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嗤聲笑樓負氣
樓紀章從容的走了上來,沒有方才的寒意,神色很是柔和。駐足在冷鳶身前,他凝視著她,稍稍蹙了蹙眉。
舉起左手,掠過她的頭頂替她拔出那些雜草來,“女兒家很是注重自己的容貌,你這副樣子隻會教人誤認是個毫無教養的女子。”說著又撣了撣她衣袖上的灰塵。
目光落定在她手掌那些灰塵時,樓紀章抬起眸子無奈的看了眼冷鳶,能讓他看重的女子,絕對不可以是這副模樣,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冷鳶有點懵懂,任由他拖著自己,直到上了馬背,她才開始呼喊,“你要做什麽,放我下來!”雙腿踢著馬腹,馬兒吃痛,撒腿飛奔著。
樓紀章大笑了幾聲,摟著她的腰駕馭著馬兒,風呼嘯而過,擦痛了他們的麵頰。
他俯身在她的耳邊,略微大聲的說道,“我這就帶你回去,別亂動,你這麽對它,小心它把你摔下馬背,有你好受的。”說著雙腿輕輕一夾,倒也穩定了不少。
冷鳶撫摸著鬃毛,的確是一匹好馬,剛才這麽對它,它也少有脾氣,它的主人應當用了不少心思吧。
她側過頭看了眼身後的樓紀章,她任由他摟住自己的腰,因為她明白,他的手中掌握著自己的生死,也就沒有過多的掙紮。
行至一處溪流前,樓紀章勒緊了韁繩,馬兒緩緩停下。
“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冷鳶望著溪水中的倒影,不解的問向樓紀章。
“你看過就明白了。”樓紀章率先跳下馬背後伸出手遞到冷鳶的麵前,“下來吧。”
冷鳶仰了仰脖子,正色道,“我要回去,帶我回去。”她沒什麽閑情在這兒同他玩耍,更何況這裏又有什麽好看的呢?
“你確定不下來嗎?還是要我對你用強的?”樓紀章直視著她,眼眸中有些許的火苗在竄動。
拉住韁繩,沒有任何的表態。
樓紀章收回快要僵硬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向前跨了一大步握住冷鳶的手腕一用力就將她從馬背上拉到肩膀上,扛著她走向溪水前,任由她打罵,他也沒有哼一聲。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冷鳶很難受,雙手握成拳敲打在他的背上,氣急了張開口就咬了下去。
樓紀章擰緊了雙眉,硬是將輕呼聲塞回嘴中,咬緊牙關繼續向前走去。
“今個兒天氣還不錯,你該洗洗了。”站在水邊,毫不留情的將冷鳶拋入溪水中央。
“啊……”冷鳶不習水性,冒然墜入水中不斷的尖叫著,雙手拍打著水麵惹得無數水花濺濕自己的發絲。
樓紀章坐在岸邊的大石上,等她叫夠了,他才開口緩緩吐道,“水不深,你可以站得住。好好洗洗吧,幹淨的衣服給你放在那兒了。”
言罷,他站起身朝著遠方走去。
冷鳶站穩了腳跟,還是打了個哈欠,好冷。怒視著他的背影,低頭的瞬間她看到自己在水中那狼狽的樣子,髒了的臉,還有衣衫上的泥巴,也明白了他這麽做的用意。
若是用方才那模樣回天一門,本對蕭離墨已有成見的冷星見她那樣,更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不禁嗤笑了幾聲。
她在這裏,可他在哪裏呢?陽光撒在她的背上,她將臉沒入水中,企圖打斷那無止盡的想念。
水是冷的,但太陽卻是溫暖的。冷鳶和著衣服在水中隨意清理了下就上了岸,濕身睡到在一旁的草叢之上。
不時起身回看樓紀章,他還沒有回來,馬兒在水邊飲水,石頭上的衣服被風吹入水中,一點點的沉落,一點點的掉落水底。
樓紀章沒有走遠,他很久沒有回來京城了,算算日子快有三年了吧,三年前他來這裏也是為了這件事,三年後來這裏還是為了這件事。
連連搖頭,眾多小國早已對大齊虎視眈眈,此刻他在這裏疑著疑那的,將來哪日整個大齊的江山都會被他的疑心病全數送給他人。
他不敢回頭看,隻能在這裏把風。馬兒的嘶叫,草叢的連綿起伏聲,總刺激著他想回頭看的衝動。
時間在不斷的推移,樓紀章感覺自己都快麻木了,耳邊也沒有那洗漱的水聲,好奇的回過了頭。
懵……水中早已沒了身影,他給她備下的衣服竟然吹到了水麵之上,即將沉落。
連忙起身大步的走了上去,駐足在水邊瞭望整條江溪,愣是沒看到冷鳶的身影。
轉過身朝著馬兒走去,手剛拉住韁繩,他就呆住了。
全身濕著的冷鳶居然躺在草叢中睡著了,她就這麽不怕風寒嗎?在夢中,她又為何要哭泣呢?
晶瑩的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眼,樓紀章給自己準備的那套衣衫已經沒了,就算她撐得起這冷風,她的身子骨也撐不住。
無奈之下,他隻好策馬離去。
在不遠處拾了些木柴回來,架起火堆扶著冷鳶,經過一番清洗之後,精致的麵龐一覽無遺,沉睡中的她,比起之前伶牙俐齒的她,更為脫俗。
攬著她的肩膀,讓她依著自己的胸膛而眠,他不時的替她梳理發絲,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盡管如此,冷鳶還是醒過來了。並不是因為疼痛而蘇醒,是因為噩夢而驚醒。
見自己躺在他的懷中,連忙站起身來,從頭到腳打量了自己一遍,“你要做什麽?”
“給了你衣服,為什麽不換上?還是你想讓我親自替你換嗎?”樓紀章撣了撣濕透的衣袖,負手站在她麵前。
冷鳶揚起手對準他的臉要打下去的時候,瞥見腳邊的火堆和自己身上幹透一大半的衣服,硬是沒有打他,他是在幫自己。
“既然你當我是那種人,又何必同行呢。”冷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剛才那番話讓她很不是滋味兒,毅然轉身就走。
都來到了這裏,她就不相信憑著自己兩條腿還走不回京城。默默的在心中告訴自己,就算累死餓死,也不會再去求他。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樓紀章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消失。
白衣勝雪,見時候不早他也不想再為此事而拖延,騎上馬就離開了。經過冷鳶身旁時,他沒有刻意的停留,因為冷鳶的話,他尊重她的決定。
冷鳶看都沒有再看樓紀章一眼,腳上的步子卻有點拖遝,鼻音有些沉重,定是剛才吹風受了涼。
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身影,還是在心底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