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個男人真奇怪
聞家在星宿嶺是個大家族,世代以製香為生,四大鎮裏光名下種花的山頭就有幾十座,更遑論香坊了,不知凡幾,聞璟父親這一房是族長,聞璟母親也出身名門,但他們都在聞璟十六歲的時候相繼因病去世了,這下聞家大房天塌了一大半。
聞璟下邊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妹,為了弟妹不被欺負,也為了聞家香坊不被人昧了去,他吃了不少苦頭才站穩腳跟,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把聞家香坊的名聲打了出去,在星宿嶺占有難以撼動的一席之地。
聞家那麽多男丁,提到別人都是聞幾老爺、聞幾少爺,唯獨聞璟,別人提到他就是聞爺,而別人一說聞爺就知道說的是聞家的哪位爺。
夙雲知道劉媽這是為聞璟說好話,瞧,我們爺多年來一直醉心事業,潔身自好,就連媳婦也是老一輩早早訂下的媒妁之言,身邊沒有任何鶯鶯燕燕,所以夫人不用忍受大宅院裏與人分享丈夫的苦楚與難堪,您現在又有了小少爺,位置更加穩了,不用擔心。
夙雲覺得和劉媽聊天比跟聞璟聊天開心多了,而且能把話講的又有藝術又淺顯易懂,自己怕是要修煉幾年才有這境界。
“夫人,藥煎好了,你趁熱喝吧。”紅葉的手腳利落,很快就將藥煎好端上來了,也打斷了夙雲和劉媽的聊天,劉媽見到紅葉回來後便下去了。
看著瓷碗中黑漆漆的湯藥,夙雲覺得舌尖發苦,一日三次怕是要她的命了,好在紅葉還特地準備了蜜餞給她壓壓苦味,雖然作用不大,但聊勝於無。
“夙雲姐,你暈倒是不是和聞爺有關係?”紅葉見房中隻有她們兩人,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夙雲輕描淡寫道:“怪我身子弱不聽大夫的勸告,和聞老爺沒關係。”
當天晚上不出意外夙雲守了空房,不僅如此,聞璟竟兩個月沒再踏進聞府,他當然不是因為躲著夙雲,而是忙著鬥香大會的事情。
星宿嶺每年的鬥香大會都是香戶間不見硝煙的戰爭,但鬥的最狠的還是聞、安兩大家族。
兩家都是星宿嶺的製香大戶,在香料上安家略勝聞家一籌,但在生意上聞家又稍壓安家一頭,是以兩家世代纏鬥也爭不出一個真正的輸贏。
今年的鬥香大會毫不意外又是安家拔得頭籌,聞璟禮貌性的恭喜了一下安榮昌,隨後便和約好的省城香料商人另擇一處商談今年下半年訂單的詳細事宜。
“聞爺您可好久沒來我這了,玫瑰牡丹她們可都想死您了,為了您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媽媽我瞧見了都心疼不已。”天香樓的媽媽眼睛利,大老遠的就看到了聞璟,忙捏著香帕風情搖曳地走過去,但她到底不敢觸碰聞璟。
整個星宿嶺都知道這位爺談生意愛來花樓,人長的俊不說,出手又闊綽,衝著他那張臉樓裏不少姑娘就算不要錢也想貼上去,但他從不點窯姐過夜,甚至不讓窯姐上座坐他旁邊,即便點也隻點清倌,但也不讓清倌醒酒,天香樓媽媽活了那麽久還真是第一次伺候性格那麽怪癖的主。
“趙媽媽這位劉老板可是我的貴賓,你可要好好招呼他,務必讓他賓至如歸。”聞璟雖然不是嫖客,但上花樓規矩他卻十分精通,說話間幾張鈔票就塞到了她拿著香帕的手裏了。
瞧見鈔票上的麵額趙媽媽眼睛都直了,身子一扭來到劉老板身邊豐腴的身子緊貼著他,熱情的把他往樓上雅間帶,還招呼了幾個頭牌來陪酒。
“聞爺,這多不好意思啊!”劉老板雖然手上說著不好意思,但身體卻十分誠實的抱著趙媽媽柔軟的腰肢,還十分自然地捏了一把。
“劉老板客氣了,既然要盡地主之誼肯定要讓你滿意的。”聞璟知道這次合作的人有逛花樓點窯姐的愛好,便帶他來了天香樓,在人情這裏聞璟向來通透,但這也是安榮昌詬病他的地方。
安家家主安榮昌家中不但有賢妻美妾,膝下還有兩個兒子,是星宿嶺香會的成員,幼時曾拜當年“公車上書”的某位舉子門下讀書識字,本人文質彬彬,有前朝讀書人的清高,自然看不起聞璟的汲汲營營。
聞璟雖然比安榮昌年輕幾歲,但做生意的手段卻比他老辣不少,年紀輕輕便坐上了星宿嶺香會的副會長,安榮昌瞧不起聞璟的鑽營,聞璟同樣也瞧不起安榮昌的假客套,真虛偽,做生意在不違背國家大義,原則規矩的基礎上,大家當然是真刀真槍各憑本事,誰管這筆生意是不是在風月場所談成的?
雖然近十多年中國遭西方文明衝擊的厲害,外國的服裝、首飾、香水化妝品像不要錢一樣流入中國,又像蝗蟲過境一樣從中國掠走大量銀錢,甚至到了後麵的隱隱有****的傾向,但古老中國流傳下來的珍貴遺產還是不容被打垮的。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自古以來女性胭脂香料之類的物什從不過時,從不滯銷,雖然聞璟不喜女性塗脂抹粉過重,但不得不承認聞家一半的家業是靠塗脂抹粉的女子“貢獻”的。
等到聞璟從天香樓出來時已經是半夜了,聞福守在車前見到他急忙走過去接過他的帽子。
“爺是回香坊還是回家裏?”聞福問。
想到李大夫的話聞璟道:“回香坊。”
等鬥香大會完全結束,聞氏香坊下半年的訂單也完全簽訂後,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月,算起來聞璟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家。
按理說家中新的女主人要是獨守空閨兩個月,底下的下人舌頭都要嚼碎了,但鑒於新婚前一個月聞璟對於“妻子”的過分關心愛護,以及夙雲暈倒那天被嚇的兩股戰戰的仆人例子,加上恰逢鬥香大會的召開,因以往慣例全部人因此忙的腳不沾地,竟給夙雲製造了一個完美的借口,不是男主人冷落新夫人,而是恰逢鬥香大會召開,男主人忙的抽不開身,更何況新夫人肚子裏還有未來的小主人,下人更不敢怠慢,滋補湯藥日日送去從不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