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超出工作範疇的調研

  30號下午，袁自立離開省城，回到了淮揚市，程識益很支持，認為袁自立不能耽誤工作，程蔚蝶嘴巴撅得老高。


  下午6點鐘，袁自立回到了淮揚市，袁自立已經搬進了購買的房屋裡，三室一廳，房子很大，袁自立用不了那麼多房間。屋裡的擺設很簡單，客廳里有沙發、茶几和電視，主卧室裡面有一張單人床，一個簡易書櫃，擺放著很多書，還有一個房間鎖著，裡面放著煙酒，廚房裡空空如也。


  洗澡之後，袁自立給程蔚蝶打了電話，準備好好看看書，這時，手機響了，袁自立掏出手機，發現是李兵書記住處的電話。


  「李書記，您好。」


  「小袁，到我這裡來一趟。」


  袁自立進入屋裡的時候，李兵正在看報紙。


  「小袁，坐吧，有一件事情，我覺得你去做，比較合適，市政協的《縣域經濟發展的思路與對策》調研報告，已經放了很久了，就這麼放著也不行，我覺得其中有些觀點，不是太合適，這份調研報告，主要是結合宣施縣的實際情況寫出來的，你明天早上出發，到宣施縣去了解情況，適當做一些調研，主要是結合這篇調研報告，看看裡面的觀點，有什麼值得深入的，有什麼不足，你只有三天時間，市裡的事情多。」


  「李書記，我一定完成任務，時間緊，今天我就找劉科長，現在出發。」


  「嗯，三天後，拿出材料給我看。」


  7點鐘，袁自立出發了，袁自立到辦公室，帶了一些宣施縣基本情況的材料。


  一路上，袁自立認真思索著李兵書記的話，市政協的調研報告是怎麼形成的，袁自立不清楚，如果說是很多政協委員集體調研，那麼，袁自立不擔心，因為人越多，了解情況越是不詳細，政協委員來自各方面，不一定熟悉這些事情，如果是少數幾個人下去了解情況，相對來說，找出不足的難度大一些。袁自立一直覺得這份調研報告，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袁自立想起了程識益說的話，薑是老的辣，李兵書記果然在安排任務了，這件事情，根本不屬於自己的工作範疇，應該是政研室去辦的。袁自立考慮，到宣施縣怎麼調研，3天時間，如果要下鄉去了解情況，顯然是不合適的，至少要有1天多的時間整理材料，剩下的1天多時間，適當了解一些情況，要是接觸了宣施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這件事情，就不用做了，幾場酒喝下來，時間全耽誤了。


  袁自立想到了熊開勝，熊開勝依舊在柳河鎮工作，職務沒有變，熊開勝對基層情況是很了解的，為什麼不先找到熊開勝了解情況呢，今天是星期天，熊開勝一定在家裡。


  小車朝著柳河鎮駛去，袁自立感覺到肚子餓了，中午吃飯之後，匆匆忙忙回到淮揚，還沒有來得及吃飯，便接到了李兵書記的電話。


  9點30分，小車進入了柳河鎮政府大院。晚上，院子里沒有人。


  「袁主任，您怎麼來了，稀客、稀客。」


  「劉老師，不要多說了，肚子餓了，有什麼吃的沒有，老熊沒有在家嗎？」


  「在家，到樓上去聊天了，我給您叫來。」


  「劉老師，不要驚動其他人。」


  熊開勝很快下樓了，看見了袁自立，他有些不敢相信。


  「袁主任，還沒有吃飯嗎，這樣，家裡沒有什麼好吃的，到芙蓉飯店去吃飯，那裡的菜，味道還不錯。」


  「好的，老熊，不要驚動其他人，你跟著我到芙蓉飯店，我有事情諮詢你，住宿就不安排了，我到宣施縣去住。」


  趁著芙蓉飯店準備飯菜以及袁自立和司機吃飯的時間，熊開勝看完了《縣域經濟發展的思路與對策》調研報告。


  「老熊，說說你的看法，主要是說問題，要真實的看法啊。」


  「袁主任，在你面前，我怎麼會說假話呢，依我看，這篇報告，說的事情，儘是不著邊際的，等於沒有說。」


  「老熊，你詳細說說原因。」


  「寫報告的人，沒有詳細了解基層的情況，憑著想象寫出來的。首先說養殖業，養豬、養雞，政府不強調，農戶也會做的，農戶一年到頭，是不會買肉吃的，全靠喂幾頭豬，養雞的很多，大都是母雞，能夠產蛋，至於養羊，據我了解，羊對青草的需求量是很大的，如果都養了，估計宣施縣的山坡綠化都不存在了，而且，家家戶戶都養，銷路誰來負責，政府嗎，其次說種植業，太不現實了，種果樹，涉及到種植技術、管理等一系列問題，光是這一條，農戶就缺乏有力的支持，報告裡面提到了打工經濟，青壯都出去打工了，誰來種樹，我家是農村的，房前屋后栽幾棵果樹，那是自家吃的，到了成熟的季節，農戶好客，來的親戚朋友，隨便摘果子吃，沒有人想到去賣，農民也不會賣，最後說說優惠政策，要是政府能夠拿出錢來給農民，我舉雙手贊成，可是，家家戶戶都發展了種植業、養殖業，政府有這麼多錢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凡是政府倡導甚至是強迫農戶做的，最後都是要負責到底的，否則，造成了損失，農民是不依帳的。」


