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協調的作用

  「劉市長，請坐吧，小徐，給劉市長泡茶。」


  袁自立的語氣很平和，沒有顯得激動，和那天在電視上發表講話的時候一樣，劉大柱還是有些佩服的，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控制自身情緒的領導，還是不多的，相信這個時候的袁自立，內心和他劉大柱一樣，都不是很舒服。


  徐義璽泡茶之後，離開了辦公室，帶上門。


  袁自立繼續開口說話了，沒有看著劉大柱。


  「今天請你來，為了什麼事情，你可能清楚，我們都是領導幹部，工作了這麼多年，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為了一個證據確鑿的案子，我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談話，有些話，我說不出來，也不願意說，我知道你心裡有看法，對省委省政府、對我個人，不管你承認不承認。」


  「袁省長，我沒有任何看法的，我服從省委省政府和你的領導。」


  「謝謝你這麼支持我的工作，既然你這樣說，我們就沒有什麼談話的必要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你如果有什麼看法或者是想法，可以說出來。」


  袁自立的直接，大大出乎劉大柱的預料，高級領導之間的談話，講究點到為止，講究意會，很多領導將這樣的講話當作一種水平的體現，但是，袁自立不是這樣，很直接，似乎對南方省這種官場上的風氣，很不贊同。


  「袁省長，我的意思，是堅決支持省委省政府的決定，和省委省政府保持高度的一致，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怎麼說，我也擔任了這麼多年的領導幹部了，在西山省的西林市，我擔任過市委書記，當然，西林市的條件，和花都市是不能夠比較的，說實話，我不大讚同說話深奧，很多時候，我們的這種深奧，導致出現了諸多的問題，大家理解我們說話的意思，猜測我們說話的目的，想盡千方百計來揣測領導的意圖，有些領導幹部，滿足於這樣的表現，以為這樣一來，自己就顯得非常神秘了，甚至是非常有水平了。」


  袁自立沒有顧及有些臉紅的劉大柱，繼續開口了。


  「我想到了戰爭年代的時候，上級傳達作戰命令，如果也是這樣的含糊，也是需要下級去猜測意思，恐怕這個部隊早就垮掉了，就是不垮掉，也在戰爭中消失了，現在，社會進步了，各行各業都在飛速發展，那些開公司的，集團公司，下達任務的時候，也是越清楚越好，我就鬧不明白了，為什麼我們說話就這樣含含糊糊，生怕說透了。」


  袁自立看著劉大柱，劉大柱看了看袁自立，低下頭，彷彿在想著什麼。


  「劉市長，所以我說話很直接，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著知道你的態度，雷霆行動的目的，你是清楚的，省委給全省廳級以上的領導幹部都發了材料，說清楚了，在請你來之前，我考慮了和你的交談，預計了兩個結果，而且我預料，有很大的可能是這兩種結果。」


  「第一，交談的過程中，你不會發表任何的意見，不贊成不反對，一直到我們的談話結束，第二，內心裡實際上是不以為然的，不會服氣。」


  劉大柱沒有說話，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劉大柱不可能公開表示反對，袁自立既然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必要談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了。


  「也許你覺得我們之間這樣的談話沒有必要，但我也明說，有些觀點，我還是要說出來，到南方省之前，我的很多認識，和宣傳口徑就是不一樣的，我不贊成樹立高大全的形象，我們領導幹部也是普通人，也有享受生活的權力，特別是在對待家人的問題上，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都疼愛自己的孩子，望子成龍是大家共同的想法，領導幹部也不能例外。所以，我感覺到今天的談話，有些困難。」


  「你很疼愛自己的侄子，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你也嚴厲教育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不會說什麼大道理，我們常常講話，大道理都是明白的，關鍵是到具體的事情上面，我們應該怎麼處理，我和馬建華同志專門說過你侄子的案子，我們很想通融，但發展到這一步，我們已經沒有通融的可能了。」


