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奇怪的信息
案件通報會和警示教育大會如期召開，省紀委副書記到會做了講話，李貴羽、蔡佛、王威等人，已經涉嫌觸犯法律，全部移送司法機關處理了，副書記在會上詳細通報了三人違紀違法的行為，闡明了省委懲治腐敗的決心。袁自立也做了講話，主要是強調全體幹部職工要吸取教訓，加強世界觀和人生觀的修養，時時刻刻想著為人民服務，不要脫離這個宗旨，否則，就容易腐敗墮落。
袁自立其實是很擔心的，玉都縣的教訓歷歷在目，李貴羽、蔡佛和王威的問題，一定會牽涉到德陽市的很多幹部，這可不是好事情，當初，李貴羽等人被查處以後，市裡的幹部職工心思浮動，惶恐不安，一定和三人有關係，這是不可能避免的，袁自立深深知道其中的奧妙，所以，他一直密切關注，如果德陽市的幹部職工受到大範圍的牽連，那麼，袁自立的工作將更為艱難。好在一直沒有出現這樣的事情，三人的主要問題，都是出在金劍公司和富源煤礦，其他的問題，不知為什麼，沒有過分追究。
官場上這樣的情況太多了，李貴羽在德陽市經營這麼多年，下面的幹部職工沒有送錢送禮，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省紀委的領導不傻，省委的領導更是清楚，為什麼沒有深挖，袁自立相信，這裡面總是有潛規則的，李貴羽、蔡佛和王威是絕對不會主動說的，坦白從寬、牢底坐穿，袁自立也不會追究，畢竟，下級給上級送錢送禮，這樣的情況，到處都存在，如果是充分暴露出來了，是對官場和體制、甚至是共產黨領導的諷刺，相信省委也明白這樣的道理，還有一件事情，袁自立覺得，李貴羽在上面一定是有門路的，只要不是掉腦袋的問題，李貴羽就不會說出來上面的人，李貴羽擔任了這麼多年的主要領導，非常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所以說，從這件事情上面，袁自立感覺到了。李貴羽不會被判得很重，即使是失去工作了，暫時失去自由了，將來的生活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客走茶涼主要是針對下面說的，真正高層的領導，是不會輕易丟棄下屬的。
案件通報和警示教育大會的效果是非常好的，最大的功效是穩定了幹部職工的心緒，德陽市的幹部職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玉都縣的教訓還在眼前，他們理所當然將功勞劃在了袁自立的名下，認為是袁自立的努力，上面沒有追究，德陽市的幹部職工逃過了一劫，對袁自立的認識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不少善於分析的人士，在會議之後發表議論，認為召開這次大會，就是市委的安排，用來穩定人心，讓大家不要提心弔膽，不要胡亂猜測，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省紀委的領導都說了，司法機關追究，也是按照省紀委查處的問題，不會牽涉到其他方面，德陽市的幹部職工，在其中是沒有牽連的。
本來就是接近年底了，袁自立忽然感覺到特別忙碌了，主要是每天到辦公室彙報工作的人太多了，市直單位的主要負責人以及縣市的書記縣市長，想盡千方百計，都要找到袁自立彙報工作，薛飛慢慢熟悉了工作，驟然遇見這麼多的彙報工作的領導，也是忙的手忙腳亂，他不得不提醒彙報工作的領導，時間不能太長了，袁自立在這方面放手讓薛飛安排，所以，薛飛的電話不斷，大都是要求薛飛一定要安排給袁自立彙報工作的時間。
這其實是一種態度，袁自立是明白的，市直單位和縣市都表態了，從現在開始，死心塌地跟著袁自立幹了，彙報工作的時間不會太長，關鍵是表態，所以，他們是一定要見到袁自立的。這樣的時候，袁自立是善解人意的，每天的時間安排很滿，從早上上班開始，一直到下午下班，幾乎都在聽單位負責人的彙報，對他們的工作表示肯定，對他們的態度表示理解，對他們的做法表示贊同。這是穩定人心最好的一種方式，大家的心穩了，自然會好好工作，不會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這樣的時刻，德陽市能夠穩定，袁自立就可以放手做其他的事情了。
