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胡永凱的涵養

  1992年的最後一天，段金波、周義海都到縣裡去了，按照要求，這天，所有區鎮的書記、區長要到縣財政局集中，陪同縣領導，看著最終的財政收入數目的出台，一直到12點，數目完全上報之後，結果才會出來。


  元旦放假，袁自立沒有什麼事情做，上次和周義海交談之後，袁自立更加註意自身的言行，沒有特殊情況，袁自立一般不到舞廳裡面去，就是宵夜，袁自立也是一再控制，對於蔡玉華和謝雨欣，袁自立很矛盾，長期和兩個甚至更多的女孩子糾纏不清，肯定是有負面影響的，袁自立不想過早考慮這個問題，又不能橫下一條心，得罪所有女孩子。袁自立體會到了左右為難的感覺，接觸不好，不接觸也不好。學校馬上要放假了，袁自立暫時放鬆了，放假之後，蔡玉華和謝雨欣肯定是要回家去的，兩人都不是柳河區本地人，這樣算起來，有一個多月時間，可以避開這些尷尬。


  1992年過去的時候，袁自立暗自做了一個總結，歸到底三個字：還不錯。


  時間進入了1993年，袁自立24歲了，儘管還沒有滿，不過，依照慣例，袁自立長了一歲。


  1月7日，一個平靜、寒冷的日子。


  元旦之後，袁自立一直沒有見到段金波，辦公室反饋的信息，說段書記在各村檢查工作，楊晨一直呆在家裡，車子沒有在院子里，段金波會開車，經常自己開車出去，段金波是一把手，沒有誰會提意見。袁自立估計，段金波將車子開出去了，這些日子，袁自立沒有見到副區長陳平，他估計，陳平可能和段金波在一起。


  10點鐘，一輛吉普車進入了區委大院，這車袁自立認識，是縣委的車，原來的書記趙天然就是坐的這輛車。袁自立知道，肯定是縣委領導來了。


  首先下車的是侯宇，袁自立明白，胡永凱副書記來了。


  「胡書記好、侯主任好。」


  「小袁，在區鎮還習慣吧。」


  「胡書記，我在區鎮工作很舒心，謝謝您的關心。」


  「胡書記，我說吧，袁書記到區鎮，得到了鍛煉，您看，嘴這麼甜。」


  「強將手下無弱兵，小袁曾經是你的下屬，辦公室出來的同志，都是不錯的。」


  袁自立吩咐辦公室安排好一切，跟著胡永凱、侯宇上樓，他一直在思索，胡書記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縣委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到區鎮，可不是小事情，多半是涉及到人事調整，而且，馬上要召開黨代會了，胡永凱到柳河區，不能不引起眾人的遐想。


  「小袁，這次我到柳河區來，主要的目的是了解班子情況，進行座談，你安排一下，所有的班子成員，都要談。」


  「是，胡書記，您先休息一會，我馬上安排。」


  袁自立不敢多說廢話，趕忙退出了會議室，座談肯定不能在會議室，最好是在段金波的辦公室。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段金波不知去向，要知道，胡永凱了解班子的情況，肯定不能夠少了段金波，一時間，袁自立的額頭沁出了冷汗。


  周義海迅速趕到了區委大院，上樓之前，他知道了情況，同樣著急，現在可不是鬥氣的時候，必須要找到段金波，按照規矩，段金波應該陪著胡書記，直到胡書記開始和班子成員座談。


  袁自立安排了10多人，出去尋找段金波，同時，安排區委的另外一台車，出去尋找段金波。安排完一切，袁自立上樓了。


  「周區長，小袁，段書記沒有在區委嗎？」


  「胡書記，段書記到村裡檢查工作去了，我們已經派人通知了，很快就會找到的。」


  「哦，是這樣啊，那好，我就先開始座談，段書記放到最後，你們看，怎麼安排？」


  「胡書記，您在周區長的辦公室裡面去座談吧，那裡暖和一些，我們是這樣準備的，區委委員先談，然後是副區長，如果有必要，我們通知1到2個站所負責人和管理區的書記。」


  「好，就這麼安排，現在就開始座談，周區長，先從你開始吧，區長最先談，書記最後談。」


  座談開始之後，袁自立心神不寧，出去找尋段金波的人大都回來了，沒有任何消息，管理區也都通過電話問到了，沒有人看見段金波的蹤影。隨著時間的推移，袁自立越來越心焦，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很少看見袁自立焦急，今天總算是見識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派出去的小車回來了，沒有找到段金波。袁自立忐忑不安，不知道胡永凱會怎麼想。


  吃飯的時候，胡永凱什麼都沒有說，周義海和袁自立更是不敢出聲，縣委領導來考核班子，一把手居然不在，傳出去，柳河區委、區政府的顏面盡失。


  吃飯之後，胡永凱沒有休息，直接開始座談。


  「小袁，談談你對段金波、周義海同志的看法。」


  「胡書記，我是去年4月到柳河區的，經過這麼長時間，基本熟悉了全區的情況，段金波是區委書記，柳河區有今天的面貌，離不開段金波同志的努力，1992年，柳河區的財政、黨務工作，都取得了好成績，段金波同志功不可沒，周義海同志是區長，柳河區的財政收入，連續幾年排名區鎮第一，說明周義海同志工作是非常出色的。」


