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捉摸不透

  李貴羽、蔡佛和王威的處理結果下來了，省紀委經過研究，報省委同意，決定開除三人的黨籍和公職，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田學貴同樣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曹東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行政警告處分，李貴羽家裡搜查的存摺現金多達3000餘萬，這個消息沒有公開。


  至此，德陽市的人事問題，被正式提上議事日程，馬上到年底了，必須要調整了，目前，德陽市的市長空缺有些時間了，這次的調整，對於袁自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袁自立已經變得非常謹慎了，省委一直沒有徵求袁自立的意見，這不是一個好信號，袁自立知道，自己捅了好幾次的馬蜂窩了，每次都是一個大窟窿，省委肯定是不滿意的，袁自立清楚記得，易祥林曾經提醒他，穩定是第一要務。任何一個領導，包括袁自立自己，對於那些愛挑刺的下屬，都是不滿意的，官場上，最為講究的，是中庸之道，大家相互之間客客氣氣，相安無事，就是皆大歡喜，意見和衝突一定會有的，但是，主要領導要善於協調和處理，一定不能夠激化矛盾，要難得糊塗，如果事事都頂真，根本不能夠想象會出現什麼局面。主要領導需要有智慧，處理同事之間的矛盾，維護班子的穩定，是對主要領導最大的考驗，你可以暫時不能夠將經濟搞上去，但是，你不能老是在班子中間製造矛盾，引發班子的不穩定，這是最大的忌諱，如今，袁自立迫於無奈，已經引發了幾次這樣的忌諱了，所以，袁自立心裡沒有底，對於人事調整的問題，袁自立不敢過問了。


  袁自立當然想有熟悉的人來擔任德陽市市長，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從德陽市提拔的可能性不大，鮮仲明本來是最佳人選，但是，省委似乎對鮮仲明不是很滿意，可能是前些年，鮮仲明的工作成績不是很出色的緣故，雖然不能完全怪到鮮仲明，但是，印象一旦形成了，想要改變，是很難的。這隻能說鮮仲明的運氣不好，遇見了這樣的環境，再說了，德陽市接連出了這麼多事情，想要從本地提拔幹部，基本沒有了可能。


  袁自立不得不考慮市長的人選問題，德陽市已經經不起風吹雨打了，相信省委也是明白的，但袁自立更明白一條，人選問題，有時候不一定會和地方的經濟發展相匹配，很多時候，領導的看法更為重要，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中國人這麼多，不缺人，更不缺有能力的人。關於德陽市市長人選，袁自立甚至不知道一點點消息，他不得不考慮了，究竟省委是什麼態度，誰會到德陽市擔任市長，還有目前空缺的組織部長。事到如今，袁自立不敢有其他奢望，只能祈求省委派來的人，不是朱國祥身邊的人，就是菩薩保佑了。


  朱國祥很是有些懊惱，他還是低估袁自立了，這些年來，袁自立一步步往上走，總是顯得很順坦，朱國祥對袁自立，有著一種特殊的認識，一方面，他欣賞袁自立的能力，無論走到哪裡，袁自立都能夠想到辦法，發展當地的經濟，用不長時間，改變落後的面貌，這樣的人才，如果不能正確使用，還是有些可惜的，另一方面，朱國祥無法徹底消除內心對袁自立的成見，當初，如果沒有易文化的那件事情，朱國祥也許會花費很大氣力，毫不猶豫將袁自立招之麾下，不過，積怨是慢慢累積起來的，這些年來，朱國祥多方打壓袁自立，兩人之間沒有了溝通的可能性，何況，朱國祥知道，袁自立的背後是易祥林，易祥林是省長，這種碰撞，遲早是要發生的。


  朱國祥還是有信心的，袁自立畢竟是下級，從任何角度說，都暫時不能夠形成威脅，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袁自立目前的工作，還是比較可以的，做出了成績，無緣無故下手，得不到支持，但是，這次李貴羽的遭遇，刺激了朱國祥，朱國祥不得不引起高度重視了，目前最好的辦法，不是限制袁自立，而是自身取得突破，如果能夠居於要害位置，到時候，對付袁自立，不會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


