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場地吧。”墨羽沂打量一下,剛才一陣槍戰,已驚動了路人,這裏本就是景點,遊人和路過的人比較多,本來看見槍戰都害怕得遠遠躲開,可看這一陣又沒了動靜,不禁好奇地又湊過來,還以為是在拍電影。
\t“你又想換什麽地方?我的錢很快就能拿到,不出一小時。”洛健害怕夜長夢多。
\t“這裏人來人往,什麽都不方便,進匯海九號吧,那裏聽說也是你的地方,最近無人施工,正空閑著。”
\t洛健怔了一下,考慮了一會覺得沒什麽問題,而且那外圍全是施工隊駐守著,應該也算安全,於是點頭。
\t退到匯海九號那片空地裏,便衣警察圍在外麵無可奈何,洛健遠遠站在入口處,剩下六名保鏢依然保護著他。
\t季若鴻咳一聲:“請洛先生進來,其餘人都留在外麵。”
\t洛健不動,仍緊盯著他們。
\t素心低聲道:“笨蛋,話都不會說,你覺得他敢進來嗎?”
\t墨羽沂提高聲音:“洛先生,你真認為你身邊那六個保鏢加外麵的便衣就能保護你?剛才在廣場上你應該看得清楚,論身手,他們自保都困難。所以你過不過來,自己可以考慮清楚。”說完,他突然抬手一揚,在保鏢們身形閃動之前,洛健已經覺得頭上一涼,一叢頭發竟被削落,飄飄揚揚舞著。
\t洛健心裏一寒,猛然轉身,看見一張小小的紙片一角像利器一樣釘進身邊殘剩建築的牆磚中。那隻是一張三角紙片而已。他倒吸一口涼氣,伸手一撈,還來得及在空中抓住幾根飄落的小發絲。
\t素心心想,洛健養尊處優,隻怕沒見過這麽赤果果的威脅,墨羽沂這麽嚇他,也不怕把他嚇得不敢過來。
\t誰知她還是低估了洛健,他白手起家,黑白兩道都曾混過,雖然墨羽沂的身手足以驚嚇他,但還沒把他嚇得趴下,他稍微一思考,就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盡管對方條件苛刻,還不斷進逼,但要救回女兒,他就必須低頭。而目前的形勢,他就算想不顧父女情掉頭就走,對方也勢必不會放過自己,以那個神秘綁匪可怕的身手,在他走之前就能留下他。
\t所以洛健隻思考了三秒就做出了決定,與其在不一定能逃掉的情況下落下個不顧女兒生死的罵名,還不如做一個愛女心切、不顧自身安危的慈父。他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並製止了想跟著他的保鏢。
\t墨羽沂低聲道:“是個聰明人。”
\t素心心想,被你那一手震懾,想不聰明也難了。她想笑,卻不敢,隻能流露希望地盯著洛健一步步走近。
\t退到保鏢和便衣都看不到的建築場地,到處都是未完成的空曠樓宅和土木建築的碎石、斷木、泥沙,季若鴻找了塊水泥空地打掃一下,鋪上衣服讓他們坐下,隻有洛健有點尷尬地站著。
\t“爸……”
\t“小宜,你別怕。”
\t素心點點頭,墨羽沂手上卻突然一緊,那把槍又變戲法似地出現在他手中,在她太陽穴上點了一下:“洛先生,我們耐心有限,希望你的錢早點到。”
\t“當然,你別亂動,傷了我女兒,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t“洛先生,我們是求財,不是要人命,有了錢,你再安全送我們走,那就什麽問題也沒有。”
\t“安全送你們走?什麽意思?”洛健的臉色有點變了。
\t墨羽沂笑了笑:“把你的車借給我們用用,同時讓你的保鏢去遣散便衣,我們拿了錢就走。”
\t“你們的要求越來越多了!”
\t“洛先生是個慈父,最重要的還是女兒,不是嗎?一輛車兩百多萬而已,已經付了一億六,不在乎這點零頭了。”
\t洛健哼了一聲:“我在意的是,你們是否還講信用。”
\t“我們要是不守信用,你似乎也沒辦法,是嗎?”墨羽沂輕描淡寫一句,讓洛健的臉色登時變了。但他跟著又說:“你放心,盜亦有道,綁匪也有職業道德,不是麽?”
\t他亦真亦假,弄得洛健心裏七上八下,哼了一聲:“像你這麽聰明的人,有這樣的身手,何必綁架?”
\t墨羽沂又一笑:“天下賺錢的方法何止千萬,但綁票豈不是來得最快最容易?”
\t“你也不怕被警方通緝!”