  「小袁，就這麼簡單？」


  「胡書記，我覺得，段金波同志和周義海同志都是優秀的，都是好黨員，好同志。」


  「小袁，能夠具體一些嗎？」


  「好的，我說兩間事情，一是柳河區黨務工作的變化，黨務工作，重要，具體，繁瑣，去年8月，區委召開半年工作督辦會，段金波同志大力支持抓好黨務工作，不走過場，不走形勢，嚴格要求站所和管理區，使柳河區的黨務工作上了新台階；二是柳河區機關管理事宜，周義海同志從實際出發，考慮幹部職工的切身利益，從多方面照顧幹部職工，極大提升了幹部職工的工作積極性，周義海同志信任班子成員，無時無刻不想著團結，通過有效的機關管理，班子成員心情舒暢，分管的工作都出了好成績。」


  「小袁，兩人有缺點嗎？」


  「缺點沒有發現，上半年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些矛盾，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下半年沒有發現什麼。」


  袁自立離開之後，很快忘記了這次座談，已經過去了5個多小時，還是沒有找到段金波，袁自立明白，現在，已經沒有話語可以掩蓋了。袁自立的內心在罵娘，這樣的關鍵時刻，區委書記掉鏈子，是什麼意思啊，外人看來，周義海和袁自立應該高興，明白厲害關係的兩人，此刻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小袁，你說怎麼辦，他媽的，段金波到哪裡去了，怎麼就是找不到人啊？」


  「周區長，我也沒有辦法了，只有承認錯誤了。」


  「怎麼承認錯誤，段金波是書記，我們怎麼能負責書記的事情呢？」


  「周區長，那您說怎麼辦？」


  「廢話，我知道怎麼辦，還問你啊。」


  兩人都沉默了，目前，根本沒有辦法。


  4點20分，胡永凱結束了座談，班子成員，沒有見到的，就是段金波和陳平。


  胡永凱下樓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倒是周義海和袁自立，兩人臉上都帶著慚愧和沮喪。


  「周區長，袁書記，就是段書記和陳區長沒有座談了，怎麼，現在還沒有找到他們嗎？」


  侯宇的問話，讓周義海和袁自立無地自容。


  「胡書記，侯主任，都是我的失誤，段書記到村裡去檢查工作，已經好些天了，今天一直沒有聯繫到。」


  「算了，小侯，不談了，周區長，小袁，這裡有什麼好的地方啊，談了一天了，累壞了，去散散心。」


  周義海和袁自立同時想到了紅珠河水庫，紅珠河水庫距離區鎮不過10里地，和臨近的紅里區交界，那裡環境優美，是散心的好地方。


  「就去紅珠河水庫看看吧。你們兩人陪著就可以了，坐我的車，來回一個多小時，6點鐘準時吃飯。」


  車子開向了紅珠河水庫，到紅珠河水庫去的路好，可是，路面很窄，車速不能過快，10里地，足足走了20多分鐘。


  快到紅珠河水庫的時候，司機突然停車了，坐在後面的周義海和袁自立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們倆趕忙下車，看見了終生難忘的一幕：坡下，段金波和陳平正在釣魚，段金波的身邊，計生服務站的小柳陪著，大冬天的，兩人摟摟抱抱，好不親熱，陳平的身邊，是計生站的小顏，兩人的動作更是出格，臉幾乎就是貼在一起，袁自立心裡罵娘，大冬天的，釣什麼魚啊。


  「回去，不看了。」


  吉普車掉頭朝著區里駛去，周義海和袁自立臉色煞白，怎麼會這樣，他們兩人做夢都想不到，段金波和陳平居然在這個地方玩*。兩人的內心將段金波和陳平罵了一千遍了，今天的丑出大了。


  車子到了區委門口。


  「時間還早，我就不吃飯了，你們好好工作。」


  周義海和袁自立垂頭喪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胡永凱還會吃飯嗎，能夠不大發雷霆，就是胡永凱的涵養非常到家了。


  「段金波和陳平兩個王八蛋，出去這麼長時間，居然在玩女人，他媽的，這下，區委、區公所的面子全丟了。」


  「周區長，今天的事情不對啊，胡書記座談完了什麼都不說，也沒有交換意見，就這麼走了，算是怎麼回事啊？」


  「交換意見，交換個屁，我估計，胡書記要是再留在區里，肯定要開口罵娘了。」


  「周區長，您說，我們提議去紅珠河水庫看看，偏偏遇見這樣的情況，胡書記會不會以為我們是故意的啊？」


  「我也擔心這件事情，不過，胡書記想明白了，就會知道，我們肯定不是故意的，段金波和陳平丟的是區委、區公所的臉。」


  「周區長，我覺得，您和我更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