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微妙的態度
麵包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中，包括宋濤都陷入了沉思中。
山南市的情況，聽起來更加糟糕，市委書記的彙報還說得過去，不過，沒有牽涉到上訪問題，沒有牽涉到社會治安管理問題，市委書記的彙報反映，山南市形式一派大好，彙報中，市委書記對渭山市委市政府不遺餘力歌頌，似乎市委書記徐宏應是神仙，能夠點石成金，市長是女同志，彙報的時候，一臉的嚴肅，可惜，說了半天，都沒有點到主要問題，倒是多次說到了徐宏應下來知道工作，做出了很多的英明的決策。那一刻，袁自立突然感覺到，市委書記徐宏應下來是指導工作，還是指導這位漂亮的女市長。袁自立簡單問到了維護社會穩定的問題，市委書記又是一番歌功頌德，無非是堅決貫徹渭山市委的決定，維護地方的穩定，這次倒是提到了上訪問題，不過山南市的越級上訪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各級黨委時刻牢記群眾利益，為群眾辦實事，百姓安居樂業，上訪的人很少。袁自立險些沒有忍住，沒有聽過這樣彙報的，口氣也太大了，誰敢輕易說轄區人民安居樂業了，中央提出的都是奮鬥目標，沒有想到山南市已經做到了。
袁自立知道，憑著短短一天時間的視察，不可能掌握到諸多的真實情況，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套話，這次，市長劉明銀和市委副書記張世奎很快到了山南市，吃飯的時候，袁自立滴酒不沾。
袁自立已經不想看了，下來兩天時間，看到的已經夠多了，渭陵縣的縣委書記是女人，本地人，山南市的市長是女人，本地人，難道渭山市都喜歡光宗耀祖、衣錦還鄉嗎，難道渭山市有那麼多漂亮的女人都是非常能幹的嗎。
徐宏應緊張了，他陰沉著臉，獨自在辦公室裡面，不準任何人的打擾，袁自立的舉措，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徐宏應覺得自己小看了袁自立，遭受了這樣的委屈，袁自立居然還到山南市去視察，徐宏應有預感，他可能犯下了天大的錯誤，這位省委副書記，不是那麼簡單的，恐怕黃宗聖也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袁自立在客運站呆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情況，徐宏應已經知道了，期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徐宏應不知道，下面隱瞞了抓走上訪人員的事情。徐宏應很想繼續給黃宗聖打電話，可是不知道說什麼，袁自立的心機，不是他想象的，也許，這次是撞到石頭上了。
袁自立回到了省城，他考慮，該怎麼樣說到渭山市的事情，令袁自立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件事情，促使袁自立下定了決心。
宋濤進入了袁自立的辦公室，臉色不是很好。
「袁書記，我聽到了省委大院里的一些傳聞。」
「小宋，聽見什麼就說出來吧。」
「袁書記，我們這次到渭山市的事情，傳出來了，私下裡的議論很多，有些好像是看笑話的，管理局裡面，我有兩個朋友，專門問到我了，他們說出來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還有，渭山市並沒有處理渭陵縣的縣委書記陳玉環和公安局副局長黃賀，據說黃賀很狂，說扣了省委副書記又怎麼樣，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在公安局裡面動手，他還要上訪，到北京去告狀，大家的意思，好像是說您就是遭遇這樣的事情了，也沒有辦法，是沒有事情找事情做，有些說的不好聽的，說您是活該。」
「小宋，你的臉色不好啊，這些傳聞，不要去理睬，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被傳聞影響了，工作重要，明白嗎？」
宋濤離開辦公室之後，袁自立的臉色沉下來了，到了華湘省，自己是省委副書記，除了幾次了解分管部門的情況，這些天竟然沒有省直單位的負責人來彙報工作，這是非常不正常的，而且，到渭山市的事情，自己還沒有彙報，省委大院就傳開了，這是什麼意思，想給自己下馬威嗎，笑話，自己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袁自立思考了一會，準備到黃宗聖的辦公室去，今天黃宗聖在辦公室，無論怎麼說，還是要先彙報，看看黃宗聖的態度，這是袁自立最後的底線，袁自立已經夠忍耐了，回來幾天時間了，黃宗聖一直不在辦公室，在下面視察工作，可電話總是要打一個吧，現在的袁自立，要麼不動手，要麼會讓對方萬劫不復，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袁自立正準備起身的時候，電話響了，是紅色的電話。這個紅色電話，打來的人，要麼是中央領導，要麼是省委省政府的同事，要麼是市委的主要領導，這個時候，市委主要領導和中央領導打電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喂，是袁書記嗎，我是黃宗聖。」
「黃書記，您好，我正準備彙報工作的。」
