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便與你不共戴天!
“別跟我說什麽是醫學,我自己懂醫學!”
憤怒地打斷對方的話,她的眼睛瞪得渾圓,隻是不肯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心髒發育不好,那就不排除等孩子出生以後會有百分之九十九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可能性。
可是這怎麽可能。
自己跟韓相臣的身體都好好的,顧林生雖然身體不大好可是他跟自己並沒有血緣關係。
這好好的,孩子怎麽就會心髒發育的不是很好了?
那是不是說如果他出生了,就真的很有可能會跟顧林生一樣,或者是比他還要嚴重?
心涼失神間胳膊上一痛,也並沒有去注意隻踉蹌後退了幾步。
被人扶著在移動床上坐下,想起顧林生在做手術以前發病的樣子,整個心髒就被揪得緊緊的。
顧林生也是先天性心髒不好,雖然一直以來並不是很嚴重,可是也沒能拖過二十二歲最後不得不做了手術,用自己嫁給韓相臣的交易讓相亦出錢去國外換了一個心髒。
那麽大順呢?
如果是現在還沒有生出來就被發現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可能連自己的童年,甚至是周歲都挺不過去!
已經顧不上去思考別的,顧暖音的所有意識悉數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所吸引。
直到察覺到腦子思維越來越緩慢,反應都開始有些遲鈍不說,腿腳也有些不大聽使喚了才察覺到好像有些不對勁。
轉眼就看到自己的手臂肘腕裏正插著針,有乳白色的液體從上方的瓶子裏麵緩緩滴落下來。
而此時自己竟然已經使不出一點兒的力氣了。
臉色瞬間就蒼白一片。
“這……是什麽?”
“麻醉劑。”
韓相臣清淡而疏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上去分外的遙遠。
順勢扶著她躺好,親手幫著她脫去了鞋子。
“你放心,你絕對不會有事。我會一直在外麵守著你。”
聞言,顧暖音想要笑一下來著。
她自然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有事的隻會是大順。
至於守著……嗬嗬,哪裏是守她啊?隻怕是守著等消息呢吧?
然而思維呆滯的同時肌肉也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了,隻知道自己努力了,至於笑了沒有就不知道了。
與此同時陳賀幾步上前,走到一邊拉開了一扇門,出去沒過幾秒鍾再次回來時,身後已經多出了幾個人。
其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還走過來態度溫和地問了幾個問題。
不過顧暖音腦子裏麵亂糟糟的也沒有聽清,隻是覺著對方那明明很和藹的笑容,看起來卻是分外的猙獰。
很快,原本還算是冷清的手術室一下子就忙碌了起來。
測心率量血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行動能力,像個布偶一般的顧暖音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管是心疼還是絕望,所有的感覺都逐漸遠離。
這個過程裏麵,韓相臣始終都站在她身邊,眼眸深沉如海。
裏麵到底都包含著些什麽,顧暖音看不懂也不想去看懂。
視線裏麵的一切都變得那麽模糊起來,任憑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都沒能保持住那微弱的清醒。
什麽都越來越遠,開始看不清,隻能望得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可是她知道,他人還在。
“大概,也就隻能這樣了吧?”
縱然有那麽多的不甘心,可是還能如何?頹然鬆開貝齒,一嘴的血腥味道。
拚淨全身最後的一點兒氣力,她顫抖著開口了。聲音不大,也不知道男人聽到了沒有。
“韓相臣,若是大順不在了,從此之後我便與你不共戴天!”
無夢,無意識,什麽……都沒有。
沉著眼眸看著她的嘴唇蠕動,看著她眼裏的光亮一點點的散去,仿若腳底生了根,韓相臣動都不動。
已經確定床上的人進入了麻醉狀態的那位女醫生給他使了好幾個眼色,他都愣是沒有看見。
隻那麽呆呆地看著顧暖音恬靜的睡顏,好像上麵能開出一朵花來。
最後還是陳賀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來拉人。
“如果你還想這件事情順順利利的就別在這個時候添亂,難道現在是個什麽情形你自己還不清楚麽?”
下顎雖然依舊緊繃,不過好像被提醒了,韓相臣不再堅持。
乘機拉著他出門,陳賀順便給那位女醫生使了個眼色。
“可以開始了。”
門打開,韓相臣被推了出來。
陳賀隻說了一句“你自己保重,我去盯著。”便再一次閃身進去。
從門口這個位置,已經看不見顧暖音的人影兒,等門扇阻隔了自己全部的視線之後,韓相臣才無力地靠在手術室門上。
看著鮮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大字亮起,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在顧暖音的感覺裏,失去意識的這些時間漫長難熬。
雖然事實上,也僅僅不過是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而已。
可是盡管如此,等再次睜開眼睛,卻還是有了恍如隔世的錯覺。
眼角澀澀的,微涼。
下意識地想著要伸手去抹,卻被人給阻止了。
“手上還有針頭,先別動。
渴不渴?先喝口水吧?”
跟之前的狠情比較起來,此時韓相臣的聲音已經算是溫和了許多。
隻不過對於顧暖音來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並沒有特意去探查,也不敢去探查自己已經習慣了的腹部累贅還在不在,隻是在聽到對方那道聲音的時候,微微張了張嘴。
下一刻嘴邊就多出了一根吸管。
攢了氣力稍微抬了抬頭,顧暖音發狠張嘴,將吸管連著遞過吸管的那隻手一起咬在嘴裏,死命地合攏牙齒。
拚淨所有的力氣不不鬆開,恨不得將口中那一塊皮肉給直接咬下來,也讓這個男人知道一下骨血離體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疼痛!
對此,韓相臣也沒有任何的掙紮,抿緊發白的雙唇微微低垂著頭,任憑女人如何的用力都沒有任何的抵抗,好像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隻隨了她。
直至對方力竭鬆口,都沒敢對看一眼她眸底的神情。
穩住了帶著深可見骨齒印,還有些顫抖的手,甕聲甕氣地開口。
“怎麽不咬了?”
哪怕是真的能咬下來一塊肉也好啊。
“不咬了。”
跟著附和,顧暖音一嘴的血腥,就跟在進去手術室之前自己咬破自己的唇時候一樣。
不過還要濃重許多。
蒼白的唇瓣間多出一點不屬於自己的嫣紅,分外妖嬈。
“不咬了,要是我真的把那塊肉咬下來了,隻怕你從此以後就能心安理得了。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要讓你好好的,好好的活著懺悔愧疚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嗬,多美的詞匯。
可惜眼下也就隻能用在這樣恨入骨髓的時刻了。
“韓相臣,你現在可以滾了。
多一分多一秒,我都不想再看見你!
你待在這裏,隻會讓我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