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跟女人勾搭上了
「不會吧?」門口看熱鬧的鄉親們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個穿著最鮮艷的高條子女人說,「這話,可是不能瞎說的。他在我們這裡,影響還是蠻好的。」
郭小茹像跟他們爭辯一樣,提高聲音說:「不會?哼,你知道他跟我們說,他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那個能說會道的矮個子女人說,「還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嗎?」
「哪裡呀?」郭小茹有些激動地說,「他說他爸爸是河南省焦作市教育局局長,他媽媽是一個國營企業的財務科長。」
「啊哈哈哈。」門口的鄉親們一聽,都笑得前仰後合。那個能說會道的女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完說:「哎呀,三嬸,你什麼時候當了財務科長啦?我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
桂新華娘多皺的麵皮尷尬地扭動著,氣得說不出話來。農村裡的人都是很老實的,特別看重一個人的誠實,所以他們對這種彌天大謊感到非常新鮮好奇,也覺得難以理解。
郭小茹忘記了李建國的存在,心情迫切地連續發問:「那他,是大學生嗎?他前妻是做什麼的?他有孩子嗎?他到底幾歲了?」
鄉親們還沒有回答,李建國和沈教授就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他們顯然感到疑惑,這些問題不是只被桂新華騙了十萬元錢的她問的呀。
是的,那個能說會道的女人一眼就看出了蹊蹺:「他問你借錢,對你說這些幹麼?」
郭小茹大吃一驚,臉一下子脹得緋紅,馬上辯解說:「他,他高利貸問我借錢,我不放心他,就問了他一些情況。他說,他是大學生,學的是經濟管理專業,三十八歲,前妻是一個醫生,後來當了衛生局長副局長,有了外遇,才與他離婚的。他們沒有孩子,他是單身。」
不知為什麼,這次鄉親們聽了,都沒有笑,而是面面相覷。他們都拿眼睛瞄著桂新華娘,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桂新華娘的臉色更加陰沉難看了。臉上不斷扭動著的皺紋,反映出她內心的痛苦和難堪。她嘴巴動了好一會,才氣憤地說:「都說的啥話啊?不曉得丟臉。他,不是大學生,妻子也不是醫生。他今年四十三歲,有一個兒子。」
「什麼?」沈教授大吃一驚,「那阿姨,我上次來的時候,問你他是大學生嗎,你不是點頭說是的嗎?還有她。」沈教授指著門口那個穿著鮮艷的女人說,「她也說是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桂新華娘說:「那是他,叫我們這樣說的。他說人家是教授,我沒有學歷,怎麼行?我想要媳婦,就同意了。也讓周圍幾個在家的鄰居,幫著這樣說的。」
「原來這樣。」沈教授恍然大悟。
「你看一看他畢業證書,不就知道了嗎?」那個能說會道的女人說,「不能憑他一張嘴隨便說說,就相信,對吧?」
桂新華娘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才慢吞吞地說:「唉,這個小倌,都像這個死老頭子。他小時候,還是蠻聽話的,也乖巧,鄉親們見了他,都說他長得俊,又可愛,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可是後來,他爹不肯種田了,到鎮上來租了一個攤位,殺豬賣肉。他賺了些錢,就不安分起來。鎮上一些女人也不好,成天沖她擠眉弄眼的,勾引他。他開始跟一個販蔬菜的女人好上,後來又與那個饅頭店的女人勾搭上了。消息傳得全鄉都曉得,還傳到了新華的學校里,弄得他經常被同學起鬨,嘲笑。他回來眼淚汪汪地跟我說,甚至還不肯去上學。我就跟這個死老頭子吵。唉,可他不僅不認錯,也不肯改,還往死里打我。我沒有辦法,就只得一個人偷偷地落眼淚。」說說,老人眼睛濕了,伸出粗糙的手去抹眼睛。
郭小茹看著她樹皮般粗糙的雙手,心猛地一縮。這是一個多麼善良辛勞的母親啊,可惜兒子不替他爭氣。受了苦,還是替他擔驚受怕,背負不好聽的名聲。
這時,門口幾個小孩鬧哄哄的,發人來風。幾個女人把他們拉走了。桂新華娘才平靜下來,用衣襟角抹乾眼睛,想起來說:「我給你們,倒碗白開水吧。」
郭小茹和沈教授都說:「不用,阿姨,我們不渴。你就說吧,我們很想聽下去。」
