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政治的需要

  西林市政協宿舍區。


  袁自立早回到了省城，所有的證據都在他的公文包裡面，袁自立臉上沒有喜悅的表情，相反，帶著一絲的沉重。袁自立不是好勇鬥狠的性格，相反，他的潛意識裡面，帶有世界大同的味道，這種想法是美好的，也是不現實的，袁自立知道，殘酷的現實令自己有了很大的改變，可是，內心的願望是不可能完全改變的。


  還有一個小時，他就要到省委匡思銘書記的辦公室去了，袁自立知道，這次一定會引發軒然大波，德陽市接二連三的出事情，袁自立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命里註定了要遭受這些波折，一個地方出事情太多，主要領導不可能不遭遇影響。


  匡思銘仔細看著整理出來的資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小袁，金劍公司是德陽市最大的企業，就算在省里，也是挂號的企業，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能不令人心痛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是什麼看法。」


  匡思銘出乎意料沒有震怒，開口說話的時候，也是波瀾不驚。


  「匡書記，德陽市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很多，我感到很心痛，特別是富源煤礦和金劍公司的問題，會令德陽市遭受沉重的打擊，金劍公司是德陽市標誌性企業，為德陽市的發展做出了很多的貢獻，今後一段時間，德陽市的穩定是最為重要的工作，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創造良好的環境，是市委主要考慮的事情。」


  「對李貴羽、蔡佛和王威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匡書記，我說不清楚，只是感覺到李貴羽對權力的認識出現了偏差，權力是一柄雙刃劍，如果不能有正確的認識，不能夠好好把握自己，最終會身陷囹圄，後悔都沒有機會了。」


  「是啊，我們很多的領導幹部，將人民賦予的權力，看作了私有財產，不是想著如何去做好自身的工作，不是想著為人民服務，想的是篡取更大的權力，想的是為自己謀私利，想的是如何享受生活，不斷和社會上的老闆富人比較，世界觀和人生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這些領導幹部，有著不錯的能力，可惜啊。」


  「匡書記，德陽市今後一定會加強幹部的思想教育，避免出現類似的問題。」


  「材料放在這裡吧，你回德陽市去，抓好工作。」


  出乎袁自立的預料，省委這次的行動非常迅速，三天後，省紀委和省檢察院的聯合調查組到達德陽市，德陽市的氣氛立刻變了。省紀委副書記、省檢察院副檢察長都來了，隨行的還有黃大明。調查組到了德陽市之後，入住德陽賓館，沒有要求召開市委常委會，也沒有按照慣例聽取工作彙報。


  李貴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到現在為止，德陽市一切正常，他很想知道調查組來德陽市的原因，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調查組的態度很令人琢磨，以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袁自立和調查組的領導見面了，省紀委副書記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求市委翌日早上召開市委常委會，其餘的事情，調查組來辦理。袁自立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吃飯的時候，袁自立心情有些沉重，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還是黃大明調和了氣氛，他知道袁自立能夠喝酒，來的省紀委副書記也能夠喝酒，於是，雙方的話題集中到了酒上面，大家彷彿和酒有仇，都是放開了喝。沒有誰多說話，不到一個小時，酒宴結束。


  「袁書記，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黃常委，你現在是省紀委的領導啊，平時工作忙，也沒有時間到德陽市來，我可對你有意見啊。」


  「袁書記，我根本不願意來啊，紀委到德陽市，如果不是檢查工作，會有什麼好事情，這次，德陽市爆發出來這麼大的問題，省委是非常震驚的，想不到德陽市班子不穩定的背後，隱藏著這麼多的問題，省委這次是下狠心了，中紀委也提出了要求，必須要徹底查清楚問題，我在德陽市工作這麼多年了，有些擔心啊，說是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麼辦法啊，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先前的宣傳，費了好大的勁，現在不用宣傳了，德陽市是臭名在外了。」


  「袁書記，不要擔心，出現這些問題，都是李貴羽他們自己造成的，說實話，剛剛知道情況的時候，我也是非常震驚的，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大的問題。我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其實，這些問題都存在好些年了，我也很慚愧啊。」


  「你就不要這麼想了，這次調查德陽市的事情，一時半會是不會結束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老鮮專門負責和你們聯繫。」


  「大家都是很慎重的，估計不會在德陽市呆很長時間。還有，明天上午的會議，是宣布對李貴羽實施雙規的，我提前告訴你，你有所準備。」


  袁自立沉默了，到如今，什麼都不用說了，李貴羽雙規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的，袁自立還不知道，會產生多大的震動。


  晚上，袁自立回到了辦公室。


  徐先勇呆在自己的辦公室，發生的一切事情，徐先勇都不知道，就在剛才，他還和李劍飛、曹東通電話了，報告袁自立的行蹤，這段時間，徐先勇都是按時上下班，今天這樣的情形，是非常少見的。


