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他們不是一般關係
金玉嬌說不喝茶，他就不能再去泡茶。他眼睛一轉，見桌面上有份縣裡剛發下來的文件，就去拿過來，很隨意地說：「小金，你看一下這個文件，有關新農村建設的最新政策。你結合我們鄉的實際情況，整理幾條意見出來，然後以鄉政府的名義發到各個村裡。」
其實是不用整理的，金玉嬌也整理不出來。這只是他想坐到金玉嬌身邊去的一個理由。郁啟生說著，就不動聲色地在她的沙發上坐下。怕金玉嬌警惕地跳開去，他在離她半米左右的這一頭坐下。他故意不把文件直接遞給她，而是在手裡翻著，湊到她面前讓她看。這樣，金玉嬌就信以為真，真的把頭湊到文件上來，認真地看著。
郁啟生悄悄朝她身邊移過去，在離她二十公分的地方坐住不動。專心致志地看著文件的金玉嬌，沒有覺察到色男上司向她悄悄靠近的細節。
但這時，郁啟生聽見過道里有人向這邊走過來的聲音，心裡就急起來。肯定是謝有財來了，媽的，這傢伙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又要壞我的好事了。郁啟生立刻拿出手機，迅速給他發去一條微信：你慢點過來，我辦公室里有人。
微信發出后，這個腳步聲不僅沒有停止，還越來越響地朝他的門口響過來。郁啟生以為他不是謝有財，就只得聽天由命，心裡遺憾地想，唉，今晚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誰知走到門口的就是謝有財。謝有財見郁啟生正跟金玉嬌貼得很近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驚，連忙收步，想退出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郁啟生皺著眉頭，剛要給謝有財使眼色，想讓他趕緊退出去，警惕的金玉嬌見有人走過來，便抓住這個機會，迅速站起來，說：「郁書記，這個文件我拿回去看，看完我試著整理一下，然後送給你修改。」
沒等郁啟生同意，她就向門口走去，紅著臉跟謝有財打了一聲招呼：「謝村長。」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把郁啟生氣得嘴巴一鼓一鼓的，真想把謝有財大罵一通。但他不能發這個無名火，只是氣呼呼地問：「你手機呢？」
謝有財沒有反映過來：「手機，在褲子袋裡啊？」郁啟生沒好氣地說：「你拿出來看一下，收到微信沒有？」
謝有財拿出來一看，見一條未讀微信，打開來一看，臉黃了，訕笑著說：「不好意思，郁書記，我來得不是時候，真該死！」
郁啟生見他手裡拎著一隻黑色的皮包，皮包鼓鼓囊囊的，似乎有東西，心情便好了一些，語氣溫和地說：「算了，這種機會有的是，以後再說吧。呃，你把門關了，我給你泡杯茶。」
謝有財連忙退回去把門關上。色沒得到，錢來彌補。郁啟生是個貪官，他的心態跟清官不一樣，他喜歡根據走進來的下屬手裡拎著包的輕重和鼓癟，來判斷他皮里裝的內容，以及來找他的用意，以此來決定對他的態度。他們今晚談的事，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所以要關門密商和秘談。
兩人的神情也有些神秘，心態也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為了權力和私利，當然包括女色。從剛才這個細節上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已經好到什麼程度？搞女人都可以毫不避諱，這絕對不是一般的關係。所以先前坊間有個說法：與貪官真正成為鐵哥，就必須跟他做玩女人的連襟。
他們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密切程度。當初，郁啟生插到前桃村工作，像現在的雷鵬飛一樣，只是叫法不一樣，雷鵬飛是大學生村官，他是插村幹部。他們都是公務員編製，遲早要走的。所以他到前桃村來扶貧，基本上就是轉悠休閑，跟謝有財喝吃玩樂。所以把老書記林昌生氣得不輕，他想舉報郁啟生，卻又沒有掌握什麼過硬的證據。
郁啟生看上郭小茹后，謝有財不僅主動退避三舍，還幫他出謀劃策，想盡一切辦法撮合他們。為了計好郁啟生，他不僅放棄追求郭小茹，還同意把支書職務讓給郭小茹。對郭小茹，謝有財早就垂涎三尺。自從她嫁到前桃村以後，他就瞄上了她。無奈郭小茹心性高傲，沒有看上他，所以他法法接近她，更不要說得到她了。
那天晚上，郭小茹拿了一些土特產來請他幫忙，他以為這是一個追求她的好機會。無奈郁啟生正好在他家喝酒，一眼就看中了她。他只好把這個村裡數一數二的美女拱手讓給他。哪裡想到，郁啟生很快就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郭小茹也成了他的對手和冤家。