  「人的一生，誰都會犯錯誤，就看錯誤的大小，有些錯誤，個人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如今的通訊發達，不瞞你說，在華湘省的時候，我就遇見了這樣的情況，我們一個省委領導的兒子，因為一時間的激動，或者是逞能吧，開車和他人撞車，結果將對方撞成了重傷，小孩子是一時之氣，做出了錯事情，我個人的看法和大多數人是一樣的，努力平息這件事情，讓孩子吸取教訓，不過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只能是公開處理，在處理的過程中，我們盡量把握，不要鬧出大事情來。」


  「現在，很多的百姓都是看著我們領導幹部的，看看我們如何處理自己家庭的事情，家庭裡面出事時了，大家恨不得用放大鏡來找尋其中的問題，這次的雷霆行動，你也看見了，全國許多的媒體都來報道了，網路上的消息，更是滿天飛，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們領導幹部應該做出來怎麼樣的選擇，在簡單不過了。」


  袁自立說完這些話，再次點燃了香煙，看著劉大柱。


  劉大柱有些猶豫，本來是抱定了沉默的態度，不過，袁自立已經明確指出來了，不說話、不表態也是不合適的，再說了，袁自立並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的樣子，也沒有提出來什麼批評的話語，說的也都是實際情況。


  「袁省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侄子的事情，政法機關秉公處理，我沒有什麼意見，我說的是實話，犯錯誤了，犯罪了，自己就要承擔責任，我們天天給下面的幹部職工說這樣的道理，輪到自己頭上了，也應該是一樣的。」


  「呵呵，我很贊同你這樣的看法，案子已經調查清楚，最近就要移交了。」


  劉大柱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下，神情有些黯淡了。


  「情況我都知道了，我會做工作的，希望侄子能夠在態度上好一些。」


  兩天之後，劉大柱的侄子開口了，開始慢慢承認犯下的罪行，隨即，這個案子引發了新聞記者極大的興趣，一時間，各路記者紛紛到花都市公安局採訪，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內部的消息，但是，公安局全部都以案件尚在偵查過程中，消息不宜披露為由，拒絕了採訪。


  袁自立沒有覺得高興，到南方省來，開展雷霆行動，也是迫不得已，整個雷霆行動，袁自立清楚，都是自己手段中間的一步，如果不是為了工作，袁自立不會採取這樣的手法，人生一輩子，誰都不願意得罪人，過於高調的人，最終都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所以說，一段時間的高調，不過是為了工作的順利開展，如果不是情況特殊，袁自立不會到電視台去發表什麼講話，也不會大規模開始什麼雷霆行動。


  馬建華興沖沖走進袁自立辦公室的時候，看見袁自立正在沉思。


  「袁省長，偵查工作基本上結束了，準備陸續移交起訴了，不簡單啊，宋達宏的工作能力還真是很不錯的，前期的工作做的很好，所以說，這次的偵查很順利，有些已經開始審理了，這次的雷霆行動，影響很大啊。」


  袁自立微微一笑。


  「老馬，我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啊，目前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有關經濟發展的思路，我們已經有了隱隱的體現，我實際上是支持楚雄書記的觀點的，在發展的過程中，要適當進行整治，要不斷反思，總結經驗，以前楚書記遭遇什麼樣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我們現在做的所有工作，都是在打下基礎，我一直認為，經濟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就要適當的反思，看看政治經濟學，想想這些年發展走過的路子，我們可能要遇到一個大家都沒有遇見的問題啊，今後工作的難度會很大。」


  馬建華當然明白袁自立說的是什麼意思。


  「袁省長，難度一定是有的，發達地方就是這樣，發展速度快，矛盾和問題也就多，前些年，我們以為強調發展的速度，忽視了其他方面的建設，也可能是有些時候，不願意想到其他方面的問題，所謂一白遮百丑啊。」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們已經到了這一步，下一步的發展，要找到合適的道路，要想到好的辦法，如果我們不能淌出來一條成功的路子，我們就算是失敗的，中央對於南方省，是寄予厚望的，就看我們的表現了。」


  「袁省長，那些大的理論，是有專門的人研究的，我們就不需要想那麼多了啊。」


  「呵呵，我明白，我是說，在具體的工作中，我們應該是什麼樣的態度，是理想的，還是實際的，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