鮮仲明回到德陽市之後，情緒一直不是很高，袁自立有些奇怪，這樣的事情，袁自立不會也不想主動去問，難道出現了什麼問題嗎，省委準備進行的推薦，並沒有辦，這說明袁自立的話語起到了作用，如果鮮仲明再去努力，應該能夠達到目的啊。德陽市的市長，不能空缺太長時間，主要是對工作不利，當然，市長就是一年不配備，袁自立依然能夠將工作開展起來，不會出大的問題，已經有些地方的書記和市長一肩挑了，雖然這麼做是處於爭議之中，袁自立考慮體現出來的不利，關鍵是在人心方面，市長不配備，就好比是懸了一串誘人的果子在那個地方，很多的人都會看著、想著，會想盡辦法摘果子，出現這樣的情況，產生的影響比處理幹部的影響還要大，可不要以為爭奪這個職位的人都是平平和和的，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那就是相互拆台，導致告狀信滿天飛，嚴重打擊士氣，讓班子成員相互猜忌，無心工作，而且袁自立還不好把握。
袁自立有些著急，他很想問問劉海軍，省里究竟是什麼意見，按照時間推算，省委應該有了意見啊，可袁自立感覺不好開口，這樣敏感的事情，袁自立顯得太急迫，產生的負面效應是不消說的，恐怕省里領導馬上要考慮，鮮仲明究竟給他袁自立送了多少錢，令袁自立這般煞費苦心的。
鮮仲明終於找到了袁自立，臉上的神情依舊是猶猶豫豫的，袁自立感覺不好，鮮仲明不是普通人了，經歷了這麼多的大風大浪，有著很強的判斷力和抵抗力，一般的小事不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袁書記，我來彙報近段時間的黨務工作情況。」
「好了，老鮮，就不要說這些遮遮掩掩的話了，我發覺你近來情緒不對，難道是遇見什麼事情了嗎，你可不是沒有經歷過風浪的人啊。」
「袁書記，我一直想說謝謝您的，這次上不去，不能怪您，都怪我自己，運氣不好。」
「等等，老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省委決定了嗎，我怎麼不知道，難道說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了嗎，你怎麼這麼肯定。」
「唉，還是和李貴羽的事情有關啊，李貴羽、蔡佛和王威的案子，轉到了省檢察院，中間出現了一些麻煩。」
「老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和李貴羽之間，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情，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啊。」
「袁書記，我不服啊，您是知道的，我和李貴羽之間，怎麼會有關係，可省檢察院不這麼認為啊，他們認為，德陽市的市長、常務副市長、政法委書記都出問題了，班子一定還有其他問題，目前的情況下，不適合提拔，不能出現帶病提拔的事情啊。」
「老鮮，你多慮了，省檢察院不能代表省委，笑話，我還沒有聽說過省檢察院決定幹部的提拔事宜的，老鮮，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袁書記，您知道嗎，辦理李貴羽他們案子的，就是王海濤處長，我在省里的時候，遇見了王處長，他當著我的面，說出來這番話的，而且，他還說了，檢察院黨組已經將這意見報給了省委政法委，政法委的領導表示贊同，專門上報了省委，建議省委不從德陽市的班子成員中間考慮市長候選人，王處長還說了，省委一定會採納這個意見的。」
「老鮮，我知道了，我只問你一句話，在王海濤面前，你說過什麼沒有，你是怎麼回答王海濤的話的。」
「我沒有說什麼，在王海濤面前，我什麼都沒有說，王海濤那種說話的語氣，似乎我都是腐敗份子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當時，王海濤還邀請我一起吃飯，我拒絕了，王海濤的經歷，後來我打聽到了，所以我想，省檢察院一定會在這件事情上下功夫的，出了這樣的麻煩，我就不報什麼想法了。」
「老鮮，我知道了，我給你的意見，一是不要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該怎麼做的，還是怎麼做，千萬不要喪失信心，這些話，不過是王海濤的一面之詞，如果省委真的採納了檢察院的意見，我是會知道的，二是該怎麼活動的，繼續活動，不要表露出任何的不適宜，檢察院沒有那麼大的神通，不要說檢察院，就是政法委又怎麼樣，所以說，你該堅持的，一定要堅持到底，不要留下遺憾。」
鮮仲明離開之後，袁自立怒上心頭，王海濤陰魂不散，朱國祥在背後支持，推波助瀾，難道真以為德陽市是他們的天下了，派來一個李偉國，就以為成功了，就得意忘形了，甚至想著謀取市長的職位了，殊不知現在的市委書記是他袁自立。
