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無奈的調動

  人代會和政協會如期召開，全年的工作思路已經確定，剩下的，就是怎麼去實現和完成的事情了，常委分工沒有調整，市長副市長分工也沒有調整，袁自立還是遇見麻煩了。


  召開市政府常務會的時候，袁自立強調重點工作還是招商引資，袁自立對去年的招商引資工作成績不滿意，除了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周大海關心招商引資工作，其餘副市長基本沒有理睬，因為袁自立的作風和錢長江有所不同，授權之後，很少直接插手個人的工作，所以，副市長很少給袁自立彙報工作，大都是袁自立主動問及的，其次就是在召開政府常務會的時候，各自彙報分管的工作，處於這樣的情況下，副市長在平時的工作中，偏向於給市委彙報工作，因此，在常務會上面，袁自立明確提出要求，從現在開始，政府的工作，以常務會的意見為準，所有人手頭的工作，需要集體決定的，可以不經常彙報，但是，必須提出切實可行的意見，政府常務會研究之後，開始實施，職責範圍內的事情，迅速做出決定。袁自立的口氣很強硬，不少人感覺到了異樣。


  儘管袁自立在會上強調了，可是，要改變這種狀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除開周大海，其餘副市長都習慣彙報了，不過是提前給袁自立彙報，當然，袁自立提出了意見，其餘的常委就不好反駁了，這樣一來，袁自立挺不住了，太累了。從早到晚，得不到休息，筋疲力盡，隨著時間推移，其中還折射出來問題，市委分管常委大都不表態了，方方面面的具體工作，袁自立是不可能完全熟悉的。


  錢長江的態度很奇怪，似乎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說法，袁自立曾經暗地裡問過朱益新，這種類型的體制方面存在的不足，朱益新也是無可奈何，錢長江的態度，他不清楚。袁自立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一年一度的教師調整時間快到了。不要小看教師調整，整個淮揚市，拿財政工資人員，教師隊伍佔據6成以上，教師隊伍非常龐大，而且，根據中央的政策，今年將免除9年義務教育內學生的學雜費。每年的教師調整，都是令人頭疼的問題，現在的教育布局已經是非常不合理了，條件好的地方，教師超編，偏遠地方，師資力量嚴重不足，淮揚市的師資與學生比例，教委曾經有一個標準，小學是17：1，中學是14：1，不過，這個比例標準，早就不能夠適用如今的形勢了。


  分管副市長找到了袁自立請示，這樣的事情，本不需要請示的，如果分管副市長連這樣的事情都不能決定了，袁自立不知道他還能夠決定什麼事情，所以，袁自立打斷了副市長的彙報，要求他自己決定這件事情。誰知道，沒有幾天，麻煩就來了。


  市委分管的是張太康，副市長還是去請示了張太康，張太康不知道處於什麼樣的想法，同意今年的調整計劃了，按照這個計劃，能夠進入淮揚市區的教師是55人。袁自立本來以為，按照淮揚市教師現有的人數，能夠有10人左右進入市區，就很不錯了，沒有想到數字這麼大，市區的教師，待遇和下面的教師有很大的不同，高出很多，這是無法避免的。


  市教委將增加編製的報告交上來的時候，袁自立暫時壓下了，他需要清楚，為什麼會一次性進來這麼多的教師，袁自立不會魯莽，能夠進入市區的教師，總是有一定背景的，一般來說，每一個編製，背後都是有具體的人的。


  袁自立沒有想到，打來電話詢問的，是錢長江。


  「袁市長，聽說教委已經將增編報告上報市政府了，不知道你是什麼看法啊？」


  「錢書記啊，這幾天工作有些忙，報告還放在我這裡，錢書記有什麼指示嗎？」


  「哦，沒有沒有，我就是問問，袁市長這段時間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謝謝錢書記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兩人閑聊一會之後，掛了電話，袁自立迷上眼睛，點燃香煙，開始沉思，錢長江不會無緣無故詢問這件事情，教委主任也不會無事跑去找錢長江彙報這件事情，這樣的事情，市政府定下調子之後，具體*作就是教委的事情，也就是說，張太康和分管副市長也不會去找錢長江彙報的，錢長江為什麼會問到這件事情。袁自立驀然想到了歐陽雲曾經說起過的一件事情，陶紅麗的妹妹，師院畢業以後，分配到了淮揚市教書，當初是分配到家鄉房山縣的，陶紅麗家裡是教育家庭，父親母親都是教書的，想到這裡，他叫來歐陽雲，要歐陽雲到教委去，查查這次從縣市進入淮揚市的教師有多少，分佈在哪些縣市。