「呵呵，不必了，我這段時間很忙，抽不出來功夫，袁書記多多熟悉工作，到渭山市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批評了徐宏應，工作再忙，省委領導來了，也要抽出時間啊，這樣做是不對的，開年以後，省委要召開相關會議，到時候，徐宏應給袁書記賠禮道歉。」
「哦，黃書記是這麼考慮的啊，我不這麼看啊，工作忙，就沒有必要總是陪著，我主要是對渭山市有些工作上的看法，想給黃書記彙報。」
「呵呵，袁書記剛剛到華湘省，多熟悉情況，渭山市的情況，我是了解的，可能存在一些問題，不過大趨勢是好的，彙報就不必了，等到開會的時候，單獨給徐宏應提出來，責令他限期改正，你看怎麼樣啊？」
「我知道了，黃書記，您忙吧。」
「袁書記，華湘省的情況有些特殊，革命老區了，有些工作，需要慢慢來的，袁書記熟悉情況就好了，還有，年底很忙，袁書記剛剛來，我就沒有安排其他走訪慰問的事情，你看怎麼樣？」
「謝謝黃書記的關心了。」
袁自立眯起了眼睛，看來，這個黃宗聖不是一般的霸道，渭山市徐宏應這樣的態度，黃宗聖採取的措施，非常到位啊，任由省委大院傳聞漫天飛，藉機打擊自己，說不定私下裡還鼓勵了徐宏應啊，工作上，暫時將自己擺到一邊，借口熟悉工作，不安排任務。袁自立暗自冷笑，黃宗聖啊，不要以為你是省委書記，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官場上是有規則的，徐宏應違背了規則，就要接受懲罰，你就是省委書記，也不能明目張胆的支持，以前成功了，不過是你沒有遇見厲害人的。
紅色電話再次響起。
「是袁書記嗎，我是蔣少旭啊。」
「蔣省長，您好啊。」
「袁書記，有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慢慢習慣吧。」
「蔣省長，我沒有什麼事情的，謝謝您的關心。」
「沒事就好，本來我想著和你好好談談的，在你下去之前，不過你已經知道了，就不需要了，工作上的事情，還是要慢慢做的。」
一個小時之後，宋濤進來了。
「小宋，你到省紀委信訪室去，請他們將涉及到華湘省正廳級領導的舉報信全部找出來，我要看看，記住，要他們保密，你守在信訪室，迅速將材料拿過來。」
宋濤點點頭，立刻到省紀委去了，這幾天時間，宋濤也感覺到憋屈，剛開始成為袁自立的秘書，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大家都是討好的目光，可是，從渭山市回來，有些的目光變了，其中有譏笑的成分，或許說自己這個秘書不稱職吧，連續幾天時間，自己就是在辦公室幫助袁書記整理材料，沒有多少人來彙報工作，這一切的情況，預示著什麼，宋濤是清楚的，現在，袁自立說出來這樣的話，看來是想著動手了。宋濤有些激動，憑直覺，他覺得徐宏應大難臨頭了。
兩個小時之後，宋濤提著公文包回來了。
「袁書記，我和紀委信訪室的同志一起整理了一下，拿來了一部分。」
袁自立點點頭，宋濤打開公文包，拿出了大約20封舉報信。
袁自立看了看舉報信，幾乎都是涉及到渭山市的，其中不少是直接針對徐宏應的。袁自立笑著點點頭，這個宋濤還是不錯的。
袁自立知道，涉及到徐宏應的舉報信一定不會少，因為徐宏應的工作作風明確了這件事情，徐宏應受到黃宗聖的照顧，可以無所顧忌，可是，看不慣的人一定多，有些可能是徐宏應身邊的人，當然，一些要害的信件，徐宏應可能想辦法拿走了，也會遺漏一些的，如今，要查幹部的問題，再簡單不過了，如同徐宏應這樣的作風，一查一個準。
這段時間的經歷，促使袁自立下決心了，黃宗聖已經施展出來了招式，很巧妙，無懈可擊，袁自立抓不到把柄，估計今後會通過不少這樣的事情，打擊袁自立的威信，從而繼續完全掌控華湘省的局面，可袁自立不是軟蛋，本來就是肩負使命的，豈會輕易屈服。
袁自立用了半天的時間，看完了這些舉報信。既然黃宗聖將自己擺在一邊，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徐宏應這次一定要徹底倒下，讓黃宗聖毫無辦法，今後，這樣的衝突還會發生，袁自立會一點點動搖黃宗聖的威信，最後擊垮黃宗聖。擊垮徐宏應，省紀委沒有什麼作用，保都來不及，袁自立不會這樣傻，還有，這件事情要快，自己拿到舉報信的事情，遲早會傳出去的，要在這之前動手，讓黃宗聖無法說話。說白了，這是袁自立和黃宗聖之間在時間上的較量，袁自立有這個把握。
考慮清楚之後，袁自立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中紀委常委的電話。
「領導好啊，我是袁自立，我準備找麻煩了啊。」
「是袁書記啊，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啊，你到華湘省上任，我為你高興啊，怎麼，有什麼事情找我嗎，是不是想為誰說說情啊。」
「是有一些麻煩事情，需要領導的幫助，我準備明天上午到北京來，這件事情很急，不能耽誤的。」
「哦，是這樣啊，好，華湘省到北京早上的班機時間我知道，我派車到機場去接你，上午我在辦公室等你，中午請你吃飯。」
「謝謝領導了，我會準時到的。」
宋濤再次進入辦公室。
「小宋，這些材料收好，訂三張明天上午最早到北京的飛機票，不要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你和老馬一起去辦。」
袁自立有些慶幸，黃宗聖沒有安排什麼事情，快過春節了，其餘領導都是忙忙碌碌的，自己看起來無所事事，正好有時間，否則，還真的抽不出時間，壞事變成了好事，現在，袁自立需要考慮的，就是無論如何說動中紀委常委，這件事情，讓中紀委直接查辦，那麼，黃宗聖也不好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