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省長視察（2）
「趙市長，您好，我是袁自立，您休息了嗎，我想打擾你一會，耽誤您的休息時間，好的，我馬上就來。」
進入趙天然的房間，袁自立發覺趙天然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有開電視，獨自坐在木椅上，抽著香煙，茶几上的煙灰缸裡面，已經有好幾個煙蒂了。
「小袁，坐吧，香煙在面前，自己拿。」
袁自立在趙天然旁邊的木椅上，沒有客氣，抽出一支香煙，很快點燃了。
「小袁，說說吧，今天是什麼情況？彙報材料是怎麼回事情？」
「趙市長，我知道，說出來，您也許不會相信，彙報材料，沒有經過我審核，22號晚上召開常委會，確定了彙報材料的思路，23號上午，召開了四大家領導聯繫會議，23號下午，我帶著黃光輝同志、雲海藝同志，在建材批發市場檢查，24號上午，蔡書記、鍾市長到了縣裡，我主要負責陪同二位領導，檢查批發市場、煙廠、賓館的準備工作，中途想到了彙報材料的事情，楊斌同志告訴我，彙報材料，他和其他縣委領導商議就可以了，我的主要精力，是放在現場。」
「宣施縣建材批發市場的真實情況，朱書記和我都是清楚的，出現了這樣的彙報材料，你以為，朱書記會相信你沒有審閱彙報材料嗎？」
「趙市長，不要說朱書記，您都不會相信的，不過，我說的是實際情況，絕對沒有說半個字的假話，我也知道，這種情況是無法核實的。」
「知道就好，你和楊斌之間，我沒有聽到什麼不好的反映，不過，從今天的情況看，形勢很不樂觀，我知道，程主任找你談過話了，叫你不要主觀，盡量客觀，現在，我想聽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趙市長，您是理解我的，我一直跟著您，從宣施縣開始，一直到市委，我到宣施縣來，沒有關心其他事情，想的就是把宣施縣的經濟搞上去，我知道自己年輕，資歷淺，所以，我很尊重楊斌同志，同時要求縣政府班子成員，一定要聽從縣委的號召，我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我曾經建議對火龍村、向陽村、馬箭村的財務進行審計，並在常委會上堅持了自己的意見，這件事情，也許影響了楊斌同志和我之間的關係，我提出了縣委的決策要有依據，不同意對檢察院發生火災的事件進行徹查，我不知道楊斌同志是怎麼想的，年前的剪綵儀式，省經貿委副主任來了，楊斌同志的彙報，便弱化了縣政府在建材批發市場中間的作用，我有些不滿意，不過沒有引起警覺，我認為，突出縣委的領導作用，不是什麼壞事情，我也是縣委副書記。這次的彙報材料，我完全沒有想到，楊斌同志過分了，我承認，我不成熟，直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小袁，我是了解你的，更是清楚煙廠和建材批發市場的實際情況，我相信你說的，你太順利了，以至於缺乏了起碼的警惕，你想想，你可以在我面前解釋，但是，你能夠在匡省長面前解釋嗎，你能夠在朱書記面前解釋嗎，小袁，你一年來的工作成績，很令我欣慰，可是，你想過沒有，彙報材料上弄虛作假，匡省長怎麼看你，這件事情，說嚴重些，涉及到了政治品質的問題，匡省長會認為，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產生了矛盾，不如實彙報工作政績，從哪個方面，都是說不過去的，小袁，這件事情，我很失望啊。」
袁自立感覺到了透心涼，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趙市長，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我以為，不過是彙報材料的問題，無非是誰功勞大小的問題啊。」
「可是，你不知道，匡省長是了解所有實際情況的。」
「趙市長，您說什麼，匡省長了解實際情況。」
「這麼大的事情，市委、市政府會不給省委、省政府彙報嗎，匡省長這次下來，主要目的不是聽你們彙報，是要考察宣施工業園實際運行情況的。」
「趙市長，到了這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錯了，您儘管批評我，下一步該怎麼辦，您一定提醒我。」
「還能怎麼辦，誰都知道，你是李兵部長鼎力推薦的，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走一步看一步，我提醒你，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有背景，千萬不要以為一心撲在工作上，就萬事大吉了，你是縣長，不是大學教師，不是科技工作者，你的能力和成績，不僅僅體現在經濟發展上面。你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社會是複雜的。」
「趙市長，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你不要太擔心，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有些情況，我會幫著你解釋的，這裡發生的情況，有機會，你可以適當給李兵部長彙報。」
袁自立離開趙天然房間的時候，感覺走不動路了，他沒有想到，情況會這麼複雜，袁自立回到休息室，點燃了香煙，已經是夜裡11點鐘了，袁自立回憶著程識益和趙天然的話，他突然想起趙天然說的找李兵部長，卻一直沒有提及朱國祥，聯想到程識益說的話，袁自立似乎明白了，楊斌是朱國祥的人，楊斌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背景，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還有。從目前的情況看，朱國祥和趙天然之間，似乎不是那麼親密無間，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問題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一大早，匡思銘省長一行開始視察建材批發市場，市場的宏偉規模和體現出來的蓬勃生機，讓匡思銘很滿意，匡思銘詳細詢問了秦川有關建設情況和未來的設想，秦川顯得很激動，從容不迫回答了匡思銘提出來的諸多問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匡思銘強調了袁自立所發揮的作用，並且特意說出了和袁自立是中南大學同學的情況。
