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計中計

  「老楊，這麼快就來了啊，快請坐，我這裡還有正宗的西湖龍井，平時都捨不得喝，今天泡一杯你嘗嘗。」


  「鍾市長，你太客氣了，鍾市長召見，我可不敢耽誤了，接到電話就出發了。」


  「呵呵，老楊，我說了到宣施縣去，你就是不同意。」


  「鍾市長，你是領導，有什麼事情，我這個擔任下級的，當然要為領導分憂了。」


  「老楊，你這可是說的真話？」


  「鍾市長，你看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啊。」


  「好，今天我找你，還真的有事情。」


  看見鍾宗林臉色開始嚴肅了，楊斌趕忙正襟而坐，終於要說到正題，楊斌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鍾宗林這樣正規啊。


  「老楊，市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紡織廠如今已經成為市委、市政府最為頭疼的地方，眼看著8000多職工沒有地方安置，生活無著，如果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大問題，不久的將來，就將是淮揚市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楊斌感覺到一頭霧水，紡織廠與宣施縣有什麼關係，宣施縣的財力狀況再好，也承受不住紡織廠這個包袱啊，難道市裡想要宣施縣接手紡織廠，解決紡織廠的問題嗎，想到這裡，楊斌臉色有些發白。


  「老楊，你說說，市委、市政府該怎麼解決這個大難題啊？」


  「鍾市長，你說笑了，我是宣施縣的書記，怎麼會想到紡織廠的問題呢。」


  「老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市委委員，再說了，將來，說不定你還要面對紡織廠的問題，我徵求你的意見，你總要說一些啊。」


  「鍾市長，那我就談一點個人看法，紡織廠是淮揚市最大的國營企業，面臨著國家紡織業政策的調整，想要重新生產，可能性不大了，唯有引進資金，進行企業改制，徹底打破目前的格局，才是真正的出路啊。」


  「老楊，說得好，市委、市政府也是這麼考慮的。」


  此刻，楊斌有些明白鍾宗林的意思了，他好歹也是縣委書記，在官場上這麼多年，豈能不明白鍾宗林話語里的意思，不過，楊斌拿不準，他準備裝傻，秦家到宣施縣投資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這麼大的事情，他不敢表態，這件事情，主要的功勞是袁自立的，如果他在鍾宗林面前突然表態了，回去后，怎麼和袁自立說，還有，秦家會是什麼意見。楊斌想起了劉維正和王海濤的談話，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蹊蹺嗎。


  「鍾市長，我不過是隨便說說，具體的*作，是領導的事情。」


  「老楊，秦家到宣施縣談判是什麼時候啊？」


  「鍾市長，時間定的是8月15號。」


  「哦，這件事情，你們是怎麼看的？」


  「鍾市長，請市委、市政府放心，宣施縣一定盡最大的努力，讓秦家在宣施縣投資，我們已經討論好幾次了，給予秦家充分的優惠政策。」


  「哦，這樣啊，市委、市政府也在考慮紡織廠的事情啊，真是頭疼。」


  「鍾市長，紡織廠是淮揚市最大的國營企業，歷史的原因造成了目前的狀況。」


  「老楊，要有大局觀念啊。」


  「鍾市長，這件事情我明白了，只是這件事情太大了，引進秦家到宣施縣投資，是袁自立的功勞，縣裡也研究的有意見，我不好直接改變啊，再說了，袁自立同志和秦家事先有約定了，突然改變主意，不知道秦家會怎麼看啊。」


  「老楊，你是宣施縣縣委書記，是班長，難道這件事情還有這麼為難嗎，為了大局，為了淮揚市委、市政府早日擺脫目前的困境，你應該下定決心啊。」


  「不是，鍾市長，我就實話實說吧，聯繫到秦家，是袁自立同志的功勞，袁自立同志和秦川是大學同學，這件事情，我就是表態了，也不一定能夠成功啊。」


  「老楊，你是什麼態度？」


  「這個，我服從市委、市政府的決定，不過，我還是想到和袁自立同志商量一下。」


  「老楊，你有這個態度就好，和袁自立商議商議，我等你的消息，還有，秦家的聯繫電話，你一定有吧。」


  楊斌提供了秦川的號碼之後，怏怏不樂離開了鍾宗林的辦公室。


  「老劉啊，你看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啊，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和袁縣長說啊。」


  「楊書記，您不需要直接說啊，委婉提出來，就說市委、市政府考慮到紡織廠的具體困難，看看袁縣長怎麼說。」


  「不妥啊，這裡面有兩個最大的問題，一是秦家是什麼態度，他們可不一定要看市委、市政府的面子，知道這件事情后，說不定不到宣施縣了，二是需要袁自立給秦川做工作，你認為有可能嗎？」