桂新華娘這才繼續慢慢說下去:「後來,我們在這裡砌了這幢房子,新華就從鄉下到鎮上來上學了。那個時候,我們家裡條件比農村裡的要好一些,他就有了一種優越感。再加上,他是小兒子,我們特別寵他,把給慣壞了。另外,他自小受到他爹的影響,又經常跟鎮上一些小流氓混在一起,就慢慢變油了,學壞了。」
「他長得跟他爹很像,身材高大,面孔俊朗,所以在初中里,就跟女同學要好了。當時,老師來向我們反映,我們還不太相信。後來到了高中里,他與小鎮上那個裁縫店女人的女兒好上了。」
郭小茹他們正聽得出神,門口又圍過來一群鬧哄哄的孩子。桂新華娘對坐在門邊的李建國說:「這個小夥子,你把門關了。」
李建國就將門關上了。看得出,桂新華娘對兒子的行為很生氣,所以說話的口氣有些憤懣:「有一天晚上,這個小倌,竟然在那個裁縫店裡,跟那個女同學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開始,我們根本不知道,後來,那個女同學懷孕了,差點被她父親打死。老師來跟我們說,我們都嚇了一跳。我老頭子氣得也要打他,他卻犟嘴說:『我像你,你就打吧。你打我,就等於打自己。』這樣一說,這個死老頭子舉起來的手,就軟了下來。他哪裡硬得起來?兒子像他,他還好意思教育他?新華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他們都對這個弟弟很好,希望他能用心讀書,將來考取大學,為我們朱家爭光。」
沈教授忍不住插嘴說:「他的哥哥姐姐,都是做什麼的?」
桂新華娘說:「他大哥是複員軍人,現在在徐州一個廠里上班。二姐嫁到南京去了,在一個商場當營業員。他小姐嫁在我們這裡的柳樹鄉,靠種蔬菜養活一家人。幾家人家條件都一般,可都曉得實實在在過日子。就是這個最小的兒子,不新華他腦子整天在想些什麼,到處沒著沒落地亂跑。」
郭小茹有些迫切地說:「阿姨,那他後來呢?」
桂新華娘又接下去說:「後來?他就是讀不進書,所以高中畢業,沒有考取大學。可這個孩子,也不知是怎麼搞的,書讀不進,心倒很高傲。他不安心回鄉種田,也不肯去學手藝。我們想給他開一個什麼小店,他也沒心思。在這個小鎮上成天遊盪,混了兩三年,我們就託人把他弄進縣裡棉紡廠,當了一名機修工。在廠里,他與一個紡織女工談了戀愛。我們一點也不知道,他就把那個女工的肚子搞大了。我們連忙弄弄,讓他們結婚。二樓東邊那間房子,就是他們的婚房。」
沈教授好奇地說:「我們能上去看一下嗎?」
郭小茹連忙說:「先讓阿姨把話說完,再上去看。」
桂新華娘就又說下去:「結婚第二年,他們就生了一個兒子。小家庭還算美滿,小兩口也過了五六年安穩的日子。可是活活,他們就作孽起來。兩個人回來,經常唧唧咕咕吵架。一個說她與廠里一個車間主任有不正當關係,一個說他跟廠里一個廠醫勾勾搭搭。我那個媳婦長得並不漂亮,新華說她與廠長有關係,我不相信。而媳婦說他與廠醫有關係,我當娘的,倒有點信。因為他小時候就跟爹一樣,風流成性。欲話說,三歲見八十。這樣吵吵,兩個人就離婚了,兒子歸我媳婦帶。現在已經十多歲了,我好幾年沒有看見他了。這次,我聽新華說,他開車去看了兒子,還給他買了一套衣服。」
李建國到這時候才插了一句話:「他,倒還有一點人性的嘛。」
沈教授說:「人再惡,也有善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嘛。你沒聽阿姨說?他是小時候受了不良影響,才變成這樣的。」
桂新華娘嘆息一聲說:
「唉,離婚後,他就辭職下海了,闖出去做生意。開始說是到上海,後來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可在外面闖蕩,沒有一定的關係,要闖出名堂來,談何容易?他下海那年是三十三歲,一年後才落腳在上海。這些年裡,他跑過不知多少地方。先是倒賣舊機械,後來又做服裝生意。可跑來跑去,只能勉強維持生活。沒有本錢,沒有背景,生意怎能做大?他爹以前賣肉,也要有收生豬的本錢才行呢。」
郭小茹說:「是呀,沒有本錢,很難做生意。」
「反正那些年,他飄在外面,經常不回來。就是回來看看我,也是像做賊似的,不聲不響回來,又不聲不響地出去。」桂新華娘還是蠻會說的,看得出年輕時,她也是一個出挑的女人,「他只要一回來,我就問他,你這樣在外面亂跑,靠什麼生存?你們猜他怎麼說?他說,一個人總有自己的特長,發揮這些特長,就能生存了。我說你有什麼特長啊?他說,我長得好看,能說會道,這就是特長。我說,憑長相和說話,就能賺錢?他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兩樣東西,就是賺錢的資本。我想不出來,這長相和說話,怎麼能賺錢?再問他,他就是不告訴我。原來,他就是這樣賺錢的,真是把我這個老太婆,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