匡思銘神色自若，朱國祥面帶微笑，趙天然臉色平靜，唯有程識益，臉色不是很好，袁自立小心跟在隊伍的後面，楊斌此刻在匡思銘的身邊，介紹情況。
匡思銘接下來參觀了宣施煙廠，一路轉下來，已經是11點多鐘。
按照議程安排，下午召開總結會，匡思銘省長將做重要講話。
袁自立心神不寧，他沒有發覺楊斌有任何的異常，早上見面之後，楊斌主動和他打招呼，兩人一同上樓，迎候匡思銘一行，不知道情況的人看來，不會相信，兩人之間竟然有不和諧因素存在。袁自立考慮了一夜，如今，匡思銘還在宣施縣，就是離開了，袁自立照樣不能和楊斌撕破臉皮，玩政治是講究平衡術的，撕破臉皮是最大的忌諱。
下午2點30分，總結會議正式開始，主持會議的，是省政府副秘書長，所有情況都介紹了，該看的也看了，相關的省直部門負責人發言之後，便是匡思銘講話。
宣施縣全體縣委常委參加總結會，財政局、計委、經貿委的主要負責人，也參加總結會。
省直單位負責人的發言，大都是讚譽宣施縣委、縣政府能夠抓住機遇、迎難而上，為縣域經濟發展找到了新的路子，他們表示，結合本部門的實際情況，表示今後將給予宣施縣盡量多的支持。
匡思銘臉上一直沒有表情，中午吃飯的時候，匡思銘沒有喝酒，大多數人都認為，匡省長下午要講話，不會喝酒，只有袁自立發覺了其中的不妙，匡思銘一直沒有開臉，和早上視察建材批發市場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3點30分，所有人都說完了，該匡思銘講話了。
「昨天聽了宣施縣委的彙報，今天看了工業園和煙廠，我感覺宣施縣經濟發展的勢頭很好，有兩個小問題，想請宣施縣的同志回答。其一，宣施縣工業園的名稱是怎麼來的，為什麼要命名為工業園，其二，圍繞宣施縣工業園目前的基礎，宣施縣後續的工業企業是如何考慮的。」
問題很突然，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楊斌的身上。
「匡省長，宣施縣工業園的命名，縣委主要是考慮到對外招商引資的作用，目前，工業園內部還是單一的建材批發市場，縣委計劃，依靠宣施縣工業園的影響，大力對外招商引資，逐步壯大工業園，搞活宣施縣的經濟。」
楊斌的回答中規中矩，匡省長沒有表情，朱國祥微笑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霾。
「袁縣長，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匡省長，宣施縣經濟發展的大體思路是楊書記所說的情況，之所以命名為工業園，縣委在討論過程中，主要是考慮到建材批發市場下一步的發展問題，建材批發市場需要逐步發展，計劃在3到5年時間壯大起來，所以，我們在行政系統內，主要以工業園稱呼為主，對外招商引資的時候，以建材批發市場稱呼為主，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按照中央、省、市的要求，致力於工業發展，不局限於建材批發市場，在目前的基礎上，繼續招商引資，建材批發市場的成功，就是宣施縣招商的模型，二是照顧投資者的情緒，投資者需要得到經濟利益，所以，他們在宣傳過程中，一定會突出工業園的主導方向和主營方向，縣委、縣政府招商引資，要做到雙贏，我們支持投資者的這種做法。關於宣施縣工業經濟的後續發展，縣委、縣政府的初步考慮是，依託煙廠和工業園兩大經濟支柱，做大做強建材批發市場和煙廠，逐步壯大縣域經濟，不盲目引進資金，不引進對本地環境有損害的企業，欲速則不達。建材批發市場免稅兩年，宣施縣的百姓能夠從中獲取實際利益，不過，財政暫時得不到實惠，鑒於此，我們提出了請求增加煙廠捲煙生產指標的實際問題，隨著建材批發市場的逐步發展，我相信，宣施縣今後，一定能夠成為西山省縣域經濟的亮點。」
袁自立說完后，程識益臉上露出了微笑，楊斌臉上沒有了表情，通過兩人的發言，很多人都明白了，宣施縣的經濟工作是政府主抓，縣委並沒有直接插手經濟工作。
匡思銘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是很難得的，沒有人明白，匡思銘是學者型領導，需要知道的是實際情況，宣施縣經濟發展已經抓得很好了，如果一味貪大求洋，大好的局勢會白白葬送的，袁自立的發言實事求是，看清楚了宣施縣的實際情況，把握住了發展的脈搏，為什麼宣施縣的彙報和前些時間的簡報不一致，和淮揚市委、市政府的彙報不一致，匡思銘沒有心思去追究。
匡思銘的講話時間不長，精練、概括，眼光長遠，講到了中國入世談判，講到了中國經濟面臨發展的大好局勢，匡思銘要求宣施縣一定要結合本地實際情況，一步一個腳印，搞好搞活縣域經濟，成為西山省的亮點。匡思銘最後表態，關於宣施煙廠煙葉指標問題，省委、省政府會考慮。
下午吃飯的時候，匡思銘態度轉變了，不再拒絕喝酒，賓館餐廳裡面，氣氛很快熱鬧了，沒有人敢強迫省長喝酒，不過，省直單位負責人就不同了，朱國祥、趙天然成為主角，不斷勸這些負責人喝酒，示意宣施縣的黨政班子給省里的領導敬酒。
一直到晚上8點，宴席才結束。
程識益專門和袁自立進行了交談，告訴袁自立，安心工作，注意周圍的一舉一動，匡思銘省長關心的是經濟發展，沒有在意彙報材料的事情，袁自立這一關勉強過去了。趙天然對袁自立的表現很滿意，用力拍了袁自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