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下馬威（1）
下午三點四十分，小車到達德陽市。一路上，袁自立都在考慮著德陽市的情形，他從來沒有關注過德陽市，當初，易祥林告知他要調整的時候，袁自立一直想著的，是西林市，現在看來，這是笑話了。袁自立不會想到，他人生中間的大波大浪，馬上就要鋪開，更不會想到，在德陽市，他會經歷太多的博弈。
德陽市四大家領導早已經等候在會議室，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到高速公路進口處去迎接。楊澤因為要趕時間，所以，沒有耽誤，下車之後，立刻進入了會議室。或許是袁自立太年輕了，進入會議室，袁自立感受到了審視、漠然的目光，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有些嘀咕了，看來德陽市的情況還真是不容樂觀，孤身一人殺進這個城市，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後果。同來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宣讀了任命文件，楊澤發表了講話，大意是袁自立同志能力突出，淮揚市所有班子成員，要團結在袁自立身邊，將經濟搞上去，改變德陽市落後的現狀。袁自立做了表態發言，中規中矩，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會議結束之後，楊澤沒有吃飯，很快離開德陽市，回省城去了，酒宴早就準備好了，袁自立暫時住在德陽賓館，市委大院裡面有一套住房，專門為市委書記準備的，可是，前任書記還沒有搬遷，所以，袁自立只能住在賓館裡面。
市委常委坐一桌，先前的會議上，介紹得有些倉促，袁自立沒有記住眾多人的名字，吃飯的時候，他總算是初步熟悉了常委領導班子。市長李貴羽，50多歲，長得高大威猛，猛地看上去，還以為是部隊里的軍官，說話的時候，嗓門很大，袁自立懷疑，召開大會講話，李貴羽可以不要擴音器，李貴羽的氣勢很盛，吃飯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他是所有人的中心，李貴羽喝酒的作風也很豪爽，或者說是霸道，袁自立看出來了，李貴羽總是要求眾人都將酒倒滿，舉杯的時候，也是第一個，不過，今天因為袁自立在場，所以，李貴羽稍微收斂一些，但是，從其他常委的態度，還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市委副書記鮮仲明，戴著眼鏡，長得白白胖胖的，一副阿彌托福的模樣，見誰都是笑眯眯的，不過，偶爾眼睛裡面會射出精光，袁自立感覺，鮮仲明的形象，很有些像黑社會老大的派頭，表面人畜無害，實際上殺氣騰騰。
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黃大明，板著臉孔，彷彿臉上寫的全部是馬克思主義，本來就不好看的面相，讓人覺得滑稽，初次看上去，沒有誰會認為黃大明是正義、廉潔的化身，儘管黃大明努力想表現出來這樣的氣質。
其餘引起袁自立注意的，還有常務副市長蔡佛，組織部長劉長貴，政法委書記王威，宣傳部長余紅，特別是王威和余紅，袁自立聽說淮揚市的治安狀況不是很好，身為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蔡佛應該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為什麼還能夠穩坐釣魚台，余紅是常委中間唯一的女同志，全身充滿這成熟的韻味，看不出來真實的年齡，如果是參加選美比賽，余紅一定是榜上有名，這樣漂亮的女人，居然是德陽市的高層領導，袁自立不禁想起了關於女人當官的故事。
喝酒是能夠了解一個人的品性的，雖然不是很準確。袁自立發覺酒宴上的氣氛很微妙，不少的常委，首先是看著李貴羽，其次才看他袁自立，李貴羽剛開始還很注意，不過，幾杯酒下肚，霸氣彰顯無遺，大聲吆喝服務員倒酒，同時，不斷看向余紅，余紅是女同志，臉上已經是潮紅一片，顯然是不勝酒力。余紅的眼神中間，透露出無奈和祈求，顯然，如果李貴羽強迫，余紅一定是當場醉倒的。
「袁書記，你今天到德陽市上任，我代表個人，表示歡迎，今後，我們共同努力，將德陽市建設好，來，我們走一個。」
「好啊，李市長，我今天上任，很多情況，不是很熟悉，政府的工作，就拜託李市長了，德陽市具有悠久的歷史，大革命時期，為推翻國民黨統治、打擊日本侵略者，做出了極大的貢獻，這塊土地上，走出了很多的開國元勛，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啊，所以說，我們一定能夠將德陽市建設的更好的。」
李貴羽臉上有些驚愕，他沒有想到，看上去很年輕的袁自立，居然說出來這樣的話，立刻就將他置身從屬的位置，袁自立的話沒有說錯，市委書記是班長，市長充其量，不過是副班長，兩人的位置，還是有很大懸殊的，看來，這個袁自立不簡單。李貴羽不是很了解袁自立，以前，只是知道袁自立是淮揚市市長，全省最年輕的正廳級領導。
「好，好，今後一定盡職盡責。」
喝完這杯酒，袁自立看見了李貴羽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想著其餘常委都敬酒，話是很好說的，新書記來了，身為市委常委，當然要表心態，袁自立稍微耽誤了一會，他要看看，李貴羽在德陽市，究竟有著怎麼樣的能力和影響力，如果所有常委都是迫不及待，證明了李貴羽在德陽市的勢力非同一般，那麼，今後的工作，開展起來，一定有著巨大的難度。
鮮仲明和黃大明都沒有動，王威站起來了，看樣子準備敬酒了，袁自立感覺有些奇怪，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都輪不到王威站起來啊，王威的排名，別說和市委副書記比，就是組織部長，也在他的前面。不過，王威站起來，其餘人臉上沒有什麼不服的表情，看來這德陽市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好了，王書記，你請坐，大家聽我說幾句，今天，我到淮揚市上任，和大家是初次見面，按說應該一醉方休的，喝酒就是要痛快，扭扭捏捏可不好，我這人，無論是喝酒，還是做事，講究的就是直爽，當然，喝酒的能力有大小，做事也是一樣，只要是儘力了，就問心無愧了，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我們能夠在一起工作，緣分不淺啊，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可不要內鬥，要一致對外，喝酒也一樣，所以，我提議，大家共進退，除了余部長，其餘人，將杯子里的酒幹了，重新滿上，我們共同舉杯，預祝德陽市工作躍上一個新台階。」
