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守則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房內安靜得出奇,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咽了口唾沫,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那頭禽鳥。


  錯不了,剛才的聲音是它發出的。


  “你在找我?”


  剛才它“說”的這一句話令我汗毛倒豎。


  不過,這東西以前就有過複述別人說話的毛病。


  但這一次,很不同。


  此刻它的眼神——如果鸚鵡也有眼神的話——是渙散的。


  但它卻直挺挺地看著我。


  我感到額頭一滴冷汗流下來了。


  或者是我多心?這家夥隻是吃多了?


  就在我疑神疑鬼的時候,忽然聽見它又開口了:

  “穿越者C004號,請注意。”


  是了,果然是它。


  我下意識地從凳子上起來,做了個立正的姿勢——參加項目後,所有人都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軍訓,“穿越者C004號”是我在訓練隊的代號。反正每次聽到教官叫我代號,立正是唯一正確麵對教官而少受點兒“體罰”的方法……


  “您現在所處曆史階段,漣漪波動值為百分之八,已接近《穿越條例》第三條規定百分之十的臨界線,請您務必注意自己言行。”


  那頭禽鳥嘴巴一張一閉,用古怪的鸚鵡嗓音發出一係列“提示”。


  我對古怪的嗓音倒不會有什麽不適——因為我身邊有老夏和敬少雲這樣的……的人,古怪的聲音我倒是聽得多了去了。


  “C004號明白。”我一字一頓地回答,絲毫不敢怠慢。


  估計如果此時有旁人看見,這景象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本提示來自AI中樞,為單向通信。一分鍾以後通話完畢。”


  “單向通信”?那剛才我這副筆挺的姿勢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不過我也不敢肯定,誰知道這東西是不是還帶監控功能……話說房間裏這頭鸚鵡居然除了“複讀機”之外又多了個“擴音器”外加“監控頭”的功能,以後這房間我幹脆就不能呆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得那鸚鵡“呱”的一聲,然後就看見那家夥頭一歪倚在了籠子邊上。


  我連忙上前仔細端詳,卻發現這家夥胸口起伏,原來已經靠在籠欄上睡著了……然後我聞到一股很濃烈的酒味……


  這……難道是有誰給這家夥喂了酒?這不“虐待動物”麽??

  等等……酒……莫非……我忽然想起……


  “嗯……”隻聽得我身旁似乎有人聲。


  我又被嚇了一跳,定神一看,隻見床上被子起伏,應該是躺著個人。


  根據以往經驗……呃……教訓,這時候躺著的人,很可能是……


  “孟嚐,是你嗎……”忽然聽見一個鼻音濃重的聲音。


  果不其然,床上迷迷瞪瞪看著我的人,正是那位時不時令我頭痛不已的二夫人妙靈……


  “你剛才跟誰說話啊?”坐起來的妙靈打著哈欠問道。


  不過看她現在這副尊容,恐怕酒還沒醒……


  “我沒跟誰說話啊……”我趕緊一筆帶過順便轉移注意力道,“倒是妙靈你為啥又喝酒了?”


  “人家不舒服嘛!”她揉著眼睛嘟囔道。


  我的大小姐!你不舒服跟喝酒好像沒關係吧……


  “咱去幫你找個大夫怎樣?”我上前坐在床沿問道。


  “不用了……啊唔……”她繼續打著哈欠說道,“我已經找過大夫啦!”


  看過大夫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是哪位“神醫”給你開的這個“喝酒治病”的方子?


  “大夫……大夫說啥了沒?”我小心翼翼問道。


  “沒說啥啊……”她還是那副迷糊的樣子,“就說我需要多休息而已。可大白天的人家怎麽睡得著嘛!所以隻好喝酒咯!”


  這邏輯……我怎麽感覺好像無法反駁……


  不過妙靈接著說的話讓我頓時呆若木雞:

  “大夫說了,懷了孩子不能太勞累了。”


  孩子,我又有了孩子。


  算日子,這好像是上回妙靈開發成功一味香水那時候“大功告成”的罷。


  說起來,我的第一個孩子出世後,都放在天津家裏了,我自己忙於生意,都沒見過幾次,想想也挺內疚的。


  而眼下,我又有了孩子,還是妙靈的。


  想想這個當娘的,明知道自己懷孕了還喝酒,我對這一個孩子的未來表示擔憂……


  但是,再怎麽說,夫人懷孕,最需要的是丈夫的關懷吧!

  我輕輕摟著妙靈,撫摸著她的頭發;她靠在我肩膀,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不過這景象怎麽感覺我好像是在“擼貓”似的?

  “你有了身孕,就該在家多休息啊!”我說道。


  “家裏的人照顧‘小魚兒’都忙不過來了,哪兒還有人顧得上我啊!”她的口氣裏略帶點兒委屈。


  我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小魚兒”是我第一個孩子的昵稱……


  “那成,”我連忙安慰道,“你就在這裏歇著,這裏有我呢!”


  “嗯……”她輕輕哼著……又睡著了。


  此後的日子,我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不是怕這位可愛的夫人怎麽怎麽地,而是要極力說服這位不要幹些對胎兒有影響的事情,尤其是做“化學實驗”。


  這時我忽然懷念起老夏來了——如果他還在身邊有多好啊!老夏是前清宮裏出身,習慣於伺候人,對照顧孕婦很是有點兒心得(這樣說貌似有點兒古怪),惠卿坐月子什麽的,居然都是他在旁邊指點家裏的下人去做的——什麽時候該洗澡,洗澡裏麵放哪幾味中藥,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這當時讓我很是奇怪,明明當年的“瑾妃”是沒有……沒有孩子的,他到底哪兒學會這些的呢?


  不過我一直沒有得著機會問。——因為一個多月前,我的老爸大人安排了他過去山西那邊,說是要開拓那邊兒的生意。據說老夏當年隨著光緒慈禧“西狩”的時候,在那邊有一點兒人脈。“元隆”在顧繡生意上斬獲甚豐,而且那邊局勢暫時還安穩,所以老爸大人就做了這麽一個安排。


  沒奈何,我隻好自己學著點兒了。


  “這應該不難嘛!”我對自己說道,“人一個太監都會的,難道我一大男人還學不會?”


  當然,之後我會對自己的這種“迷之自信”懊悔不已,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民國十三年1924年4月14日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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