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意料之中的處分
袁自立接到省委辦公廳通知，晚上參加省委常委會，錢長江列席常委會，但通知沒有說明會議的議程，袁自立有些奇怪，難道有什麼緊急事情需要研究，參加了這麼多次的常委會，很少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小袁，中紀委已經研究通過了湯國盛等人的處罰決定，省委研究決定，召開省委常委會，錢長江同志列席常委會，就是今天晚上。」
袁自立有些奇怪，按說，只需要西林市委召開常委會，傳達中紀委的處分決定，就可以了，朱清倫為什麼要在省委常委會上面傳達，湯國盛的還說得過去，副省級領導，老書記已經調走，處分決定不會到西林市。
省委常委會沒有其他的議題，劉世亮宣讀處分決定，涉及到湯國盛等十餘人，足足一個多小時，所有的文件才宣讀完畢，處分的結果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湯國盛、蔣博群、朱颶峰以及賈鑫、孫凱波和李平等人，開除黨籍、開除公職。
「同志們，中紀委領導已經正式決定，湯國盛等人，已經涉嫌違法犯罪，移送司法機關處理，中紀委委託西山省檢察院接手案件，今天召開省委常委會，傳達中紀委的處分決定，主要有三個目的，其一，唯美集團的腐敗案，牽涉到的幹部不少，基本上都是高級領導幹部，中央很關注，要求省委要吸取經驗教訓，在今後的工作中，避免出現同類情況；其二，省委要高度重視湯國盛等人的審判工作，不能徇私舞弊，湯國盛等人在西林市工作多年，中紀委希望他們受到公正的審判；其三，湯國盛等人的腐敗案，在西山省乃至全國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群眾意見很大，高度關注，所以，這次的審判，必須要一定程度公開，邀請社會各界參加審判大會，讓人民群眾見證我們共產黨打擊腐敗、弘揚正氣的決心和信心。鑒於以上目的，我們召開這次常委會。中紀委任務布置很清楚，不需要研究了，我和李兵同志、楊澤同志、世亮同志和天然同志都交換了意見，趙天然帶著省檢察院的同志，明天上午到北京，到中紀委去，接手湯國盛等人的卷宗，省檢察院一定要派出精兵強將，半個月內，要提起訴訟，西林市中院做好一切準備，我建議省高院派人參與，這段時間內，西林市要廣泛徵求意見，選好旁聽者。。。」
散會之後，袁自立和錢長江留下來。
「袁書記，錢市長，對湯國盛等人的審判，很重要，中紀委很關心這次的審判，我和天然同志商議過了，就事論事，就唯美集團的事情提起訴訟，不知道市檢察院對羅小軍和他那些同夥的取證工作怎麼樣了，能夠在這兩天提起訴訟嗎？」
「朱書記，沒有問題的，其實調查取證工作，早就結束了，就是因為中紀委的處理決定還沒有下來，所以耽誤了，現在處分決定下了，市檢察院最快明天就可以提起訴訟，市中院早做了準備，有關案情方面，兩家已經互通了情況。」
「嗯，既然是這樣，兩天之內開庭吧，最好是在湯國盛等人的案子開庭之前，對羅小軍和他的同夥做出判決，這樣，宣傳效果就出來了，對湯國盛等人的審判，就能夠引發人民群眾的高度關注，省委很想借著這次的審判，表明反腐倡廉的決心。」
離開會議室，袁自立越想越不是滋味，從朱清倫的態度看，湯國盛等人一定是要重判的，通過痛打落水狗的形勢來宣揚某種觀念，不是袁自立喜歡的作風，可是，朱清倫已經做出了布置，袁自立只能是服從，上車之後，袁自立思來想去，總覺得不舒服。
「自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接到李兵的電話，袁自立求之不得，他正想著找到李兵，訴說心中的想法。相對來說，李兵屬於那種睿智、理性的領導，對事情有著獨特的看法。
「自立，對省委的決定有什麼意見嗎？」
「李省長，我有一些不同的意見，不過我還是會服從省委的決定。」
「有什麼想法，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我就是覺得對湯國盛等人應該公正審判，不誇大，不縮小，實事求是，審判不能被輿論左右，也不能屈服於權力，更不能為了達到某些宣傳效果，刻意為之。」
「自立，你擔任領導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麼會有這樣幼稚的想法呢，近些時間，我發覺你有了一些改變，做事的時候，很注重務實，這本來是好事情，但是，如果你在思想上也完全是務實的想法，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李兵顯得有些不高興。袁自立感覺有些惶恐，可能是收到羅小軍的影響了，是啊，在官場這麼多年了，怎麼忽然幼稚起來了。
「自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產生這樣的想法，可是，我們的工作中，需要技巧，需要審時度勢，西林市的規劃很不錯，也正在實施過程中，市容市貌和群眾的精神發生了一些好的變化，這樣的關鍵時刻，需要的是助力，是突破口，是將幹部職工和群眾情緒推向*的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就在眼前，群眾對腐敗現象深惡痛絕，面對貪官，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掌握人民群眾這樣的想法，在可能的時候，滿足他們的願望，有什麼不行的，湯國盛等人，身居高位，不知道珍惜，犯罪了，他們收到嚴懲，能夠怪誰。自立，你的想法是不錯的，是正確的，我們的國家，今後一定要朝著這個方向發展，我也相信，一定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可目前的形勢你不清楚嗎，難道你想著憑一己之力改變所有的陋習嗎，想要改變歷史，或者說清洗醜惡現象，需要具備什麼條件，你很清楚。」
