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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你早已給我掘好了陷阱

  雷鵬飛想起他在樓上與韋芳芳說的話,就知道,原來這是一起情殺案。它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晰:謝有財案發進去后,小芹不僅沒去監獄看他,還到專案組去揭發他。這個情況被謝有財知道(可能是柏永兵去探視時告訴他的)后,謝有財非常生氣,就對柏永兵說了把小芹讓給他的話。柏永兵回來真的去找小芹,小芹不同意,可能還拚命反抗,他才起了殺心。掐死她后,他再佔有她,實現他這麼多年來的一個夢想。


  柏永兵能向我傾訴心頭的鬱悶,說明他還有求生的慾望,對我也沒有恨之入骨。雷鵬飛想,這樣我就可以開導他,喚醒他的人性和良知,爭取讓他不要弄死我,更不要跟我同歸於盡,雙雙餓死在這裡。


  「柏永兵,你說的這個情況,我們一點也不知道。」雷鵬飛想著適合的話,慢悠悠地說,「這就說明,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被謝有財逼出來的,或者說是受他影響,被他教唆出來的。」


  柏永兵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目光中真的還有求生的慾望。雷鵬飛感覺到了,就看到了自已能夠活著出去的希望,便更加起勁地說:「我猜,你是真心喜歡小芹的,只是她跟謝有財好了以後,你很生氣。謝有財把她讓給你了,她還不肯跟你好,你就受不了,就很衝動,才犯下這樣的大錯。所以說,衝動是魔鬼。」


  柏永兵眯眼看著他,沒有出聲。


  雷鵬飛又想到一個問題,問:「但我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要穿我的皮鞋,到小芹的店裡去呢?」


  柏永兵的眼睛倏地一暗,就射出兩道冷冰冰的寒光,這讓雷鵬飛有些不寒而慄。


  雷鵬飛馬上引導他說:「這件事也是謝有財讓你乾的。謝有財自已犯了罪,還要陷害我。他事發進了監獄,還要遷怒於我,讓你來報復我。」


  柏永兵認罪一般低下頭,不說話。


  雷鵬飛一步步往進推進,說:「謝有財一直在讓你陷害我,報復我。他沒有進去的時候,讓你在那天晚上,給我和郭書記推了三塊滾石,想砸死我們。」


  柏永兵猛地抬起頭:「這個,你們也知道了?」


  雷鵬飛不動聲色地說:「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讓你吃官司,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柏永兵的眼睛又銳亮起來。


  雷鵬飛的手腳被綁得很難受,他艱難地扭了扭身子,才說:「去年民工纏著我要錢,在路上鬧事,把我抓進去。也是謝有財讓你在暗中鼓動民工,民工才這樣做的。」


  柏永兵驚愕地看著他,臉上的肌肉尷尬地扭動起來。


  雷鵬飛嘆息一聲,說:「為了挽救你,我還是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得饒人處且鐃人嘛,對吧?」


  柏永兵似乎被他說動了心,臉上顯出不易被察覺的內疚和不安。


  雷鵬飛越說越具體,他知道跟他說教,根本沒有用。只有用事實震撼他,打動他:「柏永兵,其實,你對我並不怎麼恨,因為我沒有得罪過你,也沒有怠慢你,對不對?你完全是聽了謝有財的話,才來偷穿了我的鞋子,去小芹店裡作案的。」


  柏永兵靜靜地聽著。


  「謝有財進去后,你去看望過他兩次,春節前一次,春節后一次。」雷鵬飛有理有據地說,「今年清明后的第二天,你去看望謝有財,告訴他並村的事,還說了你沒有當上合併后大村的村民組組長一事。謝有財就抓住這一點,給你出了這個歹毒的主意,他得意地以為,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既得到小芹,又陷害我。」


  「啊?雷,雷鵬飛,你都知道了?」柏永兵驚駭得叫了起來,然後有些口吃地說,「那,那公安局,放,放我回家,是假,假的?」


  雷鵬飛笑了,但笑容很無力,很勉強。因為他既飢餓,又難過,都快堅持不下去了,所以聲音越來越低:「放你回來,當然是真的,你不是回了家嗎?只是放虎歸山,是有目的的。」


  柏永兵明白了,臉色又變得猙獰起來:「我上了,你們的當?」


  雷鵬飛默認。


  柏永兵的眼睛里露出恐懼之色,害怕地問:「我與韋芳芳說的話,你們作了錄音?」


  雷鵬飛點頭承認說:「那當然,否則,她怎麼可能沒有關門,就上樓睡了呢?她這是在引狼入室。」


  柏永兵狠狠地打了自已一個耳光,後悔地說:「我真笨。當時,我也這樣懷疑,可是。唉,雷鵬飛,我,我又敗在你的手下。」


  雷鵬飛見他臉上顯出殺氣,心裡就害怕起來,他趕緊說:「柏永兵,你千萬不要這樣想。你不是敗在我的手下,而是敗在法律和良知的手下。但真正說起來,你是被腐敗分子拉下水的,所以可以這樣說,你也是一個受害者。」


