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貌合神離的愛情
他從來不會勉強於她。
而冷鳶自是知道他不會真的叫她離開,除非她堅持。住在這裏隻是想給安之看看,讓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依然堅固。
貌合神離的愛情還能堅持多久?
這要看蕭墨離的忍耐,他到底能忍她多久?
這權當他對她欺騙之懲罰。
攤攤手,她道:“我累了。”
蕭墨離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退了出來。
他不要把冷鳶變成這皇宮裏的俗人,事事以他為重,冷鳶這樣的冷淡讓他傷懷,但她的真卻讓他心生愉悅。
冷鳶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全然沒有睡意。
她隻是想一個人呆會兒,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混亂的世界到底怎麽了。
再回到這裏,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激奮,甚至連報仇都不想了。如果她願意,相信離得這麽近,她可以輕易取了蕭墨離的命。
她要取嗎?
還有安之,這次會如何對付自己?她從來都是安之的眼中釘肉中刺。
亂想著,外麵已經有了輕微的腳步聲,來的不是一個人。
緊接著,外麵響起了太監的鴨公嗓音:“娘娘,該喝藥了。”
哦,她還是娘娘。
冷鳶自嘲著坐起,太監這才走進來,將一碗藥放在了她麵前。
那藥並不如別般的藥那樣臭味四溢,倒是帶了清淡的香味,一碗晶瑩,裏麵散著些剔透的東西,十分之好看,可見相當珍貴。
“我為什麽要喝藥?”
她問。
太監愣了一下,才道:“這是皇上的吩咐,說娘娘最近受了寒毒,需要補身子。這是特意為娘娘熬的,皇上親自嚐過才送過來的。”
這次輪到冷鳶發愣,在他們彼此相愛的那些年裏,多少次都是他親嚐了藥送到她嘴邊。那時,他們認定彼此就是自己的唯一,從來也沒有生份過。
現在,他還能如此做……
搖搖頭,太過無奈。
他,到底在想什麽?
太監再請一次,她拾起碗心情複雜地喝了下去。
“皇上什麽時候回來?”
她想了想,問道。
太監的臉上閃出曖昧。“皇上隻是去處理政務了,想必過段時間就會回來。”
太監退下去,她一人走了出來,也不帶宮人。
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再回到宮裏一點歡欣都沒有。
隨意地走著,已經在廊角看到了被眾宮女太監簇擁著的安之。她想換條路走,安之顯然已經看到了她,直接迎了過來。
“皇後娘娘。”
她淡淡福身,語氣平靜,沒有感情。
“放肆!”
安之身旁的女官發起火來,對於她的無禮。
安之揮揮手,女官聲音一時收住,退到了她的身後。“人家鳶妹妹才回宮,又是皇上喜歡的妃子,不可無禮了。”
她說得這般有禮有節,就算在宮女太監麵前都裝得這麽謙卑。冷鳶冷冷一笑,隻有她知道,安之是怎樣的一名女子。
女官低下頭去連連認錯,她再次揮手。“你們都站遠點吧,我和鳶妹妹好久沒有說話了,我們需要說點體己話。”
宮女太監一起退開,冷鳶的臉上掛上了諷刺的笑。
安之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轉而變得陰沉。“不是走了嗎?怎麽,還是舍不得這裏的榮華富貴?”
冷鳶抿唇不語,她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多餘的問題。如果蕭墨離不認可,她能進得來這高牆大院的皇宮嗎?
“你也看到了,現在妃子著實很多,不過,你不知道的是,皇上可沒有心情顧他們。”
“哦。”
冷鳶還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
“皇上說了,隻跟我做夫妻。不過,你們十幾年的關係,他又殺了你爹,免不得有些慚愧,不想虧待了你。這事,皇上跟我說過了,我當然認可。”
是這樣嗎?
殺父的仇人再度被提出來,冷鳶的心頭一陣發痛,發恨,握緊了拳頭。
“皇上與我分享了江山,可惜了,你出現也沒有什麽用,將來不過是個無名的妃子。”
這話,她就曾說過。
冷鳶哼了一聲。她本就不稀罕這些東西。
“說句實話,我不希望你來打擾我們,這樣我和皇上都會分心。”
這是明顯的逐客。
安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無情。
“皇上從來隻是我的,你難道不知道嗎?還回來做什麽?你就應該永遠消失。”
終於露出了本來麵目,不過是想她希望自己離開。
“這宮裏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你如果想平安呆在這裏有些不可能,到時候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怕什麽?”冷鳶冷笑,“與你作對也不是一天兩天,我很想看看,經過這麽久,你的手段是否大增,還是,如以往一般拙劣。”
這話說得安之臉上怒氣衝起,恨不能抽出手來扇她一巴掌。
最後什麽也沒有做。
聰明如她當然知道,這樣會落下欺負妃子的罵名的。
她安之如此艱難地得到了皇後這個位置,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地將自己苦心建立起來的美名毀去?
“你……等著睢吧。”
她忿忿離去,這一場無人知的交戰就此平淡,隻有冷鳶一人站在那裏,仿佛從來不曾發生什麽事情。
被安之毀了好心情,冷鳶一人回了宮,卻在門外看到了蕭墨離。
蕭墨離似在找她,在看到她後迎了上來,自然就將她攬在懷裏。“你去了哪裏,害得我好找。”
“還怕我不告而別嗎?”
她平靜地道,分明感受到了那副身體的一僵。
“以後去哪裏一定要讓我知道,好嗎?”
溫情脈脈,誰能說不是當年的那個蕭墨離?
冷鳶苦笑開來,將臉貼在了蕭墨離的胸前,分明看到了拐角處帶著宮人一起走過的安之。
安之氣得捏緊了絲絹卻什麽也沒說,掃過這裏好多眼,每一次都帶了利刺。
最後,她還是離開。
退出懷抱,冷鳶馬上與蕭墨離疏遠。“知道了,我隻是想出去走走看看。”
越過他,也不管君臣的那些禮節。
太監看不過去,要上前提醒,被蕭墨離攔住。
“皇上,這樣怎麽可以,您是皇上,現在連大臣都在請諫……”
“夠了。”
蕭墨離的叱聲傳了過來,太監的話她也聽在耳裏。
要跟一個殺父仇人講究禮節,她做不到!
而樓紀章,從來不會讓她講究這些俗套。
夜裏無眠,她分明聽到隔壁龍床上的歎息,還有輾轉翻過床鋪的聲音。細細的燈光亮起,太監輕聲道:“皇上,需要找個妃子過來嗎?”
“不用。”
慵懶的聲音,沉沉的又是一歎。
“叫鳶娘娘過來吧,她怎麽說也是您的妃子。”
“不要打擾到他,我想出去走走。”
“也好。”
聲音漸行漸遠,冷鳶失去了睡意。
蕭墨離是個正常男人,又擁有後宮三千,又何必在意她的感覺而不去找她們?
她不願意相信,因為一個殺父仇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柔腸百轉?她認識的那個深愛的蕭墨離早已不複存在。眼前的男人是兩手沾滿了血腥踏著屍體登上寶座的。
早已無情無義。
歎一聲,旁邊早了宮女迎上來。“娘娘是要喝水嗎?”
燭光照亮內室,外麵已經空空蕩蕩,她吐一口氣,點頭接過水喝下一口,清涼卻不僅沒有讓她的心情好一丁點兒,反而更加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