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琴曲
“慕北辰！”
\t慕北辰冷笑了一下：“其實有很多事，你不是不知道，是不願意知道吧？例如古博是高郅的細作，是墨羽沂埋在丹陳的眼線，他不但時刻在監視我的舉動，還包括你的……”
\t“住嘴！”
\t“你為什麽這麽不高興？地宮裏全是我絕對可信的人，而訓練的那些士兵都被隔絕在山穀裏，不可能有任何消息傳遞出去，他的人進不了地宮，那麽唯一打探消息並且準確的途徑，就是從你的侍女嘴裏。這個人選，渝心是最好的。”
\t“這些都是你的揣測而已，你有什麽證據？再說即使是真的，墨羽沂他監視我又有什麽問題？我本來就是他的皇後，我離開他來到丹陳，他一來擔心我的安危，二來……”
\t“二來防範你有沒有和我舊情複燃是嗎？”
\t“你……就算是又怎麽樣，他是個男人，男人不放心自己的女人，有疑忌心也是正常的。”素心怒衝衝地轉過身就想走。
\t慕北辰急追過去，繞到她麵前堵住她的去路，提高聲音吼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那個充滿智慧，會用理智去分析事情的素心了，你說的話一麵倒向墨羽沂，而對我隻會咄咄逼人地指責，隻要是他做的全是對的，我做的全是錯的是嗎？”
\t“是，就是這樣，因為我愛他你明白嗎？”
\t慕北辰驀然停住，臉色變得紙一樣白，隻有雙眼紅得像火焰，燃燒得幾乎要將她變為灰燼。
\t“我隻說事實，你不接受就拉倒！”
\t慕北辰伸臂攔住她：“你真的對他做了任何事都不在意嗎？”
\t“不就是安插了一個細作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嗎？反正現在被你發現了，又沒傷害過你，古博呢，被你殺了？”
\t他吸了口氣：“在你眼裏，我是暴君呢還是殺人狂？如你所說，古博雖然一直在監視我們，可他什麽也沒做，隻是保持中立，我也隻揭發了他而已，並沒有為難他。”
\t“那他現在人在哪？”
\t“被遣回高郅去了，他竟然沒有帶渝心走，這說明他不僅僅是個埋伏的細作而已，而且……一直在利用渝心，這才是她傷心的真正原因。”
\t素心震了一下，慕北辰說的沒錯，古博是個奸細，這不是最要命的事，可他一直利用渝心，這才是對她最大的打擊。他沒有帶她走，也沒有去跟她解釋一切，說明他本對她無情。
\t“還有，那個阿花也是個細作，不過她和古博似乎有點矛盾，後來一經查證，才知道他們看似都是高郅奸細，隻不過古博是墨羽沂的人，阿花是泰王的人。”
\t“泰王？”
\t“當時的泰王可能還蠢蠢欲動，表麵和墨羽沂保持著麵和心不和，不過現在他已經敗在墨羽沂手中了，你知道其中一個原因是什麽嗎？”
\t“不知道。”
\t“經我查證，這件事已經有了答案，恐怕還是你不想知道的。”
\t“行了，我不想聽了，你別賣關子了。”
\t“你不是完全不在乎我說他什麽嗎？你不是完全相信他嗎？那就不怕聽我說！”慕北辰用力扳過她的肩，“古博和阿花離開丹陳之後，先是去見了墨羽沂，之後他們分頭向主子匯報情況。記著，阿花是先見了墨羽沂才又見了泰王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t“不知道！”
\t“墨羽沂必定給了她一個承諾，讓她連自己的主子也可以背叛，成了雙重臥底。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個承諾跟古博有關。阿花喜歡的就是古博，由於他們倆身份的微妙差異，關係一直似近非近，而女人最容易的就是感情用事，泰王用了一個女細作，雖說很多方麵更方便、更容易打探到消息，可無疑也更危險，因為女人隻要一動心，就失去了理性，像你一樣。”說到最後一句，他激烈的語調緩緩低沉下去，黯然神傷。至此，他還是不願意承認素心說的那句話。
\t素心震了一下，沒有說話。
\t“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也可以把那兩人找回來，在你麵前證明。”
\t“不必了，這對我而言沒什麽意義，就算都是他做的，也不能說明什麽，除非你能證明他不愛我啊。”
\t慕北辰狠狠咬著下唇，一直沁出血來，額上青筋畢現，這一點正是他最不能證明的，也就是說即使他找到再多有關墨羽沂的消息，哪怕再驚悚，也不足以讓素心對墨羽沂失去信心。
\t“娘娘，你累了。”蘭心幫素心捏著肩，渝心蹲下捶著她的腿。以前她從不讓她們做這些事，她總是看上去生龍活虎的，哪有這樣萎靡不振的時候，剛吐完又頭暈了，還說全身酸痛。