  「小徐，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和我說啊？」


  「袁書記，已經很晚了，您該休息了。」


  「小徐，擔任領導幹部的秘書，表面上看，很是風光，其實是很辛苦的，要時時刻刻加強學習，時時刻刻嚴格要求自己，稍微不注意，就容易出現偏差，我曾經擔任縣委書記和市委書記的秘書，明白其中的艱辛，你是本分人，能力還可以，為什麼活有不滿足的想法，為什麼會做出一些令我感到意外的事情呢？」


  徐先勇身體開始發抖，袁自立的語氣是非常嚴肅的，徐先勇還沒有聽見過這樣的語氣，不用說，袁自立指的是什麼事情，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袁自立知道了。


  「袁書記，我錯了，我也是被*無奈啊。」


  徐先勇眼淚流出來了，很快跪在了袁自立的面前。


  「小徐，站起來，跪著幹什麼，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徐先勇不肯站起來，哭泣著說到了自己沒有升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的想法，健身時候發生的事情，事後，徐先勇經過了認真的思考，越來越覺得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後來他也觀察過那家保健中心，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波動，甚至沒有進行過整改，這樣的情況太不正常了，徐先勇還依稀記得，自己離開保健中心的時候，沒有發現有人或者是有警車在四周。


  「為什麼不告訴我？」


  「袁書記，我、我害怕。」


  「年輕人要求進步，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自己能夠正確對待，可惜，你不能好好把握，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你知道這樣做是什麼性質嗎，涉嫌犯罪了，保健中心發生的事情，也許是圈套，甚至難以避免，可正是因為你有了這樣那樣的想法，才會落入到這個設計好的圈套中去，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袁書記，我知道錯了，其實，這些時間以來，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常常被噩夢驚醒，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徐，你讓我怎麼說好啊，你是我的秘書，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會是什麼影響啊，你說我該怎麼處理啊。」


  「袁書記，我錯了，您原諒我，我錯了。。。」


  「好了，明天上班之後，寫個請假條，休息一段時間吧，怎麼處理，等候通知，你是我的秘書，該照顧的地方，我會考慮的，不要胡思亂想，你還年輕，好好反思反思，今後該走什麼樣的路。」


  徐先勇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幾乎站立不穩了。


  「袁書記，為什麼不處理徐先勇啊？」


  「老馬，你認為應該怎麼處理啊？」


  「起碼要紀委來處理這個問題啊，或者是公安局來處理。」


  「老馬，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很多事情，黑白看似很分明，可我們還是要考慮如何處理，這是政治的需要，徐先勇是我的秘書，如果說他的事情全部都暴露出去了，產生的影響，不亞於李貴羽被雙規，很多的細節就會被逐一的披露，李貴羽、曹東要挾徐先勇的事情就會***，李貴羽被雙規，是因為金劍公司的事情，可如果徐先勇的事情傳出去了，你想，大家會有什麼樣的看法，會認為是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因為權力的爭鬥，一方落敗的原因，會認為李貴羽是政治犧牲品，會認為金劍公司跟著倒霉，輿論就會產生轉變，進而群眾會認為官場上是一片黑暗，鬥來鬥去的，我們能夠順利掌握的輿論和局勢，都會因為這件事情，煙消雲散啊。」


  「袁書記，我還真的沒有考慮到，太複雜了。」


  「必須要考慮啊，恐怕今後還要考慮更加仔細，李貴羽雙規，一定會引發巨大的波瀾，特別是金劍公司也出問題了，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田學貴已經在大規模轉移資金，準備離開德陽市了，真到了那個時候，打擊更大。」


  「袁書記，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我看你到德陽市，幾乎沒有怎麼休息，一直都在忙。」


  「老馬，我也想休息啊，可是，今後一段時間，恐怕會更加忙碌的。」


  「我知道，我是說局勢穩定以後，你要好好休息了。」


  「但願吧。」


  老馬看見袁自立的神情蕭索，絲毫沒有成功的喜悅，發生這樣的事情，負責任的領導是不會太高興的，出現了問題和麻煩，最終承受後果的，還是德陽市的一幫人，袁自立恐怕要忙碌好一陣子了。


  袁自立代表市委，對聯合調查組的到來表示歡迎，按照要求召開了市委常委會，會議的氣氛很凝重，李貴羽也參加了。袁自立只是開頭了，省紀委副書記就接過了話語，直接宣布，對德陽市委副書記、市長李貴羽實行雙規，雙規的決定，從宣布的時候開始生效。兩個省紀委的幹部進來，讓李貴羽在決定書上面簽字之後，直接帶走了李貴羽。


  與此同時，已經調到省城工作的王威、蔡佛被宣布雙規，時間是統一的。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袁自立是知道其中的原委的，看著李貴羽臨走時驚詫的表情，袁自立感覺到了李貴羽的可憐，一旦剝奪了李貴羽的權力，後果什麼什麼，可以想象，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啊。會議沒有馬上結束，袁自立要求所有常委，做好本質工作，不要受到任何影響，德陽市如今的局勢很關鍵，李貴羽的事情會有一定的影響，但要將影響降低到最低限度。


  （平湖求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