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夜半簫聲

  為誰風露立中宵？ 半夜裏，顧美珠正夢見自己被人穿上了鳳冠霞帔，忽然聽到了幽幽的簫聲，如泣如訴，讓她莫名的一陣反胃：是誰大半夜的不睡，無端端的惹人清夢？ 她本來吃得撐，有心想出去消消食，可是聽這簫聲，分明來自花園，而且距離自己的院子不遠，倘使自己貿貿然的出去，會不會瓜田李下，落人口舌？ 還是不去了。 可是翻來覆去的也實在難受，不禁坐起身歎道：“唉，哪個少男不善鍾情，哪個少女不善懷春？可是這簫聲也未免太幽咽哀怨，真個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啊！” “嗬嗬，姑娘好興致，半夜裏還在吟詩呢。”紅丸披著衣服，微笑著拿著一盞燈過來。 “什麽吟詩，都是被這簫聲吵的——對了，你既然起來了，索性去找個婆子，讓她去找打更的到附近轉轉，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擾人清夢。” “是，還是姑娘心細。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對了，白日裏綠嬌似乎吃多了，你叫她過來。” 約莫過了一會，綠嬌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走了進來：“姑娘，你怎麽知道奴婢吃多了？” “哦。你方才在作甚？”美珠忍著笑道。 “哦，一邊迷糊，一邊揉肚子；還有那簫聲，真是難聽死了！” “很好，綠嬌，你不愧是姑娘最最貼心的丫頭——來，既然睡不著，也幫姑娘我揉揉肚子吧。” “是。”綠嬌恭恭敬敬地答應，趕忙打起精神坐了過來，認認真真地做起“推腹功”，心裏卻忍不住嘀咕道：原來姑娘也是撐得睡不著啊！ 綠嬌揉著揉著，就禁不住磕頭如搗蒜，美珠卻被她越揉越清醒，剛要喚她停住，紅丸輕輕地推門進來：“姑娘，可睡了麽？” “還沒有，婆子可有信來？”美珠立即坐起身來。 “啊，姑娘你怎麽起來了？”綠嬌慌忙給她披衣服。 “沒事，你也累了，下去睡吧。” “好，那綠嬌去歇息了。”綠嬌好奇地望望紅丸，卻到底抵不住強烈的睡意，用手捂著嘴，打著哈欠下去了。 “姑娘，你猜在我們院子附近吹奏的是哪位？”紅丸在美珠耳邊悄悄地問。 “噓，伸出手來。” 紅丸伸出一隻手，美珠用手指輕輕地在她掌心寫了一個字：齊。 紅丸睜大了眼睛：“姑娘，你怎麽知道是……” “嗬嗬，在我們顧府，擅長音律的隻有那個院子的；可是最近那位估計在鬧心，斷沒有半夜給咱們奏樂的興致；因此說……”美珠雙手抱膝，秀雅的臉龐上一片恬靜，那潭水般的眼睛，卻顯出了幾分幽深。 “姑娘所料不差，隻是這聖旨都下來了，莫非還有人不甘心麽？” “如果甘心，又怎會半夜如此？我看那人平時也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卻如此沉不住氣。” “雖如此，卻更見出那人對……姑娘是真心實意。”紅丸說到最後，格外壓低了嗓子。 “什麽真心實意，這年代都是假的。何況我既無心，何必多作無謂糾纏？誤人誤己而已。”朦朧的燈光下，俏美的顧美珠眼神縹緲，嘴角是一抹幽幽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