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遇田立新
「袁主任，沒有看出來，你還真能喝酒啊。」
「余書記，我要是能和你比就好了，余書記的酒量，我是最為佩服的。」
「呵呵，不行了，年紀大些了，酒量越來越差了，不敢和袁主任攀比酒量了，今後還要袁主任照顧啊。對了，老田很快就到賓館來了，等老田來了，我們找地方坐坐，袁主任可是第一次到房山縣來啊。」
僅僅5分鐘，田立新就到了賓館。
看見袁自立，田立新有些激動，黨校學習結束之後，兩人就沒有見過面，不過，經常保持電話聯繫，原先的那份感情並沒有減弱。
一番寒暄之後，余德學提出，找個地方去洗頭洗腳，喝了很多酒，去洗洗頭，能夠清醒一些。袁自立沒有拒絕，到了縣市，就要聽從縣市領導的安排，他只是李兵書記的秘書，沒有拒絕和發言的資本。
袁自立很想和田立新單獨談談，對於房山縣的情況，袁自立不是太清楚，特別是縣委書記呂景明是什麼背景，袁自立一直沒有弄明白，所以，想借著這次的機會，弄明白其中的端倪。不過，有餘德學陪著，袁自立絕對不會開口，田立新更不會說。之所以同意去洗頭洗腳，就是想找到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因為余德學沒有多少頭髮，多半不會洗頭的。
洗頭的地方大概是房山縣娛樂中心地帶，歌舞廳、美髮廳、茶樓等等，一應俱全。
機會果然來了，余德學直接去洗腳了，余德學似乎明白袁自立的意思，為余德學安排了兩個種點的洗腳時間，這是目前最高檔的，包括全身的按摩。
僅僅半個小時，袁自立便洗完了頭髮，頭髮本來就短，加上店裡的生意好，所以，小妹的動作也快，洗頭之後，兩人不願意洗腳，在旁邊找了一個茶樓，徑直喝茶去了，走的時候，田立新提醒小妹，一同來的人要是快洗完了，到旁邊的茶樓提醒一下。
「袁主任，黨校一別，一晃就是一年多了，今天見到你，我以茶代酒，恭喜你高升。」
「田大哥，你就不要客氣了，說那些虛的幹什麼，我們還是好兄弟。」
「呵呵，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還是稱呼你老弟。」
「田大哥，日子過的還舒心吧。」
「還那樣，不好也不壞，等到年紀大了，就到人大政協去，拿工資等退休，我和你不能比，你年輕，副縣級領導，在市委書記的身邊，前途光明啊。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直說的，就是不知道老弟你愛聽不愛聽了。」
「田大哥有話直說，小弟也正有些事情要請教。」
「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25歲，25歲就成為副處級的幹部，不簡單啊，你是市委書記的秘書，按照一般的規律，有三條路選擇，一是到縣市任職，二是到市直單位任職，三是留在市委辦公室，這三條選擇，你傾向哪一條？」
「田大哥，我還沒有考慮，你幫著分析分析。」
「那我就不客氣了，雖然我沒有達到那個層次，不過見得多了，我認為，這三條路，第一條是最好的選擇，按照你現在的年齡，必須要培養資歷，沒有主政一方的經歷，很難被提拔，你看看，哪個被提拔的市委領導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啊，你是基層起來的，不可能和上面的年輕人相比，所以，你要儘快到縣市工作，在領導身邊，見識廣，思維敏捷，看問題有高度、有深度，可是，你缺乏最重要的東西，實際處理問題的能力，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沒有親身的體驗，沒有實際掌握權力，就不能夠熟練應對各種局面。」
「田大哥，我知道了，可是，現在我還不能走啊，我到市委辦公室工作，一年時間都不到，想走，沒有基礎啊。」
「老弟，我不是要你現在就走，我是要你樹立這樣的觀念，你現在走，頂多在縣市混個副職，沒有意思，照樣不會有獨立思考、處理問題的機會，你至少要在市委書記身邊干滿兩年，當然，具體怎麼運作，就是你的本事了，我們縣裡的常務副縣長周衛，就是市委書記的前任秘書，我不知道周縣長以前工作怎麼樣，不過，周縣長好像其他的沒有學會，架子倒是和市委書記差不多，在縣裡工作了幾個月，大家的印象不是很好。」
袁自立沒有說話，他明白，田立新已經說到關鍵地方了。
「周縣長有兩個最大的毛病，一是不會察言觀色，我就不明白了，市委書記的秘書，怎麼能夠不察言觀色呢，大概周縣長原來總是看上面的臉色了，對下面的人無所謂，聽說很多的縣直部門負責人去彙報工作，周縣長從來不笑，說話也是硬梆梆的，總是髮指示的態度，稍微不好，還開口訓斥，原來我還不信，為縣裡中小學危房的事情，我去請示周縣長一次，才知道大家說的是真的；二是自視甚高，和縣裡的主要領導之間，關係也不是太融洽，周縣長來的時間不長，分管全縣的財貿工作，可你要清楚，你上面還有縣長、縣委書記，要是認為分管的工作，就是你說了算，所有人都不能插手，還要書記、縣長幹什麼，你畢竟是副職啊。平心而論，周縣長有能力，年紀和我差不多，正是幹事業的時候，原來縣裡的財政管理有些亂，周縣長硬是糾正過來了。唉，周縣長還是在市委辦公室工作的時間太長了，不明白下面的具體情況啊。」
「哦，田大哥，房山縣是什麼情況？」
「老弟，我就知道你要問的，身為市委書記的秘書，不清楚縣市主要領導的背景，可是失職啊，縣委書記呂景明，是市長朱國祥的人，老弟，我說的很直白，沒有什麼掩飾，你可要明白我說話的真正意思。」
「田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呂景明和朱國祥是老鄉，這件事情，房山縣人人都知道，呂書記從來不掩飾，縣長張大江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張縣長背後的人已經走咯。」
