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破陣子》
晚上九點半,從彤和陳燕坐在茶樓里。兩人不時看錶,焦急萬分。
九點四十六,顧秋匆匆而來。
從彤迫不得已站起來,「怎麼樣了?」
顧秋拉上門,三人都坐下來,「你家裡是不是有一隻盤龍玉瓶?」
從彤道:「這個我不太清楚,怎麼啦?」
「問題就出在這裡,有人舉報,你爸收取巨額賄賂。據說這東西價格好幾十萬。」
從彤和陳燕都嚇了一跳,本來這種事情,陳燕不宜介入,但她礙於朋友的面子,還是出來跟從彤見面了。
盤龍玉瓶的事,從彤真不知情。
顧秋道:「你回去問問看,到底有沒有?」
從彤有些擔心,萬一有呢?那怎麼辦?
陳燕道:「有就交出去,免得他們眼紅。」
「不,絕對不能交,一旦交出去,從局長受賄的罪名就坐實了。」
「那怎麼辦?」
顧秋道:「你打電話回去問問,確定之後再說。」
從彤馬上給老娘打電話,此刻的從夫人,有如驚弓之鳥。
從彤的確不知道家裡還有個盤龍玉瓶,從彤媽當然清楚。告訴女兒后,從彤說稍等,此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顧秋確認了這個消息,對從彤道:「你馬上回去,拿了這東西去市組織部。把它交給左部長。」
「這樣行嗎?」
「只能這樣冒險了,否則我真想不出來還有其他的辦法。」
從彤馬上離開,顧秋對陳燕道:「陳燕姐,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有點事!」
陳燕點頭道:「你小心點,千萬別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顧秋說,「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離開茶樓,連夜去了書畫市場,買齊了文房四寶和宣紙。
陳燕正準備睡覺,看到顧秋抱著這些東西回來,不由有些奇怪。「你這是要幹嘛?」
顧秋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看著顧秋拿了這些東西擺在書房裡,她跟了進去。顧秋把一個硯台和墨交給她,「既然你這麼好奇,乾脆幫點忙,磨墨吧!」
陳燕道:「你倒是會差遣人。為了你的紅顏知己,把姐姐都使喚上了。」
顧秋笑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功德無量。如果不幫她,從局長可能有牢獄之災。」
陳燕拿了墨出來,聞到一股香味,「咦,這墨是什麼做的?還有香氣。」
顧秋道:「這可是特殊的專用墨,花了二千塊錢買的。」
「什麼?這玩藝居然值二千塊?」
看著手裡不到二指寬,一指厚,五六公分長的墨塊,陳燕有點驚訝。
顧秋道:「墨香,墨香,好的墨本來就帶有香氣的,不象我們平時用的墨,臭死了。」
鋪開宣紙,拿出一支手指粗的毛筆,屏氣凝神。
陳燕在旁邊見了,暗自奇怪,他這是要幹嘛?這樣也能救從政軍?
真搞不懂這傢伙!
把墨磨好,輕輕地放在旁邊。
只聽到顧秋喃喃自語:「師傅,冒犯了!弟子這也是迫不得已。」說完,他才拿起筆,落在硯台上。
醮飽墨汁,只見顧秋提筆而起,霎時間運筆如飛,紙上一陣龍飛鳳舞。整個書房裡,沒有丁點聲音。此刻的顧秋,也似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神情專註,目光炯炯。
唯有手腕快如靈蛇,如行雲流水一般。
漆黑的濃墨,在宣紙上留下一行行草書。
陳燕看不太懂,只知道個大概。
其實也就十來分鐘的時間,陳燕卻象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主要是這一刻的氣氛太緊張了。等顧秋寫完,她才看出最後幾個字,破陣子?宋?辛棄疾。
落款是,鄭之秋。乙丑年五月。
顧秋寫完,額頭上都滲出汗了。
陳燕立刻遞過一條毛巾,顧秋接在手裡,「好久沒有寫了,差點就找不到感覺了。還好,馬馬虎虎。」
陳燕問,「你這都寫些什麼?好象是一首詞。」
顧秋點點頭,「這是南宋著名詞人辛棄疾的大作,破陣子。」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你寫這個幹嘛?」
顧秋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用。」
「妙用?你不要告訴我,這個也能救從局長。」
顧秋道:「哎,你還別小看它,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陳燕打死也不信,「你又不是什麼名人,書法家。」
顧秋指著上面的落款,「我不是,他是。」
「鄭之秋?他是誰?」
「不會吧,陳燕姐,連他你都不認識?不過也不能怪你。他早在十幾年前已經不再出現了,這位鄭之秋先生,可是當代最有名的書法家。只是他淡薄名利,歸隱田原,市面上很少再有他的作品,一旦出現,不要說價值連城,沒有幾十萬可是拿不下來。」
「什麼?就這東西,值幾十萬?」
「藝術品這東西,在識貨的人眼裡自然值,在不識貨的人眼裡,無疑一張廢紙。」
「你跟他很熟嗎?」
「不熟,認識而已。」
顧秋放下毛巾,拿了重物壓住四角,把門窗關了。「我們出去吧,等它幹了再說。」
陳燕還是不明白,回到客廳里,依然在問,「你費這麼大勁,搞出這玩藝,真有用?」
「有沒有用不去試怎麼知道?」
陳燕一臉懷疑,「真看不出來,你還會這些,快說,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顧秋道:「哪有秘密啊?全身上下你不都看光了嗎?」
「去你的!」陳燕踢了他一踢。顧秋啊喲抱著大腿間坐下去。
陳燕馬上跑過來,「你沒事吧?」
顧秋反手一把抱住她,按倒在沙發上。
客廳里,響起陳燕的一聲尖叫,「啊——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