\t墨羽沂正想開口,突然覺得天色一黑,無端地陽光就消失了。
\t幾人同時驚呼著抬頭,就看見天上一大片黑影越來越近,應該是星塵即將隕落。說是星塵,其實就是一大塊隕石,在宇宙中隻是微塵一粒,可當真落下的時候,卻巨大無比,加上高度和速度,足以將高樓大廈也夷為平地,其威力比任何高射炮都要恐怖。
\t“快點,快閃開,別靠近砸落地點的正中心!”季若鴻一聲呼喊,墨羽沂抱起素心,梅無極抓住洛健,直往安全的地方閃避。
\t“發生什麽事了?”洛健不明所以,但直覺的恐怖感告訴他,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事要發生了。
\t與此同時,守候在外麵的便衣和保鏢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紛紛避讓,這時候隻顧自己生死,什麽職業守則全拋在腦後,隻恨爹娘少生兩條腿,跑得不夠快。
\t“會砸到我們嗎?”百忙中素心不忘問一句。
\t“我怎麽知道?富貴險中求,冒死一拚吧。”
\t“媽的,你這死家夥早怎麽不說,這星塵這麽大,而且還會砸死人!”
\t“隻能怪你自己沒常識,你以為星塵是灰塵啊?”
\t素心抱怨:“這麽大怎麽帶走?”
\t“又不是整塊帶走,隻要切割下最重要的那部分就夠了,剩下的全是多餘。”
\t洛健此刻終於意識到了有點什麽不對,但混亂之中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性命。
\t終於,在期待和恐懼雙重心情交織中,那粒星塵轟然落下,素心從來不知道用“粒”為單位來形容的玩意能有這麽大體積,想想都覺得被季若鴻欺騙了。
\t一陣地動山搖,他們都避免不了地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好在這本是一片空曠地,他們退避在建築物之外,除了灰塵砂石外,並沒有什麽重物壓在他們身上,隻有被那星塵砸得稀爛的半幢未完工的樓像火柴盒一樣被壓垮,跟道具似的嘩啦啦就傾倒了。
\t素心感覺像強震過後一樣,那種恐怖噩夢般的感覺籠罩著她,一直到所有震蕩都消失、灰塵都落定,她還沒走出這種陰影。
\t但季若鴻反應可比她敏捷得多,一能站立,他就飛快地跳起來往星塵落下的地方衝去,同時迅速拿出背包裏的可拆卸充電電鋸組裝起來,然戴上麵具穿上隔熱服,衝進巨岩似的星塵,到處尋找他需要的那塊材料。
\t洛健也比較早恢複理智,可惜他剛想動,梅無極就橫臂壓住他的身體,冷冷道:“打電話,叫你的車開進來。”
\t“這裏到處碎石泥沙,又多了這些倒塌的頹樓磚瓦,怎麽開得進來?”
\t“別找借口。”
\t洛健無奈,摸出手機打電話。
\t素心這才有空去看一眼那粒星塵,雖說體積龐大,倒也沒有她想像中的大如山峰,隻是高速墜落在空氣中擦出火花,周圍的易燃物都燃燒起來,那塊隕石自身溫度極低,冷卻也快,所以自燃倒是很快熄滅了,隻是周圍燃燒的一些木材之類仍然沒有熄滅,季若鴻如同身處鍋爐之中,也不好受。
\t等車開到的時候,季若鴻終於切割下他需要的材料,他滿頭大汗地將那石塊滾了幾下,招手叫:“快來幫忙。”
\t梅無極剛想動,墨羽沂喝止了她,對洛健說:“叫你的司機去幫忙。”
\t司機接到命令,莫名其妙地朝那塊從天而降的星塵走去,他沒有隔熱服,越近越受不了,終於站住不肯走了:“這要燒死人的,太燙了。”
\t季若鴻罵:“就你廢話多,快來幫我抬它。”他再努力將石塊滾動了幾圈,靠近了司機。
\t被切割下的這塊隕石大約有一米方圓,重量可想而知,司機遲疑了半天,才不得不伸手去抬。可隕石餘溫仍在,他摸了一下就抱怨:“太燙了,想燙死人啊?”
\t“戴上手套。”季若鴻從背包裏摸出一副隔熱手套給她。
\t司機一邊抱怨一邊打開後備箱,吭哧吭哧和季若鴻一起把隕石抬上車,跟著司機轉身時,季若鴻猛然握拳在他後腦勺上重重一擊,他當場翻白眼倒在地上。
\t洛健見了他們這一係列奇怪舉動,一直在心裏迅速轉念,此刻大驚:“你們要幹什麽?”
\t“沒事,不過是要走了而已。”墨羽沂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拉著素心就上車,梅無極則留下控製著洛健。
\t洛健眼睜睜看著季若鴻也上了車,並從車窗裏得意洋洋向他揮手:“再見了洛先生,你的錢咱們不要了,就此再見。”
\t洛健怒視著他:“你們想要怎麽樣?我答應交贖款了,可你們竟然還要帶走我女兒!小宜,小宜!”
\t素心無奈地看著他:“爸,我也是身不由己。”