著的恨意。
雖不是特別濃烈，可沒有錯過她情緒變化的顧暖音還是心下緊了緊。
“也沒有，就是隨便提起而已，你也不用明說，其實我知不知道無所謂。”
“沒事兒，既然你都肯拿出自己的傷心事跟我分享了，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況且這件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就算有傷疤也已經長好，又有什麽不敢去觸碰的？”
話說的隨意，表情看上去也恢複到了一貫的無所謂，抿了抿唇角，顧暖音假裝沒看到對方暗地裏死死握起的手指。
“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喜歡過一個人嗎？”
“嗯？”
感情路漫兮還跟趙歡此生唯一的一段感情有關？
瞳孔閃了閃，察覺到身邊的人一瞬間低沉下去的情緒，這才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因為好奇而提起了這個話題。
不過現在看趙歡的樣子也已經陷入了回憶，便隻能隨著她。
“記得，我還記得你告訴我說，那人是你的學生，不過最後……”
“最後他死了，車禍。
那個人名字叫做秦越，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很好，我為他死心塌地。
可是他死的時候我卻在外地，沒能趕的回來。
甚至就連他最後一麵，他的葬禮，都沒能參加。”
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真正講述起這段深藏在心底的往事，趙歡黯然傷神的表情倒是顧暖音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此刻對上那雙蒙上了一層雲霧，讓人看不清其中情緒的眸子，也忍不住跟著心下難受。
明白此時她最需要什麽，也不去貿然插嘴，隻選擇了安靜聆聽。
“後來，等到我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沒有了愛情，也沒有了他。
我甚至都找不到一點兒他在這個城市生活過的痕跡，最後他所有的遺物，還是被別人送過來的。
在我找了他整整三年之後。”
不過是寥寥數語，可也是心底最深處的傷。
話到最後，已經是十分低沉，帶著厚重的悲傷氣氛，似乎連多說一句的氣力都沒有了。
顧暖音依舊沉默著，人卻是起身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對不起。”
“別道歉，這事兒又不是你造成的。”
勉力自嘲，趙歡伸手推開並沒有去接。
“不用，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哪裏還有那麽多的眼淚？
就連你剛才都沒有哭，我又怎麽哭的出來？”
“我知道你一向堅強。”
對於趙歡的痛楚雖不能感同身受，不過因為了解她的為人，也便知道她的堅強。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她提到“別人”時候格外咬牙的音色，突然就讓顧暖音心下忍不住動了動。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來的預感，陡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