「李省長，我知道，只不過有時候有這樣的想法，我很快就會面對現實的。」
「自立，說老實話，你遇見什麼事情了，你不是輕易會改變的人。」
袁自立只好將羅小軍和自己見面的事情說出來，並且詳細描述了羅小聚說的話，李兵聽的非常仔細，一直在沉思，袁自立說完之後，李兵稍微停頓了一會，才開口說話。
「自立，我記得在淮揚市的時候，你和小偉有過很多次的辯論，小偉回國以後，改變了很多，不再夸夸其談，開始靜下心來，專心研究古代文學，這些年下來，取得了不少成績，你知道小偉現在有什麼感慨嗎，他認為，社會哪怕是向前跨出一小步，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等條件完全具備和成熟，片面想憑著一股熱情，想要推動社會進步，無異於痴人說夢，弄得不好，還會成為全社會的笑柄。自立，踏實一些吧，你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認認真真做事，將來到中央去了，再想這些事情吧。」
李兵的話讓袁自立有些羞愧，曾幾何時，袁自立堅持要立足於社會，李明偉堅持改變，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兩人竟然位置發生了變化。
「自立，任何一個有抱負的高級領導人，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這不奇怪，隨著見識的增長，地位的變化，見到的弊病越來越多，內心的憂患意識也隨之增強，很多時候，因為焦急和擔心，想著做出一些改變，這是領導人前進路上要經歷的一步，為什麼我們黨對高級領導人有年齡和經歷的要求，就是需要有著這些見識和經歷，成熟了，才能夠擔任更高的職務，做出更大的貢獻。」
袁自立帶著感激離開了李兵的辦公室，每次和李兵的交談，都能夠學到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正是有了方方面面的幫助，袁自立感覺自己正在一天天變得強大。袁自立有了想法，今後要專門抽出時間到北京去，專門拜訪李明偉。
「袁書記，王海濤的處分決定下來了。」
「哦，是什麼處分？」
「開除黨籍，開除公職，主要原因是王海濤的**次數多，而且是公款消費，性質惡劣，影響極壞，省紀委做出了這樣的處分決定。」
「呵呵，王海濤現在是什麼樣子？」
「我沒有見到他，不過，聽張書記講，王海濤徹底變了，已經和老婆離婚了，現在在外面租住房屋，沉默寡言，不願意見到熟悉的人，看上去老了很多。」
「由著他去吧，不需要理會了。」
唯美集團的犯罪案子很快開庭，整個審判大廳，座無虛席，羅小軍和他的同夥一一被押到了法庭，袁自立沒有去看審判過程，他的身份也不合適去看。袁自立聽張東濤說過，羅小軍多所有的指控都承認，不作任何辯解，反倒是他的手下，在法庭上替自身辯解，將很多的責任推到羅小軍身上。審判足足兩天時間，因為主犯羅小軍對指控沒有異議，所以節約了不少的時間。
10天之後，法庭公開宣判，羅小軍和下面的兩個主要成員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其餘人被判處有期徒刑不等，經過調查，柳美麗沒有參與羅小軍策劃的一系列犯罪活動，免予起訴。判決下來之後，除了羅小軍，其餘的人全部提起上訴。
袁自立看了法庭的錄像，羅小軍的容貌令他吃驚，頭髮全部白了，表情麻木，沒有絲毫的生氣，袁自立清楚，羅小軍心已經死了，此刻，死對於羅小軍反而是一種解脫，袁自立忽然產生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覺，羅小軍比如今官場有些人能力強很多，到了今天這一步，其中值得思考的東西太多了。
湯國盛等人的腐敗案子還沒有開庭，已經在西山省和西林市引發巨大的反響，甚至有人在網路上開辦專題，意思是究竟該不該判湯國盛等人死刑，爭論很是激烈，大部分人認為是不該判死刑，袁自立看了不少的評論，心裡很不是滋味，市公安局曾經請示，是不是封閉這個專題，袁自立沒有同意，現在的百姓，內心裡有很多的怨氣，在網路上能夠發泄出來，是好事情，如果這樣的渠道都被封閉了，百姓會怎麼想。
確定旁聽人員的事情，市政府辦公廳具體負責，袁自立沒有關心，他清楚，湯國盛等人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雖然資金額度不大，但是，重判是免不了的。開庭審判的那天，法庭內外有很多人，大批的記者也出動了，不少人不能進入法庭旁聽，就在法院外面等著，有好事者來回傳遞審判的消息。檢察院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就用了3個多小時，這次的審判，持續了三天，湯國盛等人在律師辯論的基礎上，自己也做了不少的辯護和說明。
張東濤代表市委市政府旁聽了審判，其餘班子成員都沒有去，省委省政府也沒有領導去，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張東濤本來是準備給袁自立彙報審判情況的，袁自立沒有聽彙報，而是選擇了看錄像。
唯美集團的案子很重要，所以省委建議留下影像資料，所以審判的過程都有錄像，這在西林市中院，還是第一次，所以，所有的法官和檢察官都精心準備了，看上去很是精神，不過，被審判對象就不是那樣了，一個個都是萎靡不振的。
袁自立看著湯國盛等人受審的錄像，心裡很不是滋味，啟動這樣的聲勢，說白了，是政治需要，袁自立清楚，朱颶峰的罪行是最為嚴重的，湯國盛和蔣博群的罪行，不會嚴重到哪裡去，但是，因為他們的職務重要了，特別是湯國盛，副省級領導，西林市中院審判副省級的領導，也是第一次。
官場是有規則的，身在其中，不能違反規則，哪怕你是一身正氣，或者是兩袖清風，如果你違背了這個規則，一樣不會有好結局，自古至今的許多事例，已經充分證明這個道理，袁自立也是無法違背這個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