  歐陽雲很快彙報了，房山縣有11個指標，洛宜縣居然也有一個指標，教委主任大概是明白了什麼，交給歐陽雲一份材料，上面有大部分進入市區教師人員名單，進入淮揚區、淮安區的最多，也有少數進入開發區的。


  袁自立看到了表姐的名字，居然是進入淮揚市實驗小學。淮揚市實驗小學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師資力量雄厚，教學成績突出，相對應，教師待遇好，社會地位高，實驗小學的校長，在市裡也算是一號人物的。


  「歐陽雲，你去問問這是怎麼回事情，越詳細越好。」


  袁自立害怕表姐是仗著自己的名聲，背地裡*作的，母親已經給劉家的親戚都說過了，不要採取先斬後奏的方式，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出來。能辦的，一定會辦的。


  歐陽雲很快問到了消息，袁自立的表姐是作為優秀教師，推薦到淮揚市實驗小學的，整個洛宜縣，就是推薦了一個人，這件事情，經過了洛宜縣教育局研究，縣委縣政府同意的。袁自立當即明白了，哪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以前怎麼從來沒有推薦過優秀教師，偏偏現在就推薦了，表姐夫是洛宜縣教育局副局長，背後有著如此強大的背景，不要說教育局，就是洛宜縣委、縣政府，也不會找麻煩的。袁自立無可奈何，自己居然也套進去了，相信錢長江和張太康等人都知道了，袁自立忽然想起了錢長江的電話，現在看來，這個電話的意思，不是那麼簡單，意味深長啊。


  袁自立忍不住撥通了表姐的電話，電話里，表姐信誓旦旦說是通過打分等公開評比的方式，爭取到這個指標的，也是想著到更高類型的學校里去，免得教學水平落後了，袁自立不客氣打斷了表姐的話語，質問表姐，是不是認為自己是洛宜縣最優秀的教師，表姐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開口說話，語氣有些哽咽了，說在洛宜縣教書，也是兢兢業業的，想著出成績，身為教師，誰不想教學上出成果啊，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在平時的教學中，大家都是認為她是受了照顧的，教師之間的嫉妒是很厲害的，所以，在擔任了學校領導之後，她無奈脫離了教學第一線，可是，幾年下來，感覺沒有意思，女同志當領導，本來就不容易，何況是在女教師成堆的縣城實驗小學，在和丈夫商議之後，想辦法調離實驗小學，比來比去，只有淮揚市的實驗小學是最佳選擇，到了實驗小學，可以好好教書，為此，她還專門準備好久，備課，看教材，聽課等等，學校組織的幾次到淮揚市實驗小學取經活動，都參加了，感覺市實驗小學競爭力很是強勁，現在正在準備著拼搏一番。表姐的話還沒有說完，表姐夫接過了電話，一再解釋，說這次表姐是下定決心，好好教書了，這件事情，沒有給袁自立說，實在是做錯了。


  袁自立說不出什麼話來，表姐調到實驗小學，接著就是表姐夫的調動問題，最近，表哥劉紹剛也透露出來想法，在移動公司工作這麼多年了，能不能調到市移動公司，市裡的待遇，比縣公司強上好多倍，這樣一來，要辦，就是兩家人了。這些調動，都不是什麼難事情，除了表姐夫是副科級，其餘都是普通人的調動，而且不屬於公務員的範疇。


  袁自立在報告上面簽字了，這次的簽字，他心情不痛快，有一種被人挾持的感覺。幾天後，市移動公司的經理找到他，彙報了工作，不經意間說起，洛宜縣劉紹剛的工作業績好，市公司準備要人了。