  「楊書記，乾脆，等到秦家到了宣施縣之後，您再定奪。」


  「老劉，我也是這麼想的，不要弄得雞飛蛋打，可你是知道的，如果鍾市長追問，你說我該怎麼回答啊？」


  「楊書記，您說的還真是難題，我估計，如果提出這樣的意見，說不定真的會雞飛蛋打，到時候，秦家不來了，什麼都沒有了。」


  「老劉，你是什麼意見？」


  「楊書記，那我可就直說了，您是老領導了，多多包涵啊。」


  「老劉，你這是什麼話，有什麼直接說。」


  「楊書記，我覺得吧，秦家來宣施縣投資，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成功了，您是為宣施縣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淮揚紡織廠如今困難重重，秦家了解情況之後，一定是不會投資的，他們可不敢保證安置好8000多的職工，這樣大的包袱，別說是投資，看看都沒有心情了，所以說，還是要秦家在宣施縣投資，這件事情主要負責的是袁縣長，責任也主要在袁縣長，我相信，為了宣施縣的前景，袁縣長一定能夠理解的。」


  楊斌久久沒有說話，這些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這樣做，很對不起袁自立，楊斌明白，鍾宗林是不會直接找袁自立的，已經找了他，再找袁自立，鍾宗林會覺得沒有面子的，鍾宗林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權威是不容侵犯的。


  「楊書記，這是我的建議，供您考慮，還有，我想著，秦家也不會同意的，您已經給鍾市長提供了秦川的電話，相信鍾市長會明白的。這件事情，要是您不好說，我直接給鍾市長彙報。」


  楊斌是老官僚了，劉維正的意思，他很清楚，看來，為了宣施縣的利益，只能是犧牲袁自立了。雖然這麼做，看上去很不道德。


  「老劉，好啊，太好了，這是最好的效果了，等等，你確定，楊書記不會給袁自立說這件事情嗎？」


  「王書記，楊書記不會說的，秦家一定是在宣施縣投資了，還有，楊書記已經給鍾市長提供了秦川的號碼，相信鍾市長也會碰一鼻子的灰。」


  「哈哈，好，看袁自立這件事情辦成了，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王書記，你可真是厲害啊，前前後後都算到了。」


  「老劉，可不要這麼說，萬里長徵才剛剛開始，後面的任務艱巨著呢，只要我們團結一心，還會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


  「王書記，我還是有些擔心，如果鍾市長直接找袁自立怎麼辦啊？」


  「老劉，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鍾市長不會給袁自立打電話的。我估計啊，鍾市長現在心情很不好，呵呵。」


  鍾宗林很氣憤，給秦川打了電話，誰知道，秦川根本不買賬，雖然秦川的語氣很是恭敬，不過，其中的冷漠，鍾宗林在電話里都感受到了，鍾宗林想到楊斌離開已經幾天了，應該和袁自立商議了啊，為什麼秦川還是這樣的態度，難道是袁自立不同意嗎。想到這裡，鍾宗林準備給楊斌撥電話，想了想，鍾宗林忍住了，這件事情，需要楊斌給他彙報。


  「鍾市長嗎，您好，我是宣施縣的劉維正啊。」


  「哦，是老劉啊，有什麼事情嗎？」


  「鍾市長，是這樣的，楊書記回來以後，及時傳達了您的指示，可是，這件事情遇到了困難啊，袁縣長沒有表態，楊書記也不好說什麼，主要是擔心兩頭都失去的問題，楊書記很苦惱，不好給您彙報，我就主動請纓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也沒什麼，反正秦家是在淮揚市，資金沒有跑出去，哪裡都是一樣，你勸勸老楊，不要想那麼多，他也是很為難的。」


  「鍾市長，您放心，楊書記說了，一定繼續努力做工作，希望秦家能夠回心轉意，楊書記安排袁縣長給秦川打電話了，相信很快有結果的。」


  「不必了，你告訴老楊，好好準備和秦家的談判，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朱國祥臉色很不好看，他把一堆文件往邊上一堆，雙手抱在胸前，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他覺得煙才是他最忠實可靠也是最好的夥伴。朱國祥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辦不成。


  朱國祥上任的時間不長，前任書記李兵是他的榜樣，身在官場，誰不願意被提拔啊，官職是越大越好，老婆是越年輕越漂亮越好，所以，朱國祥很注意自身的言行，目前，他的資歷和威望，都不能和李兵相比，可是，到了市委書記的位置上，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市委書記，稍微出色一些，一定會是省級領導的候選人。淮揚市紡織廠，已經成為朱國祥的夢寐，好比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引爆。這次，秦家到宣施縣投資，本來是一個最好的機會，能夠抓住秦家，解決紡織廠的問題，是大好事啊。可是，這個要求，居然沒有達到。朱國祥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這樣的事情，不能強迫，道理上是說不清楚的，好比是遇見了送禮的人，送來的是假煙假酒。


  袁自立是李兵的秘書，因為李兵的賞識和其他的原因，出任宣施縣縣長，朱國祥本來對袁自立就不是很感冒，現在，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朱國祥對袁自立的看法更加不好了。


  「老鍾，既然不能要秦家到淮揚紡織廠投資，就算了吧，你也儘力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今後不要提了。」


  「朱書記，秦家馬上要到宣施縣了，您看，市委、市政府對這件事情，抱什麼態度？」


  「當然要高度重視了，秦家在國際國內都有很大的影響，能夠到淮揚來投資，是大好事，你督促宣施縣，這次的談判，一定要成功。」


  「朱書記，我明白了。」


  看著鍾宗林離開辦公室，朱國祥提筆寫下了袁自立的名字，在名字下面，重重劃下了幾道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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