\t渝心則憂心地問：“郡主，你是病了嗎？叫禦醫看看好嗎？”
\t“不要！”素心立即阻止，聲音稍大，讓兩個婢女都驚訝起來，她這才覺得自己失態，暗暗地捂了捂小腹，憂心地皺起眉。
\t肚子越來越大，即使想刻意隱瞞也不行了，可是她又始終存著戒心，如果慕北辰知道自己懷著墨羽沂的孩子，會怎麽樣？他不會把自己怎麽樣，可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她努力保持情緒穩定，不讓胎氣跟隨情緒牽動，但是依然想不出該怎麽辦。
\t“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郡主你看上去不太對勁啊。”
\t“在這皇宮裏，我最相信的也就是你們倆了，渝心，蘭心，你們會永遠忠於我嗎？即使我做了任何事？”
\t“當然的郡主。”
\t蘭心也點頭。
\t“我懷孕了，不知道該隱瞞這個事實，還是直接告訴慕北辰，你們說，他會容得下這個孩子嗎？”
\t兩個丫頭大驚失色，隻覺得這個消息來得實在太震驚太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t“我要護著他，不管男孩女孩，我都要生下來，哪怕自己死。”她很堅定地捂著肚子。
\t“郡主！”渝心麵露不忍，“這樣值得嗎？”
\t“我覺得值得。”千難萬險都過了，素心不信就會過不了這一關。“可是，應該告訴他嗎？或者是可以告訴他嗎？”她有點猶豫，不敢肯定。
\t“這個……”瑞珠也很猶豫，然後歎氣。
\t蘭心道：“當然應該告訴皇上的，他不會因為這個對你不好的，更不可能傷害這個孩子。”
\t素心猶豫地想，現在他也許是不會，可是哪天生氣了，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呢？人總有情緒化的時候，也許他不是真心想傷害這個孩子，可是哪天嫉妒心發作，失去理性呢？
\t瑞珠道：“郡主，以前我都是偏向高郅的皇帝，可是後來……後來我心裏也有點不舒服，皇帝的心是最捉摸不透的了，不是說天威難測嗎，我也不敢說皇上會怎麽樣，我覺得你還是先瞞著吧。”
\t蘭心道：“相愛的人之間怎麽能互相隱瞞？”
\t素心哭笑不得：“死丫頭，你知道什麽叫相愛，你愛過誰嗎？”
\t“我……沒有。”
\t瑞珠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又歎氣：“郡主，你是愛高郅皇帝的吧，不然你不會懷他的孩子，更不會死也要保住這個孩子。”
\t素心笑了一下，還是瑞珠了解她。這丫頭跟古博的感情雖然像斷線的風箏沒了音訊，可是從中一定感悟了不少愛情的真諦。
\t“那就這樣，我先考慮幾天，暫時不說吧。”
\t素心在禦花園裏散著步，這兩天倒沒看見慕北辰，大約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想冷靜一下吧，又或者是政務太繁忙。
\t一陣優雅的琴聲傳來，她不禁停下腳步：“這是什麽樂曲，有點熟悉？”
\t“這是苓貴妃在彈琴，春夜遊園，以前虞美人喜歡彈的曲子。”
\t“虞美人？”素心皺眉想，這首曲子是虞美人最後被發落時彈的，慕北辰一聽就心軟了，本想處死她，終究還是給了她一條活路。隻不過慕北暄奪位後有沒有將她怎麽樣，就不知道了。反正冷宮中的女人，最終還是死路一條。
\t“她經常彈這首曲子？”
\t“好像是的，她說她最精熟的就是這首，皇上有時候讓她彈曲子，她也不用問就選這首。”
\t“皇上不反感？”
\t“沒有啊，皇上一般都是很安靜地聽。苓貴妃這麽受寵，恐怕跟這首曲子也有關係呢。”
\t瑞珠插嘴：“不知道是不是這曲子讓皇上想起了虞美人？難道他又懷念起她來了？”
\t“這不太可能吧？”
\t“帝王心，最難測了。”
\t素心揮揮手：“你們不了解慕北辰，她不可能想起虞美人的，這首曲子另有名堂。”
\t“啊？”
\t素心往曲聲傳來處走過去，隻見芝苓坐在六角涼亭裏，穿著一襲淡綠的外衫，長長曳地，雪白的撒花百合裙，腰上是根鑲金嵌玉的絲絛，打扮得格外清雅迷人，在花紅柳綠的後宮，連個宮女都比她穿得華麗些。但正因為這樣，才更襯托得她麗質天生，加上弱質纖纖的惹人憐，她就像是百花叢中的一朵幽穀蘭花……
\t蘭花、蘭花！素心猛然一震，這才發覺芝苓裙上撒的碎花全是蘭花圖案，而且全是精心繡上去的。她可不覺得芝苓這麽喜歡蘭花，那蘭花代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