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腳踩兩隻船
從剛才進來的時候，她就敏感地察覺到了韓相臣對於“老公”這兩個字的無形抗拒。
還記得叫的時候是被迫的，如今……
掩去了一瞬間湧上來的複雜酸楚，顧暖音笑的若無其事，特意拿起一雙公筷，重複著之前顧林生的夾菜動作。
“這個很有營養的，你吃些補補身體吧。
要是已經吃過了不餓，就稍微嚐一下。”
“不用了，要說什麽話，現在就說吧。我時間有限，沒工夫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這麽耗著。”
大概是這段時間真的是忙碌的有些狠了吧？
一雙眸子清冷不再，反而布滿了血絲，此時坐在餐桌另一邊的位置，也沒有動筷子的跡象，隻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一開口，話語裏麵，就帶上了銳利的譏諷。
那一瞬間，突然就給了顧暖音一種，以前的那個毒舌刻薄的韓相臣又回來了的錯覺。
心底的難受，也由一開始的一點，逐漸連成了一條線，最後更是密密麻麻地交織成了一片。
放下筷子的同時，下意識地緊咬著下唇。
直等到有了血色滲出來，方才下定了決心一般，快速開口。
“你說過要跟我好好過日子的，況且現在還不止是我一個人。
韓相臣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你必須得為我負責，為我們的孩子負責！”
這種時候，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必須負責這樣的話來，似乎多了那麽一些要挾的味道。
不過哪怕是強行的枷鎖，也總好過要主動放手。
況且心裏麵還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住地說道，不能放手，絕對不能放手。
就連一絲一毫的鬆懈，都不能有！
不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會徹底的跟你斷了聯係！
畢竟是堅守了那麽多年的夢，在沒有希望的時候尚且不想放棄，更何況是在已經嚐到了甜頭之後？
而在聽完了她的這句話，韓相臣臉上閃過一抹不明所以的光芒，下一瞬，嘴角就微微抽了抽。
帶著幾分明顯不屑的嘲弄。
“對你負責？嗯？
顧暖音，何必跟我玩這一套？
你不是說，會對我一心一意麽？現在還說什麽要對你跟孩子負責。
那為什麽又要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如果我對你負責了，你那個好弟弟，你又要把他放在什麽位置？
還是你打算腳踩兩隻船，將我們兩個全部都玩弄在鼓掌之上？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他是心甘情願的，說不定，還求之不得！”
一番話說得很難聽，讓顧暖音心裏麵有些發虛。
壓根沒想到在他眼裏，自己竟然是這樣的女人，忍不住就忙開口，急急解釋起來。
“我沒有！韓相臣，你冷靜一些，我沒有！”
以前還沒覺得什麽，不過在知道了當年表白真相的時候，顧暖音才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麽一直以來，韓相臣對於自己跟顧林生的關係會如此介懷。
他的那些話雖然未免有些極端，不過顧暖音也有些自責自己的後知後覺。
見眼下的氣氛有些僵，隻能主動趕緊轉移了話題。
結果沒想到，一開口就觸碰到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雷區，恨不得咬掉直接咬掉自己的舌頭算了。
“你氣色看上去很不好，是僅僅在忙工作的事情，還是媽媽那裏又出了什麽事情？”
話音未落就意識了過來，懊惱的恨不得有撤回功能的同時，看到男人的臉色果然再次變了。
更加的難看。
神情驀然轉冷，韓相臣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開口的話語，一字一頓，帶著淩厲。
“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從現在起，我媽媽的事情，都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至於顧林生那邊，要是你想擺脫我跟著他走，隻需要說一聲就成，我一定……”
“韓相臣你夠了！”
世界上最傷人是話，究竟是什麽？
不是我已經再也不愛你了，而是明明知道你愛他愛的要死，卻偏偏歪曲你跟別人的關係。
倘若此刻韓相臣說起的話題是他的母親，甚至是顧暖音自己的母親。
就算是本身無辜，就算是他不講道理地胡亂責備遷怒自己一通。
哪怕是大發雷霆罵自己一頓，也好過說現在這些話。
被刺激的有些情緒失控，忍不住開口厲聲打斷男人的話語，顧暖音喘著氣，胸口的起伏很大。
怕自己在不冷靜的情況下會說出什麽不理智的話來，她特意等到心虛稍稍平複了一些之後，才再次開口。
語調盡量淡淡，帶著深深的遺憾跟感慨。
“你還記得我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你來找我表白的事情嗎？
不用否認，路漫兮跟我說的，很確定。”
大約壓根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能提起這樁舊事來，韓相臣微微詫異了一下。
表情頓了頓，沒有承認，可是也沒有否認，隻是靜靜地等著下文。
也沒有賣關子，顧暖音當下就將那件事情的真相，顧林生在其中玩弄的手段，一一講了出來。
神情，一直帶著小心翼翼的祈求。
“事到如今，以前的那些誤會已經造成了，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沒有辦法去挽回那些失去的時間。”
況且，跟他之間，又不僅僅隻是這個原因，才疏離了那麽些年。
“我也沒指望用這些話，就能挽回些什麽。
隻是想著要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的都要瘋掉了。
一直以來，都深愛不已，愛的都快要失去自我！”
曾經有那麽多次機會，一直一直的想著要把這句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給說出來。
可是每一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緣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這一次，也總算是鼓足了勇氣，怕再不說，就會永遠失去了表白的機會。
“韓相臣，我喜歡你，愛著你，不管你對我如何，都始終如一，從未變過！”
六年前，在那個最好的年齡階段，因為顧林生的插手，自己想要的告白，遲遲沒有到來。
那在六年後的今天，就由自己來主動。
哪怕已經耽誤了這許久，哪怕，或許現在並不是時候。
而就像是她所想的那樣，韓相臣根本沒想到她一口氣會說出這麽一大串的話來。
扯了扯唇角，看得出來他原本是想著要笑一下的。
不過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
出口的，隻有一抹濃濃的悲哀。
“嗬，到了現在我才明白，我們兩個，根本就是傻瓜！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更加沒有……愛過你！”
那些年，這些年，愛過的，又豈止隻是她一個？
縱然誤會橫生，也是舍不得放手。
可是為什麽等到真相揭開，卻偏偏又是這樣的時候？
“顧暖音，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過，當年為什麽要遇上你，又為什麽要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