袁自立有些暗地裡埋怨鮮仲明，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要馬上告訴他啊，都過去幾天時間了，官場上就是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現在，省委遲遲沒有表態，沒有派出考核組，說明省委政法委的建議和意見發揮作用了，這是袁自立不能容忍的，一定不能讓朱國祥和王海濤之流得逞，否則，德陽市今後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袁自立從內心裡看不起王海濤，或許是因為這些年被壓制的太久了，王海濤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就想著對付他袁自立了，這個機會是很好的，德陽市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省委本來就有意見，對德陽市的班子不滿意，趁著這個機會，雪上加霜，成功的機會是很大的。王海濤大概以為，事情已經做好了，沒有什麼問題了，所以忍不住對鮮仲明說了。袁自立案子慶幸，幸虧王海濤沉不住氣，否則，還真是麻煩，到時候，省委找他談話的時候，猝不及防，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袁自立現在的考慮，不單單是要堅持自己的意見，還要趁機打壓朱國祥，朱國祥只是政法委書記，在省委常委中間，排名幾乎在最後面，在人事任免方面，幾乎是沒有發言權的，特別是針對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現在，朱國祥利用這個機會，對德陽市的班子提出了意見建議，袁自立要想辦法，讓朱國祥吃不了兜著走，讓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對朱國祥有意見，這方面，袁自立還是有些自信心的，因為德陽市組織部長的任免，袁自立一直覺得有些蹊蹺，省委為什麼會不聲不響就任命李偉國為組織部長，這中間，一定與朱國祥有關係，到底有什麼原因，袁自立不清楚，朱國祥插手了組織部長的人選，現在，又開始插手市長人選問題，如果省委主要領導滿意了才怪呢。
袁自立清楚，自己是在賭博，這個賭注，就是壓上自身的判斷，這樣做是有風險的，萬一判斷失誤，省委主要領導會對自己產生看法，不過，到了這個地步，必須要賭一賭了，如果市長也是朱國祥派系的人，那袁自立才算是真正的失敗，且不說工作中相處的問題，今後德陽市的發展，也會出現大問題，想想看，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平時要拿出大部分的精力來相互博弈，要不斷籠絡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員，還有多少的精力能夠放在工作上，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最終負責的，還是他袁自立。
袁自立出人意料將自己關在辦公室半天時間，鮮仲明離開之後，袁自立吩咐薛飛，不要安排其他事情了，有什麼需要彙報工作的，等到下午再安排。點燃香煙，袁自立回想著自己同政法機關這些年來的恩恩怨怨，生活就是這麼巧，似乎一輩子離不開這樣的博弈，不過是每一次的情況不同，隨著職位的上升，檔次越來越高，從縣檢察院到市檢察院，再到省檢察院，袁自立有些自嘲，一般領導都是不敢得罪政法機關的，特別是檢察院，這些年來，國家強調黨委不要干涉司法機關獨立辦案，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麼容易的，中國是共產黨的領導，不是美國的三權分離，檢察院就是再牛，也不能不聽黨委的，檢察院也是在同級黨委和上級檢察機關的雙重領導之下，所以說，袁自立有機會，這次，袁自立打擊的目標發生了略微的改變，不再是僅僅針對省檢察院，還有省委政法委，說到底，就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朱國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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