謝有財把門關上，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他把自己的皮包放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就拉開皮包，從裡邊拿出兩萬元現金，對郁啟生說：「一點小意思。」
郁啟生只淡淡地說：「你這是做什麼呀？」謝有財就站起來，熟門熟路地把錢放到他辦公桌下面的一個抽屜里，走回來說：「現在我收入少了，一點小錢，拿不出手，還望郁書記多多理解和包涵。」
郁啟生笑了笑說：「你我都是什麼關係了？還這樣客氣幹什麼？還是言歸正傳吧，你說有新情意，什麼新情況？」
謝有財這才認真地說：「郁書記，雷鵬飛與郭小茹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也越來越大膽放肆了。他們獨斷專行，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什麼事也不跟我說。賣桃子，修路，辦廠，他們私自把合同訂了，我也不說什麼，因為這是為村裡辦事。但他們在修路辦廠的合同中，有沒有貓膩，我不敢說有，也不能說沒有。」
郁啟生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表態說話。謝有財像個受欺負的怨婦一般，繼續訴說心中的委屈和不平：「最近，他們又瞞著我，要把村委會搬到紅桃小學駢。」
「這是為什麼呢？」郁啟生有些不解地問。謝有財說：「郭小茹的婆婆和老公不肯再出租房子了，他們懷疑雷鵬飛跟郭鳳拉有那種關係。上個星期，他們吵得很厲害，這事我跟你反映過的。」
郁啟生想了想說：「搬就搬吧，村委會做在她家裡，我看也不太好。這事就算了，不要再計較什麼了。」謝有財說：「光就搬村委會這件事，我沒有意見。可我好歹也是村長，他們應該跟我說一聲吧。沒想到快要搬了，卻連招呼也不跟我打一個。是韋芳芳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郁啟生不解地說：「你現在什麼事也不管了？這是你自己的責任。你是村長，就應該行使村長的權力，把該管的事管起來，你為什麼自己放棄呢？」
「我。」謝有財被他說得不知說什麼話好。郁啟生又說：「你一直不去村委會上班，在家裡與他們分庭抗禮，這是你自己放棄應有的權力，所以這個不能怪他們，而要怪你自己。」
謝有財沒想到郁啟生給他打官腔，心裡有些不開心，你這樣說話，我的兩萬元錢不是白送了嗎？但他不能說，也不能再把錢拿回來。還是把最後一件事說出來，看他的反映再說。
於是，他從包里拿出那份設計招標公告，遞給郁啟生說：「郁書記，剛才那件事，你說不要計較，甚至說是我自己的責任，那麼這件事呢？你看看到底是誰的責任？雷鵬飛與郭小茹在中國建設招標網上，發布了一個招標公告。這麼大的事，他們都沒有跟我說一下，你說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
「發布招標公告？」郁啟生既意外，又震驚，接過那份公告看起來。看完，郁啟生臉色凝重起來，他皺眉想了一下，說：「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他們沒有向鄉里請示彙報，就在一個國家級的大網站上發布公告，這事是很嚴重的。」
說著，他拿出手機打起電話來：「武鄉長，我問你一件事，前桃村在中國建設招標網上，發布一個設計招標公告，你知道嗎？」
武鄉長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郁啟生說：「這樣的大事，他們沒有向鄉政府彙報請示，你說正常嗎？」武寶民一時語噎，想給雷鵬飛和郭小茹解釋爭辯一下，可是說什麼呢？「公告的內容是什麼？」武寶民迴避著擅自發布這個事實，巧妙地轉移方向說，「發布的內容有問題嗎？」
「怎麼沒有問題？問題大著呢。」郁啟生提高聲音說，「雷鵬飛要對前桃村進行總體規劃，要打破原來的布局，搞大拆遷，建設一個具有超前意識的，有旅遊景點功能的美麗鄉村。」
武寶民輕聲說：「這是好事啊，現在國家正在提倡建設美麗鄉村。」郁啟生沒有好氣地說：「它前桃村有這個條件嗎？沒有條件瞎折騰，就是急躁冒進。以前是窮折騰，他這是要折騰窮啊。另外，他在公告上要求，每家設計單位都要向他們村裡交納五十萬元投標保證金。他們村根本就沒有經濟條件，搞美麗鄉村建設，這不是在騙人家交保證金，又是空耗精力白折騰嗎？這是一種不誠信的欺騙行為，哪裡像個村級政府幹的事？還有，要是他們將保證金挪用，還不出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