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開導（求鮮花）

  離開文山縣的袁自立，心情是落魄的，他回想了參加工作以來，在淮揚市的方方面面，大學畢業之後，直接分配到了宣施縣委辦公室，依靠著趙天然的賞識，出任縣委書記的秘書，接著，趙天然被提拔，他到了柳河區，很快就遇見了官場上的權力博弈，如果不是段金波出車禍了，還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局面，出任區長后的那段日子，是最為開心的，和周義海配合默契，在市委黨校學習的時候，遇見了現在的妻子程蔚蝶，調研報告得到了市委書記的重視，依靠著很多的關係，成為了市委書記的秘書，擔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和市委書記秘書期間，袁自立嚴格要求自己，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優良的工作表現和恰當的機遇，讓袁自立直接出任了宣施縣的縣長，從這一刻開始，袁自立一直是在走鋼絲，可能是機遇太好了，老天爺嫉妒的原因，袁自立一直沒有避開過權力爭鬥，離開宣施縣是迫不得已，文山縣的情況好不容易有了根本性的改變，他卻再次被迫離開。


  有所得必有所失，袁自立才31歲，卻是名副其實的副廳級領導幹部，無論在哪個地方、無論是擔任什麼職務，這樣的情況都是不多見的，而且，袁自立有著很強硬的背景，易祥林、李兵以及程識益，誰都不簡單。所以說，袁自立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工作，不一定是什麼壞事情。袁自立自己也相信，人的一生，不可能是那麼順利的，總是會有些波折的，何況，現在是被提拔為副廳級領導幹部了。


  回到省城，袁自立考慮多休息一段時間，他很想調整心情，前些日子的遭遇，讓袁自立感覺很鬱悶，雖然提拔了，但是，自己有這麼強硬的背景和靠山，易祥林、李兵，還有岳父程識益，隨便哪一個，在這個時候出手，袁自立都認為，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現在要袁自立選擇，他情願留在文山縣。袁自立想將自己關在家裡，好好休息。


  袁自立的反映，完全在程識益的意料之中，所以，程識益特意到了袁自立家裡，這天，程蔚蝶上班去了，冰倩上學了，就是袁自立在家裡。


  「自立，一個人在家裡悶著，想心思啊。」


  「爸，我感覺這段時間有些累，所以想在家裡休息，調整調整。」


  「好了，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很是憋屈，有什麼話，今天就是我們兩人，你都痛痛快快說出來，想的什麼就說什麼。」


  「爸，沒什麼，我真是累了。」


  「自立，不願意說嗎，我來替你說，你是文山縣縣委書記，就是要提拔，完全可以進入淮揚市委市政府的班子，為什麼偏偏調到省城來了，而且是進入了省委政策研究室，還有，文山縣在你的努力下，情況大為改觀，成績斐然，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成績，省委視而不見，屈從市委的看法，將你調到省城，依照你的想法，就是留在文山縣，繼續擔任文山縣委書記，也比到省城出任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的好。你的背後，有易書記、李部長，還有我，隨便哪個說句話，你都不會是現在的情況，你心裡不舒服，憋屈。」


  袁自立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自立，很多時候，我們對你寄予的希望太高，想著你儘快成熟，將來能夠挑大樑，官場上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體會了，現在，你和朱國祥之間的關係很不好，這中間，到底是什麼理由，我不是完全清楚，但有一條是知道的，你曾經是李兵部長的秘書，依靠著這層關係，可以算是春風得意，這樣，你也打上了李部長嫡系的烙印，這是你無法避免、無法選擇的事情和認識，朱國祥和李兵部長之間的關係，只能算是一般，所以說，朱國祥對你的印象，可想而知，同時，你的某些工作思路，與市委的要求不是太一致，更加導致了朱國祥對你的不滿，當然，這中間，可能還有其他原因，目前我們都不知道，處於這樣的情況下，易書記和李部長是可以出手的，起碼，你可以繼續在文山縣擔任縣委書記，可以繼續你的事業，可他們為什麼沒有這樣做，而是將你調出了淮揚市，你仔細考慮過嗎。」


  袁自立抬起頭，看著程識益，這樣的事情，他還真沒有考慮過，老是想著朱國祥不敢和省委對抗，不敢把他怎麼樣。


  「我知道你沒有想過，我來替你分析分析，最好的情況，你在文山縣擔任縣委書記，高枕無憂，繼續自己的事業，可將來怎麼辦，你是縣委書記，是市委直接管轄的幹部，省委就是想提拔你，需要市委上報，就算是省委拋開了市委，直接提拔你，還不是目前的狀況，最為主要的，是省委不會因為你的原因，罷免朱國祥，朱國祥是市委書記，工作成績不錯，市委書記和縣委書記之間，差別太大，省委不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也許你會認為，省委書記、副書記都賞識你了，為什麼朱國祥敢頂著干，可你想想，朱國祥沒有頂著干，他讓你擔任市經貿委主任，沒有降你的職務，平級調動，他不提拔你，總是有他的理由，省委隔著一層，不可能詳細了解你的工作情況，在這樣的空隙中間，你能夠有什麼好的結果。」


  「爸，難道朱國祥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他這樣做，豈不是直接得罪了匡書記、易伯父和李部長了嗎？」


  「自立，你錯了，沒有這麼簡單的，朱國祥沒有膽量得罪匡書記，相反，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匡書記和朱國祥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袁自立的心收緊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情況，現在想來，這種情況存在的可能性太大了，否則，朱國祥不會不在乎易祥林和李兵的感受。


