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大事了

  4月19日，縣委要召開經濟工作會，這次的經濟工作會，規模很大，參加的人數，比黨代會的人都多，不過，時間就是1天，會上，要對1992年的工作進行總結表彰，對1993年的工作提出要求。


  柳河區參加會議的人不少，班子成員中，除了黃林不參加，其餘的都要到縣裡去開會。經濟工作會，要求18號在宣施賓館報到，19號正式開會，會期1天。


  17號，袁自立安排區委兩台吉普車，送班子成員到縣城去，正安排著，辦公室接到了段金波的電話，留下一台吉普車，鄭建設、易文化、陳平跟著他準備到村裡去檢查工作，可能今天不出發。袁自立無奈，本來車就不夠，他只好調集了財政所、路管站的吉普車，送班子成員到縣裡去開會。


  18日中午，吃飯之後，幾台車出發了，此時，楊晨依舊呆在家裡，車子不見了，袁自立知道，段金波自己開著車出去了，到底是不是去檢查工作，袁自立不關心。


  到了縣城，在宣施賓館住下之後，袁自立帶著兩條紅梅香煙，去找侯宇了，一年時間的磨礪，袁自立已經知道了關係的重要，這關係，主要就是依靠平日里的交往來維繫的，袁自立現在明白了，家住在縣城就是有好處，隨時可以結交縣直單位的負責人，甚至是縣領導，袁自立如今沒有這條件，不過，每次到城裡辦事，總是可以想辦法的。


  侯宇對袁自立的來訪很驚奇、很高興，拉著袁自立，兩人找了一個小館子，一起吃飯，當然，吃飯的時間，兩人就是閑聊，袁自立什麼都沒有問，他知道，只要關係到位了，你不問，別人也會將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兩人酒都喝得有些多，不過沒有醉，回到賓館，袁自立發覺，大部分的班子成員都沒有在賓館裡面，他不禁好笑，看來，自己還是嫩了些，這人人皆知的道理，自己幹了一年的副書記，才明白。


  晚上，袁自立發覺陳平到賓館裡面看了看，他以為段金波已經到縣城了，所以沒有過問，段金波的家在縣城，是不會在賓館裡面住宿的，包括陳平，家也在縣城，陳平的愛人，在業龍鎮民政辦工作，業龍鎮，就是縣城所在地。


  早上起來，袁自立看了看手錶，才6點半鐘，時間還早，早餐安排的時間是7點半，開會的時間是8點30分，沒有什麼事情，袁自立洗漱之後，離開賓館，在縣城裡面轉悠。縣城裡面已經熱鬧起來，很多煎油餅、煮麵條的早餐店都開門了，轉了一會，袁自立懶得回賓館吃早餐，就在街邊吃油餅、喝稀飯。


  7點半，袁自立回到賓館，看見了周義海，周義海的家離賓館不遠，走過來10分鐘就到了。


  「小袁，看見段書記了嗎？」


  「沒有，不過，昨天晚上，我看見了陳區長，可能段書記還沒有過來吧。」


  「哦，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吧。」


  「周區長，我已經吃了，剛才出去轉，沒有什麼事情，吃了兩個油餅。」


  「好，那我去吃早餐了。」


  幾分鐘之後，周義海匆匆走來，臉上神情有些焦急。


  「小袁，剛才我問了陳平，他不是和段書記一起下來的，昨天下午，他搭便車下來的，還有，他們沒有下鄉，陳平一直等著段金波，可是，沒有見到，所以才搭便車下來。」


  「看見鄭書記和易委員了嗎？」


  「也沒有看見，按說，他們應該早點下來啊，走，我們去問問服務台，看看鄭建設和易文化昨天晚上是不是住在賓館裡面。」


  詢問的結果不明確，服務員不知道，開會的住宿是統一安排的，所以，人到沒到，賓館服務員不知道。兩人到了5樓，要求服務員打開房間，房間裡面整整齊齊，顯然，兩人沒有到賓館來。鄭建設和易文化的家沒有在縣城。


  周義海和袁自立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縣委召開這麼大的會，段金波到現在還沒有看見，想起上次胡書記到柳河區考核班子的事情，兩人都不敢保證，段金波會不會不參加會議。柳河區已經出了一次丑，要是這次，段金波不參加會議，還不知道縣委會怎麼看柳河區的班子呢。


  已經過了8點，其他區鎮的人都往縣委去參加會議了，周義海和袁自立再次著急了，到現在，也沒有看見段金波的身影，連帶著鄭建設、易文化，都不見蹤跡。


  「他媽的，是不是又到哪裡去玩女人去了。」


  「周區長，我們先去縣委開會吧，老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說不定段書記他們直接到縣委去開會了。」


  縣委、縣政府召開經濟工作會，參加的區鎮，都是寫了牌子的，區委書記和區長是坐在第一排的，現在，其餘區鎮的書記、區鎮長都到了，唯獨柳河區，孤零零坐著周義海。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一般是提前5分鐘進場，現在是8點20分，還有5分鐘，縣領導就要進入會議室了。


