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終於把裴遠輕送走後，任朝陶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她忽地坐了下來，接著又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道：“與賢哥哥，你坐。”


  夏與賢卻並未坐下，而是走到房門處將門微微掩上，這才走到她身邊道：“你這下可是把她給得罪狠了。”


  “自從她有了那兩個兒子以來，就愈發不把宮中諸人放在眼裏，也就隻會在我父皇麵前裝模作樣罷了。”任朝陶說著，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接著看向夏與賢道：“不過，與賢哥哥之前是要與我說什麽？”


  夏與賢本還被她的模樣逗得露出了笑意，在聽到她的詢問後，卻是立刻收斂了笑容道：“你先前說裴貴妃派人追殺你，對麽？”


  任朝陶順勢點了點頭，隻聽見夏與賢接著道：“不止是你，前些日子傳來消息，淑妃娘娘膝下的三皇子在封地外出打獵時因為馬兒受驚跌下馬來，差點丟了性命。”


  “還是從任安這邊派了神醫火速趕往秦州，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夏與賢說著，皺起了眉頭道：“但三皇子到底還是瘸了一條腿。”


  朝信？任朝陶聽夏與賢說著，抬起手輕輕掩住了嘴，她的眼底緩緩浮現一絲驚懼，道：“朝信自小最喜歡騎馬，很小就已經跟著父皇西行狩獵。讓他從此不能上馬，等於要了他半條命啊。”


  “正是因為三皇子自小最喜歡騎馬，且騎術最為出眾，所以你想想，他怎麽會控製不住正常受驚的馬匹？”


  夏與賢畢竟身為男子，即使是表兄，也不該在公主殿下的房中久留。因此他隻是匆匆留下幾句話便告辭離開了，而他的話卻久久回蕩在任朝陶耳邊，直到莊嬤嬤敲門，她才注意到夕陽已經收起了它最後一縷光芒，是時候準備參與今夜為入京官員準備的晚宴了。


  莊嬤嬤是她自小的教儀嬤嬤，對她一向親厚，這次莊嬤嬤帶來了兩個小侍女和兩名侍衛，說是皇上專程為她挑選的。


  “見過公主殿下。”


  任朝陶自小沒有什麽相熟的侍女，她的貼身侍女是她母後身邊的雙梨姑姑兼職，而在她搬去封地偃師之後，經常獨自一人出行遊玩，最多也不過帶上兩個侍衛。她一向不喜歡被人看管約束，因此對這四人也隻是淡淡地笑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你們先退下吧。”莊嬤嬤看向那兩名侍衛道，接著轉向那兩個小侍女道：“明葉，明黛，你們留下與我一同伺候公主更衣，這都是你們以後必須學會做的事。”


  任朝陶這才忽地意識到，她現在身邊的所有人除了莊嬤嬤都是新麵孔。母後已經不在了，那麽她身邊的雙宜與雙梨兩位姑姑又去了哪裏？

  “莊嬤嬤，您可知道雙梨姑姑現在如何了？”


  “雙梨姑娘？”莊嬤嬤聞言微微眯起了眼，看向遠方似乎再仔細地思索著什麽，過了許久才道：“回公主殿下話，老奴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長恩宮中大部分的奴婢都在皇後娘娘薨後被流放至延邊城外做苦役去了。”


  任朝陶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思緒卻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除卻那一雙眼睛，她的容貌與她父皇更為相似。豐朝任氏有歇安族血統，因此高目深鼻與異色雙瞳都是常有，她的雙眼微微泛著棕色，鼻梁高挺，卻又因著母親楚地的血統而生著溫婉的鵝蛋臉，從小到大都被人誇讚是個十分貌美的女子。但任朝陶一直引以為傲的卻並非她的美貌，而是她超脫常人的聰慧。她自小見過聽過太多美人，無論是存在於文人墨客詩中畫中的央鶴第一美人玉關公主，還是與玉關公主有七分相似的東方表姑，亦或是一舞惹得她父皇傾心數年的母後，乃至於這後宮的三千佳麗，都各有各的美麗之處。然而朱顏終有辭鏡日，惟有才智，才是永遠的武器。


  她有著這最為重要的武器，就一定不會輸。


  今日這樣重大的宴會，年幼時一向都是雙梨姑姑替她梳妝，如今無論是母後還是雙梨姑姑，亦或是曾經的長恩宮，都已經不在了。


  任朝陶輕輕地咬了咬唇，卻很快恢複了常態。


  “公主殿下，已經準備好了。”


  任朝陶又一次看向鏡中的自己，她身著一身棗紅色宮服，發髻間簡單地放置了一株鳳凰形製的步搖固定住，額間是一朵牡丹花鈿。一眼望去，渾身都散發著一國公主的氣度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