  「自立，我想了很久，這種情況一定是存在的，市委書記，最不敢得罪的人，就是分管幹部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不過，如果和省委主要領導關係好，情況就不同了，幹部的任用，特別是主要領導幹部的人員，權力還是在省委書記的手裡，很多時候，我希望你想問題深入一些，也是這個原因啊。」


  「爸，我明白了。」


  「不，你還沒有明白，在官場上，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對方有什麼背景，有什麼能力，你都是不知道的，特別是對方的心思，你是無法琢磨的，不要以為自己有了靠山，就了不起了，古人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級別比你低的官員，今後會怎麼發展，你捏不死的情況下，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與你同級的人，你更不能得罪，為官要左右逢源，有一天你要提拔，需要他們的擁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要成為眾矢之的，級別比你高的人，你更要知道進退，絕對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炙手可熱就忘乎所以，為什麼形容官場上做事需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裡面是有學問的。」


  袁自立睜大了眼睛，程識益是擔任過市委書記的，在省委主要領導身邊工作多年，這些都是官場鐵律，都是為官經典，如果不是這樣的關係，程識益是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的，自己還是太年輕了，眼光有所局限，只知道埋頭看地，不知道抬頭看天，如果依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今後還是要吃虧的。


  「易書記和李部長沒有支持你繼續留在淮揚市，總是有理由的，你自己要多琢磨，他們絕對不是撒手不管，你才31歲，出任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實實在在的副廳級幹部，這在西山省歷史上，是不多見的，正是因為不多見，所以，你不能出現在顯赫的位置，你不能過於出眾，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是明白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在你的任職上，易書記和李部長是煞費苦心的。」


  「爸，謝謝您了，我還真的沒有想這麼多。」


  「沒有什麼謝不謝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想明白，很多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的運氣好，有人提醒，很多年輕的官員，因為沒有人提醒，將這種負面情緒帶進了工作中，結果是很不好的，我不希望你出現這種情況。」


  「爸，您放心吧，我不會的。」


  「嗯，如果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明白，我可以建議你到學校去教書了，記住，以後遇到事情，多想多看，不要急著做決定，天大的事情，冷靜一個晚上，會想到很多事情，我估計，易書記或者是李部長，可能還會找你的，你要做好準備，不要有什麼負面情緒。」


  程識益沒有說錯，翌日，易祥林找到了袁自立，朱益新打來電話，通知袁自立到易祥林的辦公室。


  「自立，出任政研室副主任，有什麼想法嗎？」


  「易伯伯，我沒有什麼想法，服從安排。」


  「自立，最近小軍打過電話嗎？」


  「打過，軍哥的生意做的很好，現在很忙，每次打電話，都是急匆匆的，我為軍哥感到高興。」


  「自立啊，你和小軍，勝過親兄弟啊，遇見任何困難，你們都能夠互相鼓勵，知道我為什麼不同意小軍在西山省發展嗎？」


  「不知道。」


  「表面看，我是不願意小軍沾光，依靠著我的關係和影響賺錢，其實不是這樣的，溫室中的花朵長不大啊，小軍從小就很獨立，我對他要求非常嚴格，不允許他有紈絝氣息，不許他有依賴思想，很多的事情，不自己去經歷，依靠父輩，是不會真正明白的，將來，需要自己拼搏的時候，怎麼辦，商場官場都一樣，沒有獨立的認識，沒有堅強的意志，沒有超人的見解，總是沒有會有大出息的。你的名字很好的，自立，自強自立，我希望你能夠真正做到這一點。」


  「易伯伯，我知道了，謝謝您。」


  「好了，不要說這些，希望你能夠真正明白我的意思，安心工作，有時候，後退一步是為了大踏步的前進，前提是你必須做好準備。」


  袁自立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已經說不清心裡的感受，很多人都說中國的富豪有怪現象，富不過三代，原因大家都能夠說清楚，並且總結出理論，可是，實際的情況是說一套做一套，富家子弟因為條件太好了，沒有危機感，沒有壓力，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體會不到社會的嚴酷，所以，不知不覺敗陣下來，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都希望子女幸福，給予無限的疼愛，可溫室里的花朵長不大啊，經不起風吹雨打。瞬間，袁自立明白了易祥林的想法，易祥林已經將他等同於易國軍，不會一直扶著自己，該放手的時候，一定會放手的，目的是很明確的，官場上的風浪太多，不去體會，沒有挫折，永遠不會明白其中的厲害，儘管是這樣，易祥林還是儘力幫助自己，出任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時間，袁自立感覺到了幸福，有這樣的長輩，有無時無刻不在的教誨，今後，他會少走很多的彎路，他會比同齡人幸運太多。


  袁自立想到了朱國祥，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雖然易祥林沒有提及這件事情，可是，越是沒有提，自己越是要注意，易祥林是高級領導了，見多識廣，明白進退，什麼話該說、什麼事情該做，是很有把握的，眼前的結局只能說明一件事情，自己還遠遠沒有資格和朱國祥對著干，眼前，一定明白局勢，不要做飛蛾撲火的事情，那樣太幼稚了，朱國祥和李兵的關係不好，依舊是淮揚市委書記，就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回家之後，袁自立拋開了那些埋怨和不實際的想法，如今，最大的任務，是靜下心來，認真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無論怎麼說，自己總算是提拔了，年紀輕輕的副廳級，一定要繼續低調，不要讓人看出自己的張狂，前面有人在鋪路，如果不能好好走，豈不是太對不起鋪路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