  劉紹剛的調動，在袁自立不知情的情況下，很快辦好了，直到劉紹剛帶著孫蓉和劉犇到了家裡，袁自立才知道這件事情，緊接著麻煩就來了，劉犇在讀高中了，孫蓉一個人在家裡照料是不行的，劉犇的學習緊張，高中是最關鍵的時刻，洛宜縣一中和市一中的教學水平，有著不小的差距，所以孫蓉想著將劉犇轉到市一中讀書，由劉紹剛暫時照顧，自己在洛宜縣接待辦上班，市一中知道劉犇的身份，已經表態接收了，而且安排劉犇要進入暑期的補習班，全面補習高一的所有功課。袁自立聽完孫蓉的安排，有些無可奈何，孫蓉在接待辦工作這麼多年，學聰明了，不直接提出要求，和袁自立談家務事，這算哪門子的事情。明明劉紹剛是無法照顧劉犇的學習的，很少做飯，怎麼可能照顧，劉犇畢竟是袁自立的侄子，袁自立不可能坐視不管的。袁自立還知道，劉紹剛和孫蓉這些年攢下了不少錢，已經在淮揚市購買了商品房，洛宜縣的房子已經賣了，顯然是做好充分的準備，舉家進入淮揚市的。


  袁自立還考慮到了表姐和表姐夫的事情，他們的女兒已經是初三了，過一段時間，就要參加中考，按照這樣的格局，也是進入淮揚市一中讀書，看來這樣的調動，不辦就不辦，要辦就必須全部辦好。


  幾天之後，袁自立回到省城，袁術海和劉清妹和他談到了這兩件事情，從孩子的角度出發，是要辦的，從大人的角度出發，是可以不辦的，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情形，就都給辦理了，免得夜長夢多，行政單位，不穩定因素居多，哪天調整了，想辦都辦不好了。袁自立有些不相信，才擔任一年多的市長，哪裡有這麼快動的，不過，劉紹剛和表姐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是要給辦理了。


  孫蓉的調動好辦，袁自立給市委市政府接待辦說了，接待辦主任忙不迭為孫蓉辦手續，承諾待到劉犇放暑假以後，再到接待辦上班，表姐夫的事情不是太好辦，安排到市政府是不現實的，看看能不能安排到市直單位，最好是市教委，表姐和表姐夫兩口子專門找到了袁自立，表態說想到市教委，無論怎麼說，在這個系統內，熟人多，不陌生，再說，年紀不小了，也不想過多折騰了。


  袁自立的表姐夫調到了市教委，出任辦公室主任，變成了正科級，這是袁自立沒有想到的，科室負責人，市教委黨組可以自行決定。


  劉清妹再次回到了洛宜縣，因為劉紹剛、孫蓉等人的調動，很多劉家的親戚都動了心思，想著調整崗位，劉清妹的三個哥哥都在洛宜縣，子女幾乎在洛宜縣，如果都找袁自立了，這可不是小事情，所以，劉清妹告誡了這些侄男侄女，不要想著什麼調動的事情了，安安心心在洛宜縣，做好本職工作。劉清妹說話的效果是很好的，這些年來，劉家主要是劉清妹在支撐，當初好多晚輩的工作，都是劉清妹想辦法解決的，所以，劉清妹說話了，眾人的心思也就暫時平靜下來了。


  袁自立和錢長江的關係，陷入了一直說不清楚的狀態中，表面上，錢長江很是支持袁自立的工作，凡是袁自立表態的事情，市委都不提出其他意見，可是，袁自立能夠感覺到，錢長江對自己是越來越疏遠了，除了強調年初召開的常委會提出的要求，其餘方面，很少做出什麼具體的指示了，在人事調整方面，錢長江沒有和袁自立進行商議，袁自立要求調整的幾個幹部，悉數調整，可其他調整的人員，錢長江沒有徵求袁自立的意見。


  這是一種很不好的信號，袁自立知道，錢長江是心思很深的人，表面上不會大發雷霆，看起來溫文儒雅，可是，如果翻臉了，採取的手段，也就不是那麼簡單和容易對付的，錢長江一定是對目前的工作，存在不滿意的地方，卻不好明說。


  袁自立不想和錢長江鬧僵，只要是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相安無事，不過，袁自立也明白，總有突破界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