「張縣長背後是劉凱鴻副書記嗎？」
「是的，不過，這些事情也不絕對，說你是某某的人，不過是表示你有關係，有背景，很多時候，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誰也不清楚，比如說，周縣長是李兵書記的人，大家都不會懷疑，可誰知道李兵書記對周縣長是什麼看法啊。我倒是覺得，真正和領導關係密切的人，是不會透露出來這些信息的，再說了，領導也不可能幹一輩子，調走了，或者說是退休了，你怎麼辦，難道又去攀其他的關係，你時常吹噓和領導的關係好，這樣的人，哪個領導敢和你加強聯繫啊。」
「田大哥，我可真是佩服你啊，這些道理，你是怎麼明白的啊，我在市委辦公室工作好長時間了，還沒有弄清楚其中的奧妙。」
「身份不同了，比如說，你原來是區長，肯定就知道一些奧妙，可是，你到市委辦公室去工作，整天都跟著市委書記，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關注這些事情，將來，你到縣市工作了，自然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田大哥，聽你這麼說，房山縣還真是不簡單啊，田大哥能夠穩如泰山，看來還是有真本事的，小弟佩服之至。」
「老弟，不要派我的馬屁，我的層次低，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倒是你，要儘快熟悉這些潛規則哦。」
「對了，我還真有事情請田大哥幫忙，不過，有些勉強田大哥。」
「說什麼話，只要能夠辦到。」
「我有一個表姐，在洛宜縣的鄉里教書，她想調到縣裡的實驗小學，我和洛宜縣教委的主任不熟悉，為了這件事情，去找縣委領導，好像不妥當，所以，我想著田大哥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呵呵，洛宜縣，就是你的家鄉吧，緊靠著我們房山縣，教委主任和我有一定的聯繫，彼此關係不錯，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就不要*心了，不過，以後你當了大領導，可不要忘了我哦。」
「田大哥，你就這麼有把握嗎？」
看著田立新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袁自立有些不放心。
「呵呵，不瞞你說，教委主任是房山縣的人，扣手換背的事情誰不會做啊。」
第二天，李兵書記到鄉鎮去看看黨務工作情況，這次，陪同的人少些了，就是縣委書記、縣長、分管黨群的副書記、組織部長。看著煥然一新的村委會，袁自立暗暗好笑，這叫弄巧成拙，村裡的情況，李兵書記會不知道，村幹部的工資都拿不齊，還有錢裝修村委會嗎。
李兵書記自始至終看得很快，沒有說話，村幹部介紹情況的時候，李兵書記一般都沒有聽完，便轉移了目光，或者看著牆上的圖片，或者低下頭，顯示思考的模樣。袁自立暗地裡替房山縣委的一幫人干著急，李兵書記已經很不滿意了，村幹部的彙報、看見的一切情況，都是臨時準備的，李兵書記感覺受到了愚弄。看著呂景明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袁自立知道，這位縣委書記，在李兵書記的心裡，印象肯定很不好了。
市委書記的秘書，說重要，也是非常重要的，秘書和領導在一起的時間多，明白領導的一些習慣，所以，領導下去檢查指導工作的時候，秘書可以從一邊提醒下面的人，要注意些什麼，要避免些什麼，以便給領導留下最好的印象。
袁自立現在知道，田立新說的話是真的，周衛是李兵書記原來的秘書，不可能不知道李兵書記的一些習慣，可是，從房山縣的準備情況看，周衛並沒有提醒呂景明，而且，在安排人員陪同的時候，呂景明沒有安排周衛，明明周衛是李兵書記原來的秘書，從禮節上說，也應該安排周衛陪同啊。這隻能說明，周衛和呂景明的關係非常不好，周衛和房山縣其餘領導的關係也只能算是一般。
袁自立體會到了權力博弈的無情，周衛本來是很有優勢的，市委書記的秘書，到房山縣做了常務副縣長，可是，因為和其他領導之間的關係問題，遭到了排斥，就是市委書記來了，也不能陪同，相應的，縣委主要領導因為不清楚市委書記的稟性，留下了不好的影響，所以說，在這場博弈中，較量的雙方都沒有勝利，都是失敗者，李兵書記對縣委主要領導的印象不好，對周衛的看法更不會好，。
袁自立明白了，官場上，權力博弈是存在的，不可避免的，但是，博弈的雙方必須明白，採用手法是最好的，只要不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都應該顧全大局，可惜，袁自立感覺到，現在的官場上，兩敗俱傷的局面太多了。
總結會開的平淡無味，李兵書記的講話時間沒有超過20分鐘，袁自立甚至沒有為李兵書記準備講話稿。到了這個時候，呂景明也發覺情況有些不對了，市委書記沒有表態，不說工作的好壞，就是最大的問題，不怕領導批評，就怕領導不說話，領導能夠批評，說明領導希望你改正失誤，將事情做好，領導什麼都不說，可能是對你已經失去了信心。
總結會的時間太短了，房山縣有些猝不及防，會議結束的時候，才3點多鐘，李兵書記看了看時間，開口說不吃飯了，直接趕回市裡去。
房山縣的黨務考察匆匆結束了，袁自立很是茫然，沒有什麼經驗值得總結，也沒有發覺什麼明顯的失誤，他很是為總結材料焦慮，奇怪的是，一段時間，李兵書記並沒有催促袁自立，好像已經忘記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