袁自立當然是話裡有話，眾人略微愕然，很快就喝完被杯子里的白酒，余紅看了看袁自立，眼神里充滿感激，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哈哈，袁書記說得好啊，給我們大家上了一課，今後，大家都要努力工作，我們德陽市，工作在全省總是搖尾巴，這麼多年了，袁書記來了，我們看到了希望，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余部長，袁書記體恤你，你可不能認輸啊。」
袁自立很是惱怒，這個李貴羽，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說出來的話，夾槍帶棒的，可見以前的書記，和他肯定是不感冒的，也許正是因為前任書記的軟弱，使這個李貴羽集聚了力量，以為可以左右一切了。
「李市長說得好啊，能夠認識到不足，不簡單，德陽市的工作，和全省其他市州相比，存在差距，這就是我們工作的動力，我這人做事，還有一個特點，越是困難的時候，越是有信心，希望大家和我一樣，落後沒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自甘落後，越窮越光榮的心態，好了，多話不說了，余部長喝酒已經儘力了，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大家舉杯，我們幹了這杯酒。」
袁自立率先站起來，所有人都跟著站起來了，一杯酒，高腳玻璃杯，少說也有二兩，袁自立沒有皺眉頭，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接著是李貴羽，其餘常委，紛紛喝完杯中酒。余紅只是舉杯表示了一下。
「很好，服務員，倒酒，全部倒滿，諸位，剛才我們喝了工作酒，感情酒，剩下就是決心酒了，這杯酒很俗氣，可不得不喝，我們不需要表什麼決心，俗話說得好，一切盡在酒中，來，我們幹了。」
袁自立的豪爽和乾脆，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依靠著這些話語和態度，袁自立很快掌握了主動，雖然喝下去不少酒，可是，袁自立非常清醒，今天的酒宴，不簡單，大家表面上笑嘻嘻的，內心裡是磨刀霍霍，只要袁自立稍微有軟弱的表現，就是一醉不起，可能在今後的工作中，也是一醉不起。袁自立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他已經感覺到，德陽市的局勢，很不簡單，李貴羽很有氣勢，好像是真正的老大，袁自立要想在德陽市立足，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李貴羽的氣焰壓下去。其次，王威這人不簡單，也許和李貴羽的關係很是要好，似乎市委副書記都不在他的話下，這種反常的情況，也是需要糾正的。袁自立不蠢，僅僅依靠個人的力量，想抗衡整個常委會，那是笑話，袁自立的首要任務，就是在常委中間拉攏一幫人，袁自立可以正大光明做，他是書記，而李貴羽就不行了，市長的主要職責在市政府，如果將手伸到常委會了，到哪裡都說不過去的。
酒宴結束的時候，李貴羽已經有些醉了，他喃喃自語，離開包間的時候，都有些站不穩了，袁自立本來想著囑託他幾句話的，想了想，沒有說。
「袁書記，您住宿的地方，安排在賓館8108房間，我帶您上去看看。」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周開生及時出現了，吃飯的時候，周開生借口要安排，沒有坐在包間裡面，袁自立出來給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領導敬酒的時候，周開生在一邊忙不迭招呼。
「好的，周秘書長，麻煩你了。」
「袁書記，您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秘書長，有兩件事情，你今晚安排一下，一是安排一台車，明天一早，送我到淮揚市去，不要安排1號車，二是將德陽市全面情況的材料，包括現任副縣級以上幹部情況的材料，送到我的房間里來，另外，你通知鮮書記到我這裡來一下。」
「好的，袁書記，我馬上安排。」
8108房間，是德陽市賓館最好的房間了，面積有100多個平方米，有卧室、書房、會客室、辦公室，袁自立感覺太奢侈了，根本沒有必要住這麼好的房間，不過，已經安排好了，袁自立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鮮仲明心裡有些嘀咕，今天喝了不少酒，老婆一直管的緊，不準多喝酒，老婆的態度，鮮仲明不是很在意，關鍵是那位可愛的小蜜，也很討厭酒氣熏熏的樣子，他知道袁自立找自己的時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詢問周開生，袁書記有什麼事情，周開生也不知道。
「鮮書記，請坐，呵呵，你喝酒很厲害啊。」
「袁書記過獎了，我可不敢和袁書記比啊。」
「鮮書記，是這樣，明天我要到淮揚市，接下來的安排說不準，也許到德陽市其他縣市去看看，我離開這段時間，市委的工作，就委託你了。」
「呃，袁書記，不是有李市長嗎。」
「鮮書記，你這是怎麼了，你是市委副書記，書記離開的時間，你當然要負責市委的工作，有什麼大事，就給我打電話，李市長負責市政府的工作啊，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沒有沒有，袁書記，我一定完成任務。」
「鮮書記，不要那麼緊張，我們是同事，今後還要在一起共同工作的，你是主管幹部工作的，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和劉部長一起，整理一下德陽市幹部的情況，越詳細越好，整理出來的材料，直接交給我。」
「好的，這件事情，需要徵求李市長的意見嗎？」
「鮮書記，德陽市以前的幹部工作，是不是都要徵求李市長的意見啊，如果是這樣，你就去徵求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