  「老熊，謝謝你啊，說了這麼多真話，我估計，調研組來了，你是不會這麼說的。」


  「袁主任，也就是和你，我才會說這些話，對了，這篇報告是在哪裡調研寫出來的啊。」


  「老熊，市政協委員沒有到柳河鎮來調研嗎？」


  「絕對沒有，反正我不知道。」


  晚上12點30分，袁自立到了宣施縣，住在宣施賓館。熊開勝的話，讓袁自立看出了端倪，市政協的報告，還不知道是怎麼出來的，很有可能是周衛主筆，幾個政協委員到縣市轉悠了一趟，並沒有真正實際了解情況。袁自立內心已經有了對策，到農委、農業局、畜牧局、林業局、財政局、勞動局、經貿委等單位了解情況，就可以了。袁自立已經掌握了基本情況，現在，他不會將這份報告拿出來了，調研的借口，太好找了，沒有什麼大問題。袁自立已經囑託了熊開勝，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早上起來，袁自立給宣施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廖景林打了電話，說清楚了來意，廖景林是袁自立的老領導，所以，袁自立的口氣很謙和。廖景林表示，要親自給楊斌書記彙報，袁自立連聲說不必，提出有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羅海流陪著就可以了，這次來，主要麻煩的是農口的單位。


  過了10分鐘，廖景林帶著羅海流到了賓館，問候了一番之後，袁自立不想耽誤時間，星期一早上很好找人，單位主要領導都在，便於安排。


  8點50分，袁自立和羅海流開始在縣直相關單位了解情況。袁自立晚上整理出一份提綱，需要諮詢和了解的情況，都在大綱裡面，很多情況，羅海流都是了解的，在路上，便給袁自立簡單介紹了。


  了解情況很順利，一個上午，袁自立到了農委、農業局、林業局，計劃下午到經貿委、財政局、勞動局、畜牧局了解情況，內心裡，袁自立已經打出腹稿了。


  中午吃飯，安排在宣施賓館，王海濤和蘇勇都趕來了，陪同袁自立，喝酒是避免不了的，不過，考慮到袁自立還有工作，中午沒有多喝。王海濤一直很關心市委、市政府領導如何變動的情況，話語中透露出詢問的意思，袁自立不知道情況，只能是坦然相告，蘇勇沒怎麼說話，袁自立發覺，蘇勇的氣質發生了一些變化，隱隱有了一些領導風範了。


  下午的調研更加順利，羅海流提供了一部分的材料，加上在縣裡了解到的情況，袁自立相信，已經能夠寫出一篇有份量的材料了。


  晚飯依舊在賓館，楊斌也到了，袁自立有些意外。按照接待規格，楊斌是不需要出面的，袁自立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副處級，頂多是王海濤出面接待。袁自立知道，自己是李兵書記的秘書，很多人都是看中的這點，市委辦副主任的職銜，沒有多少人在意。


  袁自立沒有能逃脫楊斌等人的攻擊，終於喝醉了，吃飯之前，袁自立已經安排好了，晚上趕回淮揚市，不需要了解什麼情況了，留在宣施縣，無法安心寫材料。車子回到市委的時候，袁自立依舊在呼呼大睡，司機費了很大氣力，才將袁自立送回了家。


  翌日，清醒之後的袁自立，悶在家裡，仔細閱讀了羅海流和宣施縣各單位提供的材料，以及談話記錄，逐步清晰了思路，到下午，他開始書寫材料了。到了8月2號下午，袁自立已經修改了3遍，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修改的，袁自立到了辦公室，用電腦將材料打出來，這樣，便於李兵書記閱讀。


  8月3日上午，袁自立將材料交給李兵書記。


  「小袁，材料放在這裡，我想聽你說說，對《縣域經濟發展的思路與對策》調研報告有什麼看法。」


  「李書記，我對這份調研報告的看法不好，主要基於四個方面，一是關於養殖業的，其中養羊不適合宣施縣的實際情況，宣施縣乃至整個淮揚市，草地不足，養羊需要大量的青草，對植被的破壞很厲害，農民是不會有這方面意識的，不會明白環境的重要，養豬和養雞，宣施縣的農民，早就有這方面的習慣，不需要強調；二是關於種植業的，其中經濟林木和果樹的種植，需要掌握一定的專業知識，還要調查清楚，宣施縣和淮揚市，適合發展什麼樣的經濟林木和果樹，怎麼樣培訓農民種好經濟林木，果樹豐收，還有水果的銷路問題；三是關於發展打工經濟的提法，不太合適，寫成引導農民出去打工強一些；四是關於優惠政策問題，優惠政策，多半涉及到資金問題，宣施縣在淮揚市是財政收入很好的縣，都不能保證拿出資金扶持，就不用說其他縣市了。」


  「你有什麼建議？」


  「李書記，同樣是四條建議，一是養殖業，提倡規模化經營，培植養豬大戶，或者是養雞大戶，這樣，可以節約成本，取得很好的收益；二是對外出打工的農民，開展一定程度的專業技術培訓，讓他們在外地，能夠很容易找到工作；三是財政優惠政策，側重扶持大戶，這樣，可以集中有限的資金，發揮出作用；四是各級政府處於引導的地位，不能強迫農民去做這做那，要防止好心做壞事的可能性，讓農民自覺自愿去做，政府強迫了，出現問題，一切責任都會在政府。」


  「嗯，三天時間，你能夠有這樣的認識，很不錯了，市政協這篇調研報告，你認為，應該怎麼處理？」


  「李書記，我個人認為，這篇調研報告缺乏深度，不能對縣域經濟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可以要求市政協完善，或者是放置到一邊。」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