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不可一世

  麵包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袁自立陷入了沉思中，宋濤也陷入了沉思中。


  宋濤一直在考慮，有關省委內部的傳聞，是不是應該說出來，這些傳聞，對袁自立是非常重要的，這些年，宋濤雖然在機關事務管理局，可是，他很注意聽取方方面面的情況，在華湘省，黃宗聖的權威是很大的，有些一言九鼎的滋味，前任省委副書記，一直和黃宗聖配合很好，黃宗聖也很讚賞，可不知為什麼，突然調整了，年齡並沒有過，卻調整到省人大去擔任副主任了，連常務副主任都沒有做到，曾經引發了一段時間的議論，有關省委副書記是誰來接任的傳聞，到處都是，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龐德義的呼聲很高，據說省委也是這樣向中央上報的，誰知道，袁自立橫空出世，出任省委副書記，可想而知，黃宗聖不會高興，來一個外人，省委書記需要時間來掌控，宋濤還聽說，在人事任免的問題上，主要領導的職務，很多時候都是黃宗聖說了算，大家不會反對，就是省長蔣少旭，也是重點放在省政府的工作上。不過這些情況，屬於高層了，宋濤不是很清楚，所以他有些猶豫，


  「小宋，還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出來吧。」


  車子停在了服務區，袁自立下車走走，此刻，只有宋濤在他身邊，有些敏感的事情，宋濤一定會考慮到場合，不好說出來的。聽見袁自立這樣說，宋濤知道，自己沉思的時候，已經引起了袁自立的注意。宋濤咬咬牙，將所有的猜測和聽說的關於省委領導之間的傳聞，都說出來了。


  袁自立臉上沒有表情，可他明白了，明白了匡思銘等人的話，前任省委副書記為什麼調整，就是因為在堅持原則的問題上，做得不好，自己到華湘省，肩負的重任，不是那麼簡單，說白了，要打破華湘省目前一言堂的局面，袁自立預計，中央已經有調整華湘省班子的想法，自己不過是來打前站的，甚至是自己動手，改變華湘省目前的局面，然後出任華湘省的主要領導。袁自立不再想這些了，中央怎麼安排，不是自己隨意猜測的，現在的任務，就是做好本質工作，可以肯定的是，袁自立絕對不會做黃宗聖的應聲蟲。袁自立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省委研究人事問題，一般是在4月到5月，這個時候，市州的工作都已經開始步入正軌，調整班子不會引起太大的影響，零星的調整不算。


  「袁書記，前面就是渭陵縣，黃書記曾經在那裡工作過，是不是去看看。」


  「好吧，你給老馬說一下，我們就到渭陵縣看看。」


  麵包車下了高速，進入了國道，走出去不遠，袁自立看見，國道兩邊有很多的餐館，不少的女人、女孩在國道邊坐著，顯然是在拉客，只要有車停下來，她們一定會一擁而上的。


  「袁書記，過去15里地，就是渭陵縣城，這一代因為連接高速公路，路邊經濟很紅火，地段好，靠近縣城。」


  說到路邊經濟，袁自立想到了柳河鎮，他有些奇怪。


  「小宋，你怎麼知道這裡的情況？」


  「袁書記，我來過一次，跟著局長下來的，聽縣裡的領導介紹情況的，記住了這裡。」


  路邊經濟在百姓嘴裡，是貶義詞，就是皮肉交易的代名詞，袁自立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聽到了這個詞，而且是光明正大提出來的，不過這裡是華湘省，也許情況和西山省有所不同。


  「小宋，什麼是路邊經濟啊？」


  「袁書記，這是渭陵縣提出來的，就是依靠高速公路、鐵路的優勢，發展經濟，依靠兩路賺錢，所以稱為路邊經濟。」


  車速慢下來了，前方堵了不少的車，隱隱有鞭炮聲傳來，袁自立沒有在意，也許是哪家的老人過世了，正在辦事吧。過了一會，堵的車多了起來，已經接近中午了，袁自立不想在路邊吃飯，他實在不習慣所謂的路邊經濟，再說了，辦喪事，也沒有這麼複雜啊，鞭炮之後，車子還是可以的，不過，鞭炮聲一直沒有停。


  「阿華，和宋濤下去看看，前面是什麼事情，問清楚了。」


  宋濤和阿華很快下去了，大約15分鐘以後，兩人回來了，臉色很不好。


  「袁書記，前面的車太多，堵住了，還需要一會的時間，正在辦酒席，我們問了附近的百姓，說是縣委書記的母親60大壽，車子太多了，道路都堵住了，現在交警正在想辦法疏通，需要一些時間。」


  「小宋，你不會弄錯吧。」


  「袁書記，我問了好幾個人，我也不相信，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袁自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樣的事情，違反了兩個最為明顯的規定，一是縣委書記不能是本地人擔任，應該異地交流任職的，二是領導幹部是不允許大*大辦的，特別是縣處級以上的領導幹部，難道渭山市的情況有所不同嗎。


  「小宋，你辛苦一下，再去核實，一定要弄準確。」


  宋濤點點頭，轉身走了，阿華也跟著過去了。


  「老馬，你相信嗎？」


  「應該不會啊，方正在西山省沒有見到這樣的情況，這裡就不清楚了。」


  袁自立其實已經相信了，在渭山市的絕對權力下，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只怕更大的事情都有可能，令袁自立想不到的是，他猜對了，而且這件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