  楊斌率先進入會議室，看見第一排柳河區的地方空了一個位子，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直接上了主席台。


  「小袁，會議通知到位了嗎？」


  「廖主任，通知到位了的，我們是集體組織下來開會的，段書記座談昨天在村裡檢查工作，沒有和我們一起下來。」


  「哦，我知道了。」


  袁自立看見，上了主席台的廖景林走到楊斌書記身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楊斌書記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會議開始之後，袁自立感覺窩囊，怎麼遇見這樣一位區委書記，和自己不對付也罷了，縣裡召開這麼大的會議，居然不來參加。


  大約10點種，侯宇帶著一名交警進入了會議室，袁自立認識，那個交警是縣交警隊的隊長，侯宇直接帶著交警隊長走上了主席台，在廖景林主任的耳邊輕聲說著什麼，侯宇則將目光對準了周義海和袁自立。


  廖景林的臉色很快發白，他站起身，直接走到了楊斌書記的身邊，此時，胡永凱副書記正在宣讀表彰決定。廖景林在楊斌書記的耳邊輕聲說了一會話，胡永凱的表彰決定也念完了，主持會議的是縣長王望華，此時，楊斌的臉色也變了，他揮手向王望華致意，意思是暫時停止會議，主席台上的幾位領導圍攏了，大約商議了幾分種，接著，胡永凱、廖景林走下主席台，胡永凱徑直往會議室外面走，廖景林來到了周義海和袁自立身邊。


  「周區長，袁書記，你們暫時不要開會了，跟我走。」


  周義海和袁自立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懵懵懂懂跟著走出會議室，袁自立走在最後面，正好和侯宇副主任並排。


  「袁書記，段書記出車禍了。」


  「侯主任，是什麼情況？」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我也沒有到現場，是聽交警說的，據說很嚴重。」


  出事的地點名叫弓箭岩，距離縣城5公里，據說是因為像弓箭拉開之後的樣子，所以這麼稱呼的。弓箭岩地勢險要，公路旁邊是懸崖，高100多米，底下是一條奔騰的河流。現在是初春，河水還沒有上漲。


  「胡書記，廖主任，我們是聽到百姓報警，才趕過來的，報警的人稱，路邊的隔離墩被撞壞了，懷疑有車翻下去去，我們在現場發覺了吉普車車輪印，是緊急剎車造成的，同時，我們在地上發現了一張身份證，身份證是段金波的，現在，我們封鎖了附近一帶，派人在附近詢問情況，同時正派人下到河底。」


  「派去的人下去多久了，還要等候多長時間？」


  「胡書記，估計還要10分鐘，附近有一條小路，下去不需要很長的時間。」


  袁自立看了看手錶，現在是10點28分。


  很快，幾個年輕人走過來了，手裡提著幾個公文包。


  「快說，是什麼情況？」


  「河邊有兩人，全部死亡，車子掉進河裡了，暫時看不見，不知道車上有多少人，這是掉在河邊的3個公文包，我們帶上來了。」


  「小周、小袁，你們看看公文包。」


  周義海和袁自立兩人接過公文包，其實不用打開了，段金波、鄭建設、易文化的公文包，他們都認識。兩人打開公文包，看了看裡面的筆記本，默默點頭。袁自立看的是段金波的公文包，裡面還有一些避孕套，袁自立趕忙收攏公文包，害怕其他人看見。


  「曲隊長，我就在這裡等，小周和小袁不熟悉縣裡的這些情況，你迅速找人，將屍體抬上來，同時，車裡是否還有其他人，一定要弄清楚，不能有絲毫的疏忽，明白嗎？」


  「是，胡書記，我這就去找人。」


  「曲隊長，所有的開支，柳河區政府負責，麻煩曲隊長了。」


  「周區長說哪裡話，這是胡書記的指示，我一定辦好。」


  周義海和袁自立渾渾噩噩陪著胡永凱和廖景林等人，站在公路邊，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居然會出這麼大的事情，估計段金波、鄭建設、易文化都沒有希望了。這時，消息已經傳出去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12點30分，兩具屍體被抬上來了，是段金波和易文化，段金波的脊椎骨斷了，腦袋完全轉了方向，扭到後面去了。


  不一會，縣委書記書記楊斌的車子到了，維持秩序的交警幫著疏通道路。


  楊斌書記下車之後，臉色陰沉，他已經知道了一切，現在，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死了幾個人。


  「楊書記，胡書記，廖主任，我們打電話詢問了辦公室，司機楊晨在家裡，現在，能夠確定的，是車上有3人，段金波、鄭建設、易文化，其餘的不知道。」


  「楊書記，胡書記，廖主任，走訪周圍的群眾，沒有什麼收穫，沒有人看見車輛出事，只是對面的住戶半夜的時候，聽見了巨大的響聲，具體時間不清楚，估計是2點多鐘。」


  「周區長，袁書記，今天的會，你們就不參加了，你們做好分工，段金波的追悼會，你們具體辦理，縣委領導參加，其餘的，你們自己主辦，一定要做好家屬的善後工作，曲隊長，想盡辦法查清楚死亡人數和事故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