  柏永兵的情緒有些激動,他揮舞著右手說:「這次,我原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策劃得非常高明,肯定能成功,能斗過你。誰知,又被你挫敗了。」


  柏永兵的這個口氣,是一種絕望的口氣。雷鵬飛聽著,心裡更加恐懼。


  柏永兵繼續喋喋不休地說:「本來我想,今天晚上,解決了韋芳芳,明天一早,我就遠走高飛,到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沒想到你們在背後,早已給我掘好了陷阱,布下了天羅地網。」


  柏永兵越是這樣說,雷鵬飛心裡越是害怕。


  「這一切,肯定都是你雷鵬飛的計謀。你真的很厲害,是個高手,我承認。」柏永兵說到這裡,兩眼陰毒地盯著雷鵬飛,狠狠地說,「但老天也幫了我,最後讓你落在我的手裡。」


  雷鵬飛驚恐得頭皮發麻,氣息柔弱地問:「那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呢?」


  柏永兵嘿地淡笑了一下,笑得極為恐怖和難看。


  「你覺得呢?」柏永兵反問,「現在我能出去嗎?外面到處是警察,他們已經把大前山團團包圍,正等著我出去自投羅網呢。我的手機還有電,但我一直關著,不能打開。一開,他們就會知道我們在哪裡。你的手機已經沒電了,昨天晚上,我看過你的手機,打不開。現在在我褲子袋裡,暫時替你保管一下。」


  雷鵬飛仰靠在洞壁上,身體虛弱地問:「現在幾點了,你知道嗎?」


  柏永兵沉默了一會,說:「大概是上午九點多鐘。」


  雷鵬飛用舌頭舔著嘴唇,喉頭飢餓地動著,說:「能弄點什麼吃吃嗎?我餓,也渴。」


  柏永兵的喉頭也啯啯地響著,說:「我也餓,也渴,可哪裡來吃的?昨天晚上,你拚命追我,我來不及拿吃的。」


  雷鵬飛說:「那我們,就餓死在這裡嗎?」


  柏永兵的牙齒打著冷顫,過了一會,才說:「昨天晚上,我的衣服,鞋子,襪子,被雨淋得濕透。在洞內,也不容易干。不幹,我怎麼出去弄吃的?」


  「那你是,怎麼弄我進來的呢?」雷鵬飛問道,然後說,「你沒有把我推下山溝,我真的要謝謝你。」


  「我捲起褲管,把你背過來的。」柏永兵用兩手搓著自己的胸脯以取暖,他也有氣無力地說:「先不要謝我,後面,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雷鵬飛問:「山裡有什麼吃的?」


  柏永兵說:「很少,有些野果還有毒。野草,蛇肉,要燒了才能吃。白天,外面肯定有人,不能出去,也不能燒火。晚上,太黑,又看不見。」


  雷鵬飛也有些絕望,說:「那就只有等死了。我好餓,又太渴,都快撐不下去了。」


  柏永兵眯眼看著他,沒有出聲。


  雷鵬飛輕聲懇求說:「柏永兵,你能幫我把手腳上的藤條解開嗎?我難過死了。」


  柏永兵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過了一會才反問:「雷鵬飛,我問你,我要是放你出去,你會叫警察來抓我嗎?」


  雷鵬飛本想馬上回答:那是肯定的,但他看了一下柏永兵的臉色,就嚇了一跳。柏永兵的臉上浮出一股殺氣,他知道這句話回答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我能說假話哄他嗎?雷鵬飛的心裡矛盾起來,為了活命,我能昧著良心,不顧責任,不讓警察來抓他,或者說,偷偷放他走嗎?

  雷鵬飛心裡鬥爭很激烈,在保命與原則之間,只能選擇一個,我應該選擇哪一個呢?抑或為了活命,先用假話哄一下他,出去以後再讓警察來抓他。這樣,就要昧著良心,就要喪失誠信和做人的原則。


  柏永兵見他沉默,催問:「怎麼啦?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


  雷鵬飛必須立刻作出選擇,不能再猶豫,就只好說實話:「我會讓警察來抓你。」


  柏永兵臉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起來,眼睛里射出兩道可怕的冷光,他一字一頓地說:「也就是說,你為了原則,而不要命。那麼,好,我就明確告訴你,雷鵬飛,我不會放開你的,也不會給弄吃的,我會活活餓死你。然後,如果警察一直在山上搜索,在山下包圍,那麼,我很可能會吃你的人肉,用以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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