  「袁書記，已經問清楚了，縣委書記陳玉環，女同志，38歲，母親60大壽，縣裡的單位都來了，所以堵車了，交警已經開始疏通了，估計需要半個小時。」


  「哦，還真遇見稀奇事情了，這樣的機會怎麼能夠錯過，我們去看看。」


  沒有人說話，袁自立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來這樣的話，或許是氣憤吧，渭陵縣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以想象，渭山市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麵包車慢慢往前面移動，一直很慢，鞭炮聲不斷傳過來，讓人心煩意亂，如今，很多地方禁鞭了，不過，縣城是不好說的，袁自立心情不好，他一直強調自己要冷靜，畢竟有60歲的老人，處理這樣的事情還是需要慎重的。


  袁自立最為氣憤的是，這裡是高速公路的進出口地方，來來往往不少的車輛，或許有很多的外地車輛，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外地人會怎麼說，外省人會怎麼說，老百姓會怎麼說，總之不會說好的，進而會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整個官場都是這樣，一個縣委書記，這樣不注意影響，還是女人，38歲，年紀不大，為什麼會這樣明目張胆。


  鞭炮聲越來越大，袁自立知道，馬上就可以通過了，到底去看不看，袁自立非常猶豫，再說，會產生什麼影響，袁自立也需要考慮，自己現在是省委副書記，做事要考慮清楚，不是拍腦袋的時候，難道現場教訓縣委書記，這是笑話，是幼稚和不成熟的表現。


  「老馬，直接到縣城去吧，餓了，找地方吃飯。」


  眾人都送了一口氣，如果袁自立去參加宴席，還真是不好處理，好在袁自立想過來了，宋濤更是佩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改變決定，選擇好的辦法，不簡單，其實，一般領導看見這樣的場景，一定是會發脾氣的。


  前方有兩個警察，穿著警用棉襖，臉上紅彤彤的，顯然是喝了不少的酒，其中一個警察顯然脾氣很大，不停用腳踢著稍微遲緩一些的車子。


  「他媽的，你不知道快點啊，會不會開車啊，老子說你呢，你他媽的快點。」


  袁自立還沒有來得及皺眉頭，老馬的臉色已經變了，原來這個警察是指著他們的車說的，老馬已經夠窩火的，在這裡堵了這麼久，任何一個司機都會有脾氣的，袁自立看見經警察指著自己乘坐的車，臉色迅速沉下來了，老馬看見了袁自立的神色。


  「說你個龜孫子呢，你是不是聾了聽不見啊，他媽的快點。」


  老馬已經氣的臉色鐵青，他搖下玻璃。


  「你說誰呢，嘴巴乾淨點。」


  「喲呵，老子今天遇見龜孫子了，膽子不小啊，我們大老闆的母親60大壽，敢在這裡找晦氣，老子就要你不痛快。」


  旁邊的警察看見了車牌，低聲提醒了這個警察。


  「媽的，省里的牌照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見得多了，管他哪裡的牌照，到渭陵縣來了，就得聽老子的。」


  警察一搖三晃來到麵包車前面。


  「看著老子幹什麼，車子靠到一邊，老子要檢查，駕照拿出來。」


  袁自立的臉上已經有了一層冰霜，渭陵縣的警察竟是這樣的素質，這和土皇帝有什麼區別，喝酒了，就要回家去休息，置公安部的五條禁令於不顧，在公開場合這樣做，體現出了什麼樣的警察形象。


  老馬是了解袁自立的脾氣的，除非不發火，否則就不可收拾，誰觸到霉頭，後悔都找不到地方的，老馬的火氣這個時候也上來了。


  「你是怎麼執法的，這是什麼態度？」


  「老子怎麼執法關你屁事，聽見沒有，老子叫你停車，接受檢查。」


  「哼，要是我不停車呢？」


  「哈哈哈，老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敢幹擾執法啊，好說好說，不用停車了，跟老子到局裡去，老子教教你，什麼叫做和抗拒執法。」


  警察拿出手機，用方言大聲說著什麼。


  「袁書記，他說有人抗拒執法，要帶回局裡去。」


  「老馬，不要聲張，跟著他走，不要堵塞了交通。」


  不少的司機下車，看著眼前的一幕，不少人指指點點，顯然說今天老馬找晦氣了，這下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虧了。很快來了幾個警察，其中一個人走到車子前面，開口說話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


  幾個警察臉上都是紅的，顯然是喝酒了。老馬慢慢往前開，幾分鐘之後，終於走出了擁擠的地方，前面有兩台警車等著，看見麵包車出來，立刻啟動了，麵包車前後都有警車，押著老馬的車朝著縣城而去。


  「袁書記，要不要通知一下縣委書記啊？」


  「不用，到了縣城再說，縣委書記正忙著呢，不要打擾她，我很想看看，渭陵縣的警察是怎麼執法的，我還沒有體驗過這樣到公安局的滋味呢，今天有些意思，剛剛下來，就遇見了這樣的情況，看來這次的視察不平靜啊。」


  宋濤看見袁自立的臉色很不好，他也沒有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事情，宋濤忽然有了感覺，恐怕渭山市的領導要倒霉了，估計黃宗聖書記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