  朱國祥當然不會任由袁自立向前發展，按照目前的勢頭，如果任由袁自立自由發展，可能不久的將來，袁自立就會和自己平起平坐，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要對付袁自立，難度會大很多。朱國祥認真考慮之後，拿出一個紅色電話本，紅色電話本上面，只有寥寥幾個號碼，找到其中一個號碼，朱國祥撥通了電話。


  袁自立回到了省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李貴羽的事情，在省城鬧得沸沸揚揚，這是無法避免的，為了避開風頭，袁自立只能是減少回家的時間，特別是富源煤礦的事情，產生的影響太惡劣了，以至於省城不少幹部直接將德陽市劃歸不發達和野蠻的代名詞，袁自立不知道，要改變人們的這種印象，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老公，你就不要在德陽市幹了，我們單位的同事都說，德陽市的人好野蠻的，不服管教，稍微有不如意的事情，就是動拳腳，甚至是動刀，你是市委書記，得罪了那麼多人，如果有誰亂來，你吃虧了可怎麼辦？」


  「小蝶，你聽誰說的，不就是富源煤礦出了這麼一件事情嗎，弄得整個德陽市都跟著吃虧，以後不要聽這些話了。」


  「老公，不要掉以輕心，省里好多幹部都是這麼看的，德陽市的經濟本來就不發達，現在，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完全相信這些話的，可是，你到德陽市才多長時間，查處了這麼多的幹部，誰知道他們背後有什麼啊，你還是小心一些好。」


  「小蝶，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很快，程識益打來電話，袁自立匆匆趕過去了。


  「自立，省城的這些話語，你都知道嗎？」


  「爸，我知道一些，唉，都是富源煤礦惹出來的事情啊。」


  「自立，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沒有多想，只是想著儘早改變德陽市經濟落後的面貌，經濟發展了，大家有錢用了，情況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自立啊，可能是我老了，我看出現這樣的情況，有些不正常啊，你想想，前些時間，省城到處都是關於德陽市招商引資和拍攝電影電視的傳聞，大家對德陽市的評論，都是正面的，都認為德陽市有希望了，腐敗想象，到處都存在，出了一個富源煤礦，出了一個李貴羽，就能夠徹底否定德陽市嗎，顯然是做不到的，可為什麼大家都將德陽市歸結為落後、野蠻的地方呢，這是什麼樣的概念，你多想想，為什麼會這樣？」


  「爸，難道說有人不服氣，或者是看不慣我，想辦法要找麻煩了嗎？」


  「自立，你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照我的經驗看，出現這樣的傳聞，肯定不是好事情，三人成虎，言論是不見血的殺人利器，出現這樣的傳聞，一方面是對李貴羽的徹底否定，另一方面，也是對你的否定，你在德陽市辛辛苦苦拼搏，所有的成績，可能會抵擋不住這些言論的衝擊，省委領導也是人，他們一樣會聽見這樣那樣的議論，內心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自立，好好想想，為什麼會這樣，好在現在的傳聞，主要說德陽市的人野蠻，源於富源煤礦的事情，尚且屬於就事論事的階段。」


  「爸，我有些明白了，可是，這樣的議論，市委無法阻止啊，還有，傳聞主要集中在省城，我也沒有辦法制止啊。」


  「制止什麼，沒有誰有能力制止，如今，最好的辦法是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德陽市趕快想辦法做一件能夠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事情，慢慢淡化這種言論，否則，等到這些言論真正傳開了，可能就不是野蠻那麼簡單了。」


  「爸，您是不是認為，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件事情。」


  「我之所以告訴你和提醒你，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感覺，你在德陽市做的這麼多事情，要說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官場上就是這樣，你如今得勢，被你得罪的人，想不到好的辦法來對付你，而造謠中傷是最好的武器，這樣的事情，沒有地方查證，你就說隱約猜到了對方，也是無可奈何，所以，你要特別注意，我預料，有人可能會想著對你下手了。」


  「爸，我也想過，到了德陽市之後，所有做的事情，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就說宋國宏的事情，我的本來意思，是想著撤銷他縣委書記的職務，可是，事情的發展，超乎了我的控制，到後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這次富源煤礦的事情，也是這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插手每一件事情，都會引發這麼大的波瀾，我只是想好好工作，讓德陽市的經濟發展，讓百姓富裕起來，工作中，總是會遇見這樣那樣的問題，我知道，如今的官場上，很多的潛規則，大家相安無事，才有可能心往一處想，才可能好好做事，每次引發的事情，我都不是主動去攻擊他人的，都是被動的，德陽市如今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整人的意思。」


  「自立，不要說了，我明白，這一關，你必須要過，從大道理說，是清除腐敗分子，從實際情況說，是為了清除障礙，更好開展工作，你沒有做錯，千萬不要為此內疚，官場上，很多時候，就是做錯了，都是死不認賬的，氣勢不能丟，軟弱和內疚是官場大忌，地位越高，職務越高，這些事情表現得越是明顯，慢慢你就會全明白的。」


  袁自立感覺到痛心和心寒，官場上並非是花團錦簇，很多時候，你所做出來的事情，表面表現出來的東西，和實際反映的東西，很有可能大相徑庭，但是，你必須裝出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樣子，什麼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這樣，下屬才會敬佩和畏懼，就好比說是富源煤礦的事情，大可說早已經掌握了一些情況，為了更好揭露問題，所以採用微服私訪形式。


  易祥林到北京開會去了，袁自立急切想找到易祥林，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在電話裡面說的，就說這次德陽市的人事調整事宜，領導說話很策略，你可以通過語氣來察覺其中的奧妙，袁自立只能哀嘆自己的運氣不好。


  再次回到德陽市，袁自立作風有所改變了，話語變得少了一些。擺在袁自立面前的事情，還真是不少，招商引資工作不能停下，今年財政是得不到太多的稅收的，本來秦氏集團如果開始房地產開放，政府可以得到一大筆資金，不過，因為金劍公司的事情，秦氏集團顯得有些謹慎，集團已經決定，開年以後，開始正式融資，也就是說，年前，市財政不會有什麼收入了，單位收入差距的問題，依舊得不到解決，全市的福利待遇，高低不平，而且，年底財政需要一大筆的資金支撐，按照目前的態勢，明年德陽市能夠恢復一些元氣，金劍公司垮了，財政收入不增反減，市長還沒有上任，袁自立感覺到筋疲力盡。


  如今，還要立刻處理富源煤礦的事情，已經有不少老闆對富源煤礦眼紅了，都想進去，不過，玉都縣委縣政府控制非常嚴格，市委不表態，煤礦不會對外承包，袁自立如今最為關心的，是煤礦安全生產問題，這是袁自立的底線，如果說不能解決安全生產問題，那就暫時不開工，損失錢不算什麼，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


  德陽市的幹部，也需要調整，袁自立入主后，考慮到李貴羽的關係，沒有大幅度調整幹部，上次的調整，也是見子打子，市直單位基本沒有調整，縣市也是調整的主要領導，如今，德陽市的格局發生變化，必須要調整了，當然，這與袁自立自身的想法有關，德陽市目前需要穩定，穩定的基礎是什麼，是幹部，如果說幹部都聽市委市政府的，就穩定了大半，雖然現在不這麼說，但這是實際情況，誰都想著用心腹，用信得過的人，誰都不想用刺頭，對手更是免談，當然，各種會議上，袁自立是要強調任人唯賢的，說的和做的不一定要一致，官場上沒有這樣的傻瓜。


  恍恍惚惚中，袁自立等著省委的決定，期間，他沒有和秦天浩聯繫，也沒有和易祥林聯繫，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有時候，袁自立自己都感覺到了窩囊，作為市委書記，不能夠掌控局勢，好在袁自立已經習慣了，很長時間都是這樣，但現在袁自立的身份不同了，總是不能夠完全掌控局勢，是失敗的表現。


  （平